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弱族無自由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戚戚然心潮驟然蔓延。
憑什麼？就憑弱族無自由！哪怕置身於本族的核心山谷，若是得罪了這位人族貴客依然要死，而且由元老希圖羅克親自執行！
「我們……」
「弱族……」
鋪天蓋地的六蹄怪獸盡皆凝固，原本沸反盈天的抗議喧囂變成了無言沉默與面面相覷的沉重。它們修為境界不同，身軀顏色也五花八門的閃耀，但卻有著相同的身份——
啟獸。
三流生命族、人族從屬、啟獸一族。
「別再讓我聽到任何不滿言論。」
當韓東沉浸洗禮參悟，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那狀似熱情好客的元老希圖羅克也恢復了森然冷厲：「誰還有不滿，立刻給我滾遠點，自行離開核心山谷。」
便看到一個個啟獸乖乖點頭應著。
隨後。
希圖羅克揚起六道蹄子，在半空畫了個圈，一頭扎了進去，彷如進入另一片未知時空。
只留下直擊心靈的冷酷聲音回蕩在修鍊聖地：「人族韓東到訪，別怪我事先沒有通知你們，這是偉大的荒古殿堂下達臨時諭令……」
「誰敢違抗。」
「誰也不行。」
幽幽然語氣傳遍整個修鍊聖地，眾多啟獸的默然垂首，表面漆黑的巨大雕塑矗立聖地最中心，玄妙不可測的奧妙之光籠罩白髮身影，這一刻世界寂靜了。
待到元老希圖羅克破空離開。
大多數啟獸相互對視，紛紛發出悵然嘆息：「要是當年我族那位至高沒有意外隕落，憑藉星空萬族晨曦榜的名序爭奪，或許我們已經是二流生命族。」
「最弱的二流生命族也比三流強得多。」
「可惜只有至高坐鎮還不夠，還得通過四大生命族的統一審查，給出相應判定並且在同時發布通告……畢竟單方面宣稱自己是二流生命族完全沒意義，我們不具公信力，沒有四大生命族的承認，僅僅是自娛自樂罷了，想當初我們啟獸族唯一缺少的就是那份全宇宙公開通告！」
就差那麼一點點。
即可從此高升二流生命族。
假如不計算四大至高族，二流生命族象徵著星空第一階梯，當然會有極高標準。
簡而言之，當今星空，三流生命族欲要舉族攀登更高層、晉為二流、必須滿足以下兩個前提條件——
首先得有不少於一名至高坐鎮，其次是全面考察族內太初的整體情況，譬如太初的多寡強弱。而所謂考察，即通過星空萬族晨曦榜的競爭，進行觀察評測，得出最終結論，四大生命族當然不可能親力親為的登門調查。
每每想到此處。
觸景生情一般。
極少數年代久遠的啟獸們全部黯然神傷：「我還記得自己衝擊宇宙永恆境的時候，有至高默默注視。當我功敗垂成之際，有至高親自出手穩定星空道則，助我成就宇宙永恆境。」
然而。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到如今局勢有了巨大變化。
本應該近在咫尺的榮耀席位，變得遙遠，變得可望不可即，令它們再也看不到半點希望，便是獲得全宇宙公開通告也失去了原有意義。
「太初易有，倒是無妨。」
「真正缺的是至高坐鎮！」
有飽經風霜的蒼老六蹄怪獸仰起頭顱，綿長吸氣：「最重要的是我們啟獸一族始終沒有亘古天王誕生，正是斷了根源，徹底斷了希望！！」
若無亘古天王，怎麼會有至高？
若無至高坐鎮，豈能重獲自由？
臣服人族，得以生存安寧，它們倒也心甘情願，但終究渴望自由，這也間接印證了宇宙星空生命族之間根本不存在絕對忠誠……眾所周知，在那遙遠歲月，至高人族曾是星空之妖的從屬。
塵埃間崛起，卑微間怒吼，活生生打破古往今來無窮歲月的一切束縛與枷鎖！
從那以後晉為至高族！
凌駕星辰大海，俯瞰萬族生息，這就是天上地下僅此一例的人族！
「唉。」
「散了吧，全都散了。」
渾身純白的六蹄怪獸開口，它是宇宙永恆境巔峰。
它抖了抖絨毛，無形波動幅散，眨眼間撫平修鍊聖地的壓抑氛圍。
其實仔細想想，歸為人族從屬也沒什麼不好的，畢竟利大於弊，況且人族也相對溫和，一個個啟獸相繼散開，修鍊聖地恢復了莊嚴肅穆。
殷紅色大地一如既往。
眾多啟獸們閉闔獨目。
然而，此時此刻，在那古老雕塑正下方，整整兩個份額的奧妙之光將人族韓東纏繞在內，似乎颶風盤旋的發出嘯嘯之音，便有七八個虛洞級啟獸緩緩圍了過來，獨目閃爍著，指指點點的評價。
「哼。」
它們皆是虛洞級：「真不知虛洞級亘古天王到底多麼強，為什麼族內長輩們全都萬般推崇亘古天王？」
