第八百七十九章 凌駕
星空人族疆域內部，作為從屬生命族的啟獸族核心山谷、那外表漆黑的巨大雕塑約有百萬米之高，高高昂起的矩形頭顱將天穹星霧全部遮蓋，這一刻青袍韓東靜靜站在雕塑底部的旁側空地，面對奧妙之光的洗禮，全身心沉浸感悟。
外界有什麼變動，他不知，也不想知。
因為虛洞級靈魂，在轟鳴，劇烈轟鳴。
「這是……」
韓東只感覺心靈都在發顫。
感動難言，感悟難名，蘊涵在啟獸一族為了祭奠曾經有至高坐鎮的古老雕塑內部的奧妙之光，沖刷著生命靈魂，竟然引起虛洞級靈魂本相的異常變化。
眾所周知。
恆宮級靈魂塑造本源玄宮，這是存儲轉化一切能量的境界中樞。
而虛洞級靈魂顯露本相，恰如追本溯源的攀登歷程，經過一系列自身層次的升華進化，尋找那冥冥之間的力量源泉，所謂靈魂本相就是一個生命所有特徵的統籌集合。
「怎麼回事？」
仔細體會，意識轟鳴，韓東內心很清楚這是靈魂本相的悸動，似咆哮似呢喃的似乎在訴說什麼，但又晦澀難懂的令人深陷迷茫。
奇了怪了……
有點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滋味……
「唔。」
「我的潛意識，我的靈魂本相，完全屬於我自己的韌性類型本源天賦究竟在告訴我什麼？」韓東身心悉數凝固，難以動彈絲毫的瞪圓了眼睛，便是孤零零一葉扁舟倏然間淪落怒海。
波濤浪花，海嘯巨幕，思維意識全空白。
唯有無與倫比的韌性天賦發出霸烈咆哮。
此時此刻。
外界靜悄悄的。
內部存有至高啟獸之殘骸的古樸雕塑，百萬米之高，猶如垂天巨幕的眸子正對著修鍊聖地，彷彿永恆不動的凝視著芸芸眾生與星空萬物，時光一點點流逝，在其底部有著脫離雕塑的奧妙之光碟旋在韓東身邊。
唿唿。
奧妙之光的纏繞，韓東佇立，如同色彩繽紛的玄奇虹光構成了一個滴溜溜打轉兒的光罩。
看起來搖搖欲墜，實則光罩紋絲不動。
只不過風動，亦或者心動，其實無外乎修鍊聖地眾多六蹄怪獸外觀的啟獸們為之蘇醒注視，為之緘默不語，更為之目光神色變得千奇百怪。
沒人知曉它們在想些什麼。
就好比這些啟獸也全然不清楚韓東感悟到了什麼。
「只要不出什麼意外。」
「經過兩個份額的奧妙之光沖刷洗禮，我族太初都會有巨大收穫，要麼修為心境暴漲一大截，要麼生為啟獸的己身天賦得到不可思議的深度開發，倒不知這個韓東能有什麼收穫。」
「難道你們沒聽到偉大的元老希圖羅克所言嗎？」
「也有可能沒收穫！這東西可不是悟性越高越好！況且那韓東享有獨屬自己的本源天賦，雖然不知道他的本源天賦屬於什麼類型，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比不了堅固天賦，否則韓東他也沒必要大費周章的專門來到我們啟獸一族修鍊聖地……所以客觀分析，韓東的本源天賦弱於堅固，堅固乃是頂尖類型的本源天賦。假如兩個本源天賦發生了相互排斥的抵觸效應，這位人族天王韓東恐怕要吃個大虧，只希望不要遷怒我們啟獸族。」
顯然。
它們私底下議論紛紛，儘管啟獸族始終沒有亘古天王誕生，但這並不妨礙它們的理論知識很豐富。
有高談闊論的，有指點江山的，修鍊聖地的絕大多數啟獸都在好奇同一個問題：
「你們說說。」
「韓東的本源天賦是什麼？」
即使擱在人族疆域的荒古殿堂，該問題的真實答案也鮮有人知，更何況這些人族附屬的啟獸們。
