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女生的話題
所謂金子到哪裏都會發光這話用在主人公身上,確也適合。雖然她隻是短暫在校,但她的書法才華很快在這裏得到了認可。學校網站上搞了次網絡書法賽,她用《書譜》的筆法寫了篇李清照的名篇《一剪梅》參賽,學生中點讚的開始並不多,但學校幾位懂書法的老師,尤其是當初在高中書法比賽時給樂依傑頒獎的那位“愚山齋主”。馬守愚對她的字大加賞,然後跟後麵點讚她表示自己懂書法的人迅速多起來,最後成為壓倒性多數。末了根據老師們的意見,她得了傳統書法第一名。趙春雪是硬筆書法第二名,但在樂依傑看來,趙春雪的“趙體”比那個學龐中華字體學得端正卻個性欠缺的第一名的男生勝多了。可專家的標準和民眾的標準就存在很大的差異。從趙春雪的字中,她對比覺察到跟從父親所學行書,一筆一畫過於傳統陳舊,越來越發現自己書法中彌漫著一股讓人生厭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和老氣。
受到傳統書法第一名的刺激,她打算去拜訪這位與自己有過兩次交集的市書畫協會副主席馬守愚,或能獲得進一步指點,可她旁敲側擊的打聽,馬守愚很古怪,除了偶爾在公開場合禮儀性的談到書法,私下極不喜歡和人交流,若有人請教,難免還會受到他譏諷,或因自視甚高,認為除他本人之外的芸芸眾生,都是“書氓”。樂依傑聽著納悶,待看到學校教務處懸掛的馬守愚的兩幅“真跡”作品,反而降低了對他的拜訪欲望,她認為他的楷書,和父親相比,尚有不小的距離,而行書的沉悶和老氣更讓人有奄奄一息之感,算了。
學校是幾所中等專業學校拚湊成的,所以大模大樣地分成了校區校區校區,區與區挨著;由於圍牆還沒拆,到現在還要繞很大個圈子才能到其老校門。學校敏銳的發現了現在部分年青男女生空前高漲的藝術表演欲望,是撈錢的好渠道,特地在校區的中文係下附帶新開了個表演專業班,實質是學院將空屋場地租借市裏的一個表演培訓機構,增加點額外收入。這個表演培訓機構隻是要借助學院的名聲擴大影響,所謂表演專業隻一個班,中專性質,收費嚇人,據說這個班是和華中某藝術學院直接對接,可以為他們培養提煉輸送藝術人才;也就是說,隻要在這兒經過打磨,質地優良的學生,難免就可以直接升入“某”藝術學院,難免以後就可以被某名導看中,難免就會一舉成功,從而名利雙收,獲得一個經典的人生,名垂青史也是有可能的。即便不能得道高升的學員,也可以在各種藝術團體中就業,前途還是可觀。樂依傑來到學校,這天函授生們搞測量實習,要從區外邊經過,她籍著領隊老師管理鬆懈之機,和同齡的三個函授女生楊露周湘蓉王小姍幾個同學溜進了區。大家嘰嘰喳喳,一邊走,一邊點評著區的環境如何如何不如區,體育設施如何如何陳舊。離中午餐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已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往食堂進發,不遠處操場的草地上一群衣著時尚有點不象學生的男生聚坐在一塊,一邊吃著飯一邊討論著什麽;通向食堂的林蔭道邊,隔不兩步就有賣小吃的阿婆大嫂,小販,萬事具備,隻等學生們下課。
在這裏,的女生們好吃是實至名歸,如果對這兒的“女生”進行概念定義,“貪吃”必定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關鍵字。一個“韶氏美味鬆膏”攤點,香氣悠悠地飄散,幾個女生隻有樂依傑是有工作的,她大方的表示辦招待作東,於是大家不由分說包抄過去,高聲喧嘩展開圍剿,把草地上正在吃飯的男生們的視線刷刷地吸引過來,一個個象發現了外星人,原來校區的女生們雖說好吃,但通常都表現得很含蓄而有修養:其發現美食也,有饞涎而不外滴,雖心喜而不形於色,發乎情而止乎禮;待其將爭食也,雖勢如風卷殘雲,但卻悄無聲息。而這幾個外來妹完全打破了區的默契和公德,嘈雜得足以人神共憤。終於一個男生出於公義,遠遠的招呼了:“美女們,鬆膏雖美,可不可以低調點?”
