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死胎

  261、死胎


  席漸聽到這一番話,心臟就像是扎了無數細針一般,疼得有些鑽心。


  指甲都深深地嵌入肉里,鮮血緩緩地溢了出來。


  他站定在原地,看著她帶著悲傷蒼白的小臉,一雙眼睛看向前方,但是卻空洞洞的,看不到任何神采。


  「對不起,小幸。」


  「你沒有對不起我,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給你惹麻煩。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她摸索著離開,小心翼翼的踩在台階上,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席漸痛苦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猩紅一片,蒙著淡淡的水光。


  他心裡的苦澀絕對不少於半分,但是卻無可奈何。


  他不做到這一步,如何杜絕那些不安定的因素?


  他本就是個壞人,手上沾滿了鮮血,但是卻從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幕。


  ……


  簡幸回到自己的房間,衣服都沒有換就鑽入了被窩,眼淚忍不住簌簌落下,但是卻只能小聲抽泣,不敢哭得大聲。


  她不想傷害他們任何一個,甚至情願自己受的苦多一點,但是總事與願違。


  就在這時,肚子微微跳動,是胎動。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四個月了。


  她苦澀一笑,要不是這個孩子,自己恐怕沒有勇氣活下去吧。還好,他一次一次的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提醒著她不能放棄,就算生活再艱難也不能放棄。


  「寶寶,媽媽這樣傷害爸爸,你會不會恨我?」


  小腹動了一下,彷彿是他的回答一般。


  她苦澀一笑,滾燙的淚水滑落:「你和媽媽在一起的時間只有這十個月,以後你就要跟爸爸生活了。你一定要聽他的話,他是很厲害很溫柔的人,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媽媽沒用,可能不能陪你太久。我現在這個樣子,去哪兒都是累贅吧……」


  即便他們都在安慰她,她並不是一無是處,但失明的不是他們,當他們天天處於黑暗中,體會那種沒有光明的絕望后,再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用的人吧。


  她只希望生產的日子來的更快一點,這樣她就不用再掙扎了。


  她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小手溫柔的按著小腹,最終累得沉沉睡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有人開門進來。


  走廊昏暗的燈光照射進來,襯得她小臉白凈,有些暖融融的。她睫毛上還掛著沒有乾涸的淚珠,看著讓人覺得心疼。


  席漸深深看著,每一眼恨不得深深刻畫進心裡。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小臉,將她額前的碎發挑開。


  她似乎感受到,忍不住嚶嚀了一聲,那一聲嚇得席漸立刻抽手回來。


  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尖還殘留她臉頰的溫度,隨即緊緊握成拳頭。


  他覺得自己就像卑微的小偷,好不容易用各種辦法把自己最心愛的珍寶偷了回來,但是卻不敢當著外人表達自己對她的喜愛,生怕被人發現這份感情是多麼的病態。


  他甚至不敢碰她一下,每一次觸碰都帶著深深地罪惡感。


  她當他是最親最敬的哥哥,而他卻當她是唯一的愛人。


  兩人的感情不在一條線上,他覺得自己可恥!

  他所有的做法都是為了得到簡幸,帶著絕對的私心,利用她的單純善良。他心裡愧疚,所以覺得自己不恥。


  他最終沒有再靠近,捏緊拳頭轉身離去。


  房門關上,席漸重重的靠在牆上,身子無力的軟了下來。


  他雙手抱頭,痛苦的砸著,最後在這黑夜中無聲的哭了。


  誰說男人不能流淚?只是他們不輕易流露悲傷,如果不到最後一課,怎麼會哭出來。


  悲傷無處安放,在心裡不斷放大,就像是痛苦的深淵一般。


  他解脫不了自己,也不能得到簡幸,這份苦楚誰人懂得?


  整整一夜,他守在門前寸步不離。


  第二天簡幸早早起來,將身上華貴禮服脫下,換上平日的衣服。


  她下樓吃飯發現席漸還沒有下來,問了傭人才知道席漸竟然生病了,約翰醫生已經來了。


  她心頭一急,第一反應是自己昨天說話太傷人了,氣到他了所以席漸才會生病。


  她連忙上樓,差點和出門的約翰撞在了一起,還好他速度過快趕緊攙扶住她的身子。


  「你的身子虛,怎麼還敢跑的那麼快?」


  「哥怎麼樣?是不是因為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耳邊就傳來席漸虛弱的聲音:「和你沒關係,是我昨晚忘記關窗戶了。約翰帶了婦科醫生給你做檢查,你先去吧。」


  「那……那我等會再來看你。」


  簡幸乖巧的去看醫生了,不到半個小時約翰面色凝重的回到了房間,看著席漸欲言又止。


  席漸狠狠蹙眉,聲音陡然寒徹起來:「是不是小幸出什麼事了?」


  「這段時間她實在承受太多了,情緒波動過大,身子也虛弱的很。她是不是又收到了什麼刺激?」


  「她到底怎麼了?說!」


  最後一個字近乎咆哮的吼了出來。


  約翰聞言重重嘆了一口氣:「那孩子……已經是一個死胎了,需要引流。」


  「什麼!」


  席漸瞪大眼睛,薄唇顫抖的說出這兩個字。


  「剛剛她還很高興的告訴我,昨晚她感受到胎動了,我想是那孩子最後的留戀吧。我沒有告訴她死胎的事情,我怕她承受不住。我會安排引流和眼睛手術治療,雖然在這段時間會很傷身體,但是已經沒有選擇了,不能孩子沒了,眼睛還沒了吧?」


  約翰語重心長的說道,一想到剛才簡幸抓著他的衣袖,開心的告訴他昨晚孩子胎動了,雖然動靜很小,但是她能感受到孩子很活潑。


  而當婦科醫生告訴他孩子是死胎的時候,他突然不敢告訴簡幸,他都覺得悲傷,一個母親又怎麼能承受的了呢?


  席漸久久沒有說話,手緊緊的抓著被褥,手背青筋暴跳。


  最後,他痛苦的閉眼,吐出一句話:「約翰……都怪我,是我親手害死這個孩子的!我明知道她承受不住,我還是帶著她冒險,為了永絕後患。是我……是我害死了那個孩子!」


  約翰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模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其實那孩子根本活不到出生的時候,母體太虛弱了,1;148471591054062恐怕到時候還可能大人小孩都有危險,這樣的結果也好一點,最起碼她能看見了!等會她來找你,你千萬不能說孩子的事,悄悄地辦了。」


  「好。」


  除了好,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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