須知，一個新生代亘古天王的本源天賦類型乃是絕對機密，怎麼可能輕易透露？
除非離開本族疆域。
周遊宇宙八荒，爭鋒星空萬族，當其名轟傳星辰大海。
其享有的本源天賦真正類型才會漸漸地廣為流傳，而在此之前，沒誰會主動詢問新生代亘古天王的天賦類型。如此行徑實在是公然窺伺最高機密，極易引起亘古天王的怒火。
「且看吧。」
「反正時間還長著。」顏色各異的啟獸們恢復平靜。
通過長時間觀察，它們僅能看到青袍衣角盪起，白髮上下翻飛——這位出身至高人族的韓東大概正在憑空懸浮，甚至由奧妙之光組成的光罩，其炫彩表面時而激起一圈圈漩渦漣漪。
從上到下。
以光罩頂端為起始，重重疊疊的向下方蔓延。
「咦？」
「我能感覺到韓東的靈魂本相有了那麼一丁點古怪，道不盡講不出，你們應該也感到了吧？」
修鍊聖地之內，有啟獸悄悄睜開獨目又閉闔，也有百無聊賴的啟獸揚了揚六道蹄子。
區區這點事，不值一提罷了。
要知道凡俗能合乃至於星光級恆宮級的生命，基本都憑藉面貌、氣息、各方面舉止神等因素進行身份識別，以此認知對方是誰、或者面前的未知事物是什麼。
然而。
若到了高深境界。
面貌、氣息、各方面習慣全都當不了認知標準，不再精準無誤。浩瀚宇宙這麼龐大，總有相似重複的，也總有滴水不漏的偽裝變化，因此通過本相識別身份的方式，一下子應運而生，取代了面貌氣息。
樣貌體型會變化。
氣機威能也會有所不同。
無論時光怎麼流逝，一個生靈的基因本相與靈魂本相絕不會改變，此乃與生俱來的最初烙印。
靈魂本相確實不會改變。
可是有時候，特定的條件狀況，靈魂本相會有更多的特徵顯化而出……就好像一座城堡沒有變動，殊不知城堡內部的裝飾點綴風格早已經大有不同。
「這是我的虛洞級靈魂本相。」
恍惚間，韓東大徹大悟，登時明白了靈魂本相發出巨大轟鳴的真正原因。
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轟鳴，那是韌性在低吼咆哮，那是遍數整個宇宙星空依舊獨一無二的韌性本源天賦，極盡憤怒的剎那暴起，霸道蠻橫不講理的當場拒絕。
另一個本源天賦？
登臨至高層次的啟獸所留下的饋贈？
管什麼堅固不堅固，管什麼頂尖不頂尖，統統拒絕之！
「照這麼看來……」
韓東內心震動，深陷回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經往事。
……
初入星空之前、離開地球之時、靈魂晶鑽便是如此、絲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墨台傳承、一點也不稀罕的嫌棄。
……
正式進入荒古殿堂、加入薪火區原始星門、通過當年的原始爭奪戰獲得冥聞碑參悟資格、靈魂晶鑽差不多也是如此、死活不讓冥聞碑回落無邊血海、根本不講道理、最終造成他韓東憑藉一己之力托起偉岸冥聞碑的不可思議之壯舉。
……
總而言之，象徵著韌性天賦的靈魂晶鑽並非完全不講理的囂張霸道，倒也明白什麼是審時度勢。
但在這一刻。
靈魂晶鑽演變生成的虛洞級靈魂本相依然在憤怒轟鳴。
回想往事。
再看今朝。
從靈感晶鑽誕生以來，到如今的靈魂晶鑽，便是一幕幕活靈活現的生動情景相繼閃過眼前與心底。令韓東哭笑不得，也令韓東頗感無語的古怪笑容一點點收了起來。
「照這麼看來——」