女主人公回頭打量了下幾個男生,發現眼前的這幾個家夥個個都風度翩翩,他們的五官長相都象是上帝精心打磨,反複修改而成的,雖然各各不同,但都是那樣的賞心悅目,看著是種享受。而理科男生們往往因為缺乏想象力的滋潤,常有著水分不足營養不良式的老氣。楊露一邊吃一邊隨口揶諭一句:“咱們在品味傳統文化嘛,可以適當高調些。”
“鬆膏裏麵有文化?我咋不知道呢?奇聞,如何解讀?”
“韶氏的韶,知道嗎?當年孔聖人僅聞一聞,就三月不知肉味,如今咱們親自食之,也是追仰先賢,不亦文化乎?”女主人公補充說。
“這不是代理校花嗎?小生得見,三生有幸。”終於有一位男生認出了她,作個揖,大有演京劇的味道。
“美女吃美味,雙絕啊,我們幾時修來的眼福。”另一個男生附和著取謔。隨即,男生們爭先恐後故意之乎者也的冒酸搭訕,其中一個掏出手機拍照,想固定女生們的醜態。
這時,樂依傑注意到幾個男生中有一個似曾相識的影子,捧著盒方便麵,不聲不響的一邊吃著,嘴巴吃得鼓鼓的,一邊瞧著她與他同夥的交鋒,獨個抿嘴偷笑,笑意中帶著一股迷人的羞澀。熟悉的眼神和表情,隨意而又清爽飄逸情態,總在哪裏見過,這時,終於放中午學了,大規模的學生如同趕死隊戰士義無反顧地流湧向食堂,同室趙春雪和林蒙很快碰到了樂依傑,第一次在她們的校區碰到樂依傑,顯然不能回避地要盡地主之誼,於是,幾個溜隊的女生楊露周湘蓉王小姍跟著接受了免費的午餐,大家將食堂打來的飯菜在林蔭中一張石桌上碼好,開始大吃大嚼,一邊低聲討論著剛才的鬆膏後續問題,樂依傑問:“那幾個男生是什麽來路?”她本來隻想問其中一個,但存在心理上障礙,於是來個大包圍。
“他們?演藝班的,裝腔作勢,以自戀為已任,都以為自己明天就要在好來烏頒獎台上接受閃光燈的幅射。”林蒙說。
“明星的夢,鴨子的命。”趙春雪說。
“嗯,你就知道人家是鴨子啊,除非將來你想養?”楊露說。
“將來?將來於我如浮雲。”趙春雪說。她究竟表達的什麽意思,沒人搞清楚。女生與女生一起的時候,偶爾話題是很開放的,有時會讓不了解她們的男生初聽之下,瞠目結舌,以為遇到了群女流氓,甚至擔心會被她們主動調戲而慘遭失身,所幸者,她們都出於言而止於行。
此時,那個樂依傑眼熟的男生獨個從不遠處經過往食堂去,待他過去,樂依傑抓住機會問趙春雪:“此人是誰?也是演藝班的?”
“咋嘛?是演藝班的,代理校花豈有意乎?”林蒙問。
“有意,咋辦?你能替我招來,充實後宮?”
“既然到了這裏,本宮盡盡地主之誼,也是可以的。”
“哀家也要一個。”同來的王小珊也爽快提出要求。林蒙搖搖頭:“不成啊,人家男生們隻喜歡處女;你,已經是“哀家”,死過一次男人了,怕不行了。”
大家一陣大笑。因為“哀家”一般是寡婦皇太後的自稱,這群女“偽君子”口無遮攔,急不擇言要瓜分美色,隨意地稱孤道寡。
“我不是地道的處女嗎?”周湘蓉說。
“言下之意,除了你,我們幾位都不是了?”趙春雪問。
“不是了,可以算是後現代意義上的處女吧,因為有的人精神上都已經是寡婦老寡婦了。”樂依傑說。又是一陣哄笑,笑得前俯後仰,不知不覺引來了遠處一些人的眼光。
“剛才那位男生,清新脫俗,該不會是傳說中校草蔣雲濤吧?”楊露插話說。
“不是。”趙春雪說;“蔣校草是在演藝班的,但沒在這兒。他不是這個格式。”
演藝班是美男美女匯萃之地,據說有不少校草級的男生,蔣校草之名,樂依傑聽說,但沒見過,很想打聽,同來的王小珊也同樣的想法,而且比她更急:“啥時招來,一飽眼福。”
“要知道,某些男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趙春雪忽然不知覺的提高聲音,小女生們你一言我一語闡發各自的男人觀,越說越忘情,忽略了言論環境並不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