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聖女下界（上）
自從上次季邦建不軌念頭被她嚴拒後，季邦建再沒與她有過任何瓜葛聯係，此事至今無人知曉。其實事後季邦建不但沒對她懷有敵意，反而私下裏對她很敬重了。因為在他手上經曆過的女人都如出一轍，偶然出現一個有棱有角的，就會感覺深刻。女孩的心理有時是很奇妙的，她現在對季邦建的反感消減了許多，好奇的想了解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說：“如果咱們去實習，有他給點關照，可以實質性的得到提高。”
李曉昭搖搖頭：“最好別去找他……那裏麵有幾個施工，和他也是一路貨色，比一般人多拿幾個錢，就隨意踐踏社會。”
“感謝你給我打這支預防針，放心就是。”她笑著說。還是想到工地上實地看看，究竟工程建設的場麵是啥樣。李曉昭主動陪著她，來到金河集團的第四項目部，該項目部正負責著成州市青雲山片區農貿市場大樓和附屬公交站的建設，李曉昭的表姐夫就這裏。進入項目部的大門，兩人被門衛登記後，戴上了安全帽，於是，裏麵熱鬧的施工場麵立即湧進視域中，幾台巨大的水泥攪拌機發出沉悶的響聲，攪拌好的水泥被幾台塔吊提到五層樓上，七八個技術員指揮著，吹著哨子打著手勢；鋼筋棚裏更加熱鬧，二十多個工人在忙不停的製作綁紮成型，還有不少人正在搬磚裝載。在這裏，她看到幾個明顯是學生的影子，戴著安全帽，身上工作服，灰頭土臉，已經有農民工的派頭了。工地上基本沒有女的，此時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社會是男人在創造，她止不住對李曉昭感歎：“我們女的究竟能做什麽啊？”
“替男人們生孩子，帶孩子，保證人類不絕種唄。”
李曉昭的表姐夫來了，他一眼見到樂依傑，難以避免的一絲尷尬浮上臉又瞬間消失，隻是外人誰也不知裏究，樂依傑同樣假裝什麽也沒發生，大方的問候：“季叔叔好。”
季邦建敷衍著回答過，然後轉向李曉昭：“看吧，咱就是這苦命，成天一身泥一身土，以後別學我啊，當然也不要學表姐，兩隻眼睛隻認得到筒條萬，除之而外廢物一個。”
“我是來玩，依傑姐是學建築設計的，人家想提前看看建築工程是怎麽回事。”李曉昭根本沒對表姐夫問候一句，直接交待來由。
季邦建又轉向樂依傑，表情調整過來了，他若無其事的接著說：“小樂啊，若不是你，咱表妹那點成績，就永遠癱瘓在五十來分上了。”
說到這裏，有一個戴著黃色頭盔的年青人忽然從外麵進來，大驚小怪的對著樂依傑招呼：“咦，護法聖女，怎麽駕臨咱這髒兮兮的地方？下凡走走啊？我輩小民有眼福了。”
樂依傑一看，就是那個柳奮，他也是建築專業的，高一個年級，學的是施工。居然在這兒又碰到他，她好沒好氣的說：“是啊。”
“聖女駕臨，這將是咱工地了最有意義的一天了，我們應當慶賀。”柳奮興奮的說。接著他和李曉昭的表姐夫簡單打過招呼，又對樂依傑說：“公司裏沒啥好玩的，今晚有場晚會，‘依姐’如能賞臉？權當為你接風。”
“在哪兒？成州劇院？”樂依傑問。她根本沒想看啥晚會，隨口說說。
“倒不是，就在第二項目部的新工地上。”
金河集團第二項目部承接了市人民醫院遷建項目，今天上午舉行了開工儀式，恰好今天又是第二項目部經理五十大壽，手下的管理員們想借機嚐嚐風土味，合夥請了個民間演出隊，要在工地上給他的搭棚拜壽。柳奮說了原因，樂依傑說：“原來是人家的事，你借花獻佛的功夫不淺。”
“所以，我才用‘權當’這個詞嘛。”柳奮笑著說。他剛說到這裏，接到他父親的電話，有事，忙忙向李曉昭的表姐夫和樂依傑匆匆道個別去了。