須知，亘古天王太稀有，啟獸一族的歷史記載也僅僅有過兩位亘古天王罷了。
也正因此。
將韓東團團圍住的這些啟獸乾脆不曾接觸過亘古天王。
有時候想象力再怎麼豐富也不會懂得現實的殘酷，目光短淺，族力弱小限制了它們的想象力。
毫不誇張的形容。
就算這些虛洞級巔峰的太初啟獸一擁而上，怕也不是韓東的一合之敵。但它們哪能輕易信服。
「我們卻偏偏不信。」
「天王又如何，典籍記載肯定有誇大成分。」
「沒錯，依我看，這個人想要同境無敵還差了一些！他只有虛洞級四重，我們卻都是虛洞級五重，足足比他高出一個小境界。」
顏色各異的太初啟獸紛紛開口，但卻沒有一個膽敢靠近韓東，打擾奧妙之光的洗禮進程乃是死罪。
再者。
它們也不具備打斷奧妙之光傳輸的非凡能耐。
除非有宇宙永恆境出手，否則單憑這些虛洞級啟獸，數量再多也沒有用處。
它們只能站在一旁，靜靜瞧著奧妙之光彰顯著未知色彩，獨立於周邊時空的徐徐流動，彷彿河流繞著圈。覆蓋韓東全身上下，化為一個人形光罩，隱隱散發莫大斥力。
誰都明白韓東就在光罩內部。
可是目光看不透光罩，隨著奧妙之光的席捲，那青袍身影愈加模糊。
「我好像看到了白髮飄飛。」
「完美絕倫的生命構造啊。」
「此乃星空人族的新生代亘古天王！」
微妙的情緒浪潮，就彷彿暴風雨忽然來臨的瀰漫開來，核心山谷內外的太初啟獸紛沓而至，生為啟獸的榮譽感令它們暗暗低吼，匯聚在韓東周邊。
有蒼老啟獸皺眉。
有年少啟獸艷羨。
「讓我來！」
一個背負著圓盤武器、身軀頭顱翠綠色的太初啟獸挺身而出，暗綠瞳孔俯瞰著韓東。他乃是當今啟獸一族的最強太初，亦是虛洞級巔峰，猛然佇立在韓東正前方。
體長近千米。
身高也有數百米。
它那暗綠翡翠一般的瞳孔升騰熾熱戰意：「你們不敢我卻敢！反正時間有很多，我就在這兒等待奧妙之光的洗禮結束，只要這韓東顯露身形，蘇醒過來，我立刻向他發起挑戰，絕不退縮……」
它發出義不容辭的低吼，身心處於鼎沸狀態，掀起全場氣氛。
這一刻、圍繞在四面八方，凡是在場的太初啟獸全都變得萬分狂熱。
下一刻。
只看到天穹星霧四分五裂。
似劍光似怒喝的無形波動直接劈開了斑斕星霧，從上到下，將天地分開兩半，然後將那個發出挑戰宣告的虛洞級太初啟獸捏了起來，扔出核心山谷，扔到二十萬光年以外的南聖古國邊緣。
？？？
那背負圓盤武器、身軀頭顱皆翠綠的虛洞級太初啟獸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瞬間逐出啟獸族領土範圍。
「給我滾遠點！」
「自己愚蠢狂妄還想要牽連全族上下陪你一起，不到宇宙永恆境，你就永生別再回來！」
這是元老希圖羅克的冷酷聲音，不留絲毫情面。
登時令它魂飛魄散，如墜冰窟，難以想象它自己該怎麼獨自生存下去。
與此同時，也令圍繞在修鍊聖地那座古老雕塑底部的眾多太初啟獸們色變惶恐，盡數匍匐，一個個嚇得忙不迭四散退後，哪裡還敢圍在韓東左右——它們確實沒想到，向韓東發起挑戰，在元老希圖羅克眼裡也算是冒犯嗎？
「唉。」
「年少無知的後輩們。」希圖羅克緩緩低下頭：「你們根本不明白什麼是弱族無自由。」
……
同一時刻。
對外界毫無察覺的韓東遨遊無盡星海似得。
他青袍衣角時而飄動，清晰感到奧妙之光沖刷著生命靈魂，無窮無盡的玄妙如同畫面捲軸，徐徐鋪開，盡皆映入眼帘。
「堅固。」
「這個類型的本源天賦，每次誕生都註定引起萬族關注。」雖然韓東全身心沉浸奧妙之光的洗禮，但己身思維意識仍然清醒，不由得動念沉吟：「據我所知，堅固天賦可以無視同境界生命的任何方式攻擊，而這只是堅固天賦的深層特徵之一罷了。」
堅固天賦剛開始主要在於減免傷害。
傷害減免到了極致便是傷害完全無效。
看起來匪夷所思，不符合宇宙萬物的法則秩序。但其實這些天賦已經觸摸到了宇宙星空最本源，原始而又精緻，簡潔而又深奧，可謂是凌駕天賦範疇，屬於無盡集合的唯一重合之處。
「我的天。」
「啟獸族元老的闡述很準確，原來堅固處處皆有，所有防禦秘法、力量特質與生靈天賦都會有深淺不一的包含。」
隨著奧妙之光的衝擊，韓東漸漸明白堅固天賦的真正恐怖之處正是無效化。
「唔。」
「我這個韌性類型的本源天賦是否也可以效仿堅固類型的無效化？」韓東念頭剛剛升起，下意識止住吐息，虛洞級靈魂本相驟然轟鳴。
轟！
思維意識全空白！
猶如晶鑽又如漩渦的靈魂本相似乎在訴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