「難道！」韓東心生駭然，隨著眼角狂跳，那雙盈滿金紅的璀璨眸子倏然間瞪得溜圓：「我這個韌性本源天賦其實不亞於堅固本源天賦？」
他隱隱有了猜測。
這是電光火石間的思緒念想。
剎那后，尤為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正在激烈轟鳴的虛洞級靈魂本相居然有了恢復正常的平靜趨勢。雖然轟鳴還是那麼的浩浩蕩蕩，但頻率與烈度，全都較為顯著的減緩了一些。
「恩？」
韓東一愣。
憑藉他的敏銳感知，轟鳴震動的確降低了不少，相對而言很明顯。
「不至於吧？」
「或許是我瘋了吧，這兩者之間真的存在某些必然關係？」韓東下意識咽了口唾沫，緊跟著暗暗默念，韌性本源天賦不弱於堅固本源天賦。
嘩啦啦。
靈魂本相驟然轉了個圈，毫無徵兆的旋轉跳躍。
眼角不再跳動，心神不再搖曳，還真的讓自己給猜對了？
「這……」
韓東只覺得目瞪口呆：「我怎麼覺得這個韌性本源天賦極有可能勝過甚至凌駕堅固天賦之上。」
念想剛剛升起。
就在同一時刻。
所有異象煙消雲散，浩蕩轟鳴與激烈震動頃刻間戛然而止，彷彿天塌地陷暴風雨一下子變得晴空萬里，彷彿日月無光流星雨一下子變得驕陽普照，彷彿怒吼排斥與拒絕一下子變得理所當然的認同，大概應該很滿意的虛洞級靈魂本相再也不動彈一絲一毫。
懶洋洋似得。
並且令詮釋堅固各類眞理的奧妙之光只可以流於表面。
「？？？」
韓東臉色凝固了。
……
時光如水，汨汨流淌，不因主觀而改變。
被奧妙之光層層盤旋的韓東開始轉變觀念，轉為旁觀參考，不斷修正自己的一門門靈魂秘法。除此以外，早已臻至恆宮級巔峰的武術，共有七門玄奧特質，借鑒奧妙之光的無盡玄奇信息流，倒也有彌足長進。
「多久了。」
沉浸參悟了多少時間，韓東自己都不清楚。
畢竟修鍊無歲月，到了虛洞級，他的時間觀念有了巨大變化。
截止目前。
恆宮級武術已經成為韓東最大的短板。
七門玄奧相互融合，註定是耗費無數光陰的龐大規劃，他打算待到回返薪火區亘古星門，再諮詢戌名師，畢竟武術修鍊的最開始目標是高舉天尊席位。
「可惜。」
「混謐印與太日輪的融合點怎麼也找不到。」韓東體外總共七門玄奧上下翻飛，力量特質具象化正是玄奧特質的各方面標準之一。
混謐印宛若帝皇印璽，太日輪宛若燃燒火焰的光輪，兩者翻騰不已的相互碰撞著。
沒錯。
這只是外在表象。
真正意義上的內在融合乃是抽象籠統的進程，言語顯得蒼白無力，單靠韓東自己很難闡述情緒。或許要領悟星空道則的宇宙永恆境才有這份能耐，將抽象概念變得簡潔明了，再然後演示而出。
與此同時。
轟隆，轟隆，轟隆隆，奧妙之光組構的光罩開始破裂，一道道清晰可查的細膩裂紋全數點綴在繽紛光罩的表面。
「到時間了。」
韓東深深吸了口氣。
便看到人形光罩碎的稀里糊塗。
他一口氣容納日月星辰，整整兩個份額的奧妙之光徹底消散，洗禮進程終究到了最後關頭。
思維意識仿似春暖花開的復甦。
渾身流繞奧妙之光的身影愈加清晰。
蓬！
韓東睜開眼！
億萬虹光匯聚而來，冉冉升騰，靈魂意念虛洞級第五重！
「什麼？」
「那是人族天王韓東！」
棲息在修鍊聖地的眾多六蹄怪獸望了過來，一個個動容色變，啟獸之軀的體表盡皆映照金紅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