原來柳奮的老爹是金河集團的四位副總裁之一，名叫柳仲德。按理，一般這類老總級人物，都會把自己的兒孫送到較好的學校，接受高品質的教育，但這位副總，做事和一般人大不相同：他一點不認為學習好，前途就好，常把他本人作為例子反對現在病態的教育。因為他迄今為止也就算個高中生，據說他念高中時，成績也是末流，一點不入老師的法眼，高中沒畢業就開始在工地上跑，學徒工泥水匠，帶兄弟帶隊伍拉班子，成立公司，越來越大，最後公司和另外兩家建築工程公司合夥組建金河集團，進入高層，成了核心決策人之一。他給兒子刻畫的路就是找個在身邊的學校，學點建築基礎，然後早點出來，給自己當助手，接班，不要把大好時光用來培養書呆子。柳奮原來的升學成績，是可以到省某建築院校的，被他硬安排在了身邊。柳奮在成州學院，倒也並不是“混”，或是因為他父親職業的影響，平時雖不十分用心，可一直是中上偏優。他現在也是實習的，不過他不是象別的學生那樣親自紮鋼筋砌磚而是在替著他父親巡視工地，察看進度，找碴子找問題，樹立威信，起點就是從工地現場開始微觀學習和宏觀管理。
“噢，噢，小樂老師，原來，原來……你……你和小柳很熟啊？”季邦建驚異的問。
“啊，算是吧。”樂依傑說。
季邦建忽然變得很殷勤：“小樂老師你是學設計的，我告訴你，將來不要一畢業就坐設計室，要先到施工工地，熟悉過七八成後，搞起設計來，才踏實。學校那點東西太敷淺。甚至可以說，如果你樂意，隻在在學校學個六七成，就到這裏來，在實踐中設計，工地半年，勝讀幾年書。隻是女孩子，到工地，是有些受罪……小樂老師，嘿嘿，你還不知道，你們學院黨委書記，和柳總關係不錯，讓柳總給你們院長說說，以後實習，直接到公司設計室給安排個實習位置，還可以領工資呐。不瞞你說，柳總和我關係很鐵。”
樂依傑見他又把話說得太多太遠。忙說：“謝謝季叔叔，濫竽充數也要有點基礎啊。現在我隻是有點條塊化碎片化的設計知識，還沒正式係統學過設計呢。”
李曉昭自小生活在城市，幾乎從來沒見過鄉土風情的民間演出隊，而樂依傑以前偶爾見過，對它比較了解，李曉昭想去見識見識，樂依傑不想去，見她興趣高昂，不想拂逆，於是決定陪她去。
市人民醫院遷建新址離此處不遠，兩公裏左右，李曉昭叫了個的士，坐了過去。
二人再沒和柳奮聯係，柳奮也聯係不到她們，因為他與樂依傑根本沒任何聯係方式。工地上已經集聚了很多人，不止是工人，還有夜間散步來的圍觀市民，很擠很熱鬧，音樂早已響起，演出場地的進門處，放有一塊介紹公司的牌子：
春風演藝公司
承接各商業演出業務：婚慶壽慶明星代言新聞發布影視製作現場布置大型晚會設備租賃，然後是聯係電話，接下來還有則高薪招聘長期或短期主持人的信，要求男女不限，但顏值氣質都吸引人眼球雲雲。
“高薪是怎麽個高？”她在意了。
台上的表演早已開始，沒看到正式的開場白，一個年青漂亮的女歌手連續不斷的唱了三支歌，都地祝福喜慶吉祥內容的，琴手鼓手吉他手有伴奏的五六個人在台靠後的一角，各各的忙著，燈光師和攝像師誇張的圍著舞台轉。不一會，女歌手唱完了，主持人上台播報下一個節目他們公司自創的小品《小蠻娃打工還鄉說》。主持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肥碩的臉膛渾圓的將軍肚，一副老板格式，大概為了使自己顯得年青，故意穿了青少年們追捧的韓服，或是前衛，實是滑稽，或就是為了增添笑點。表演的隻有三個人，一個演小蠻娃，一個扮演老隊長，還有個女的，全都是年青人化妝的，台詞內容特別方言化平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