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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戲精紛紛上線

  第三章

  梅花坼曉風,晨曦流扉門,殘留的喜字過了一寒夜后在天光下顯得折了些許,也舊了許多。

  待在殿外守了一夜的殷姑姑煩人通傳請安,凌筱已梳妝更衣完畢,穿了一身規整的常服,窗前月的淡雅長氅,無意苦爭春的紅梅裙裝,濃妝淡抹相宜得當,且等著她來。

  殷姑姑不住地在心裡犯嘀咕,給一位新婚之夜夫君就宿在別的女人那兒的王妃該怎麼請安是小事,按規矩要驗帕卻是大事,今兒她拿一條白帕子去給太后交差非得給砍嘍。

  后夏朝當今太后雖禮佛,但嫡親的皇帝在塞外不知所蹤,太子洛卿突發眼疾,如此種種讓人夜不能寐,佛口也變蛇心。

  太后早年間爭寵奪位也真刀真槍干來的,換在此刻哪裡真的清修得起來?

  如今太子監國,攝政的宗親按律禮不可越俎代庖,曾經的太子黨卻無一人上書懇請洛卿登基,天理昭昭,太子洛卿目不能視物,決不可為天下君!

  境外大敵環伺征戰不休,關內掌小半兵權的恆親王乃杳太妃之子,朝夕間王朝即可傾覆,太后心急如焚,御醫進出頻繁,誰也不敢保洛卿眼疾痊癒,她如何等得及?

  於是當務之急,是太子一支血脈有承,方可名正言順地延繼大統。要是新入宮的太子側室大婚之夜就要給太后奉白帕上去,那伺候的奴才宛如拎著腦袋一同交差。

  「奴婢傳太后旨意,賀喜娘娘。」殷姑姑行禮,經昨夜她不敢小覷凌筱,抬袖讓小宮女送滋補的湯藥,宮女們捧著食盞方台,排列得齊齊整整,一眼望去,喝上足足一年也夠了。

  宮女湯藥太多,小坎子都算上了都接不下來,殷姑姑帶來的宮女便從善如流地游魚般進內屋替凌筱收攏。

  「謝太后賞賜,凌筱即刻前去謝恩。」凌筱略頷首帶笑,打眼色讓曹溫給殷姑姑封賞銀。

  「娘娘不急,太后體己,遲一些不妨事,若是早早去反而驚擾。」殷姑姑將碎銀放入袖籠,語氣更自如了一些,「可否讓奴婢陪著娘娘?」

  寒冬臘月特意起了個大早,就是等著她的有話要說,當即允了:「春熙,賜座。」

  春熙搬好軟凳,走回凌筱身邊時輕聲道:「已入寢殿。」

  那幾個不專業的小宮女都快摸到她床榻去了,心知殷姑姑找尋的就是那既證明她清白,亦證明她無能的白帕,凌筱輕笑,輕輕叫了一聲:「不知姑姑有何指點?」

  「恕奴婢多嘴,昨夜之事娘娘定要寬心,太子殿下並非無情。」殷姑姑察言觀色,挑揀著合適的話娓娓道來,「鳶娘娘是殿下尊親表姐,關切提攜殿下逾十年,殿下是知恩念情之人。」

  凌筱平心靜氣,頷首應道:「鳶姐姐鍾愛太子殿下,何錯之有,筱兒甘願居太子妃之下,無任何怨言。」

  「正如太子殿下所言,娘娘心性堅韌,待奴婢回稟太后必然會格外疼愛娘娘。」殷姑姑臉色一亮,這小姑娘雖然容姿絕艷,出身也高,心氣卻意料之外的平和,她便大膽地試探道,「既娘娘與太子妃同為人妻室,替夫君分憂,夫是之謂天職。」

  凌筱正色肅容:「是,請姑姑指點。」

  殷姑姑起身,深深福禮:「吉日娘娘與太子共騎一乘之景已傳遍京城,城中女郎無不艷羨,但若未登門之事張揚出去,不僅太后將怪罪殿下偏愛舊人,外頭更是會風言風語,致使小家失睦,望娘娘三思。」

  此番話詞鋒入骨,入情入理,無可辯駁。

  春熙聽了都輕輕嘆息,只有曹溫神色不明不黯。

  沒想到凌筱忽然起身,她身姿纖細,淺笑怡然,一步步朝殷姑姑走來,像恰好得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似的,她的微笑,總有一種隱隱的心驚肉跳。

  澄澈的雙眸凝視著殷姑姑,她換了自稱,清清楚楚地道:「本宮想問雨竹,昨夜宿在東宮處還有何人?」

  太子側妃不假,但凌筱也是皇上封的恪靖公主,景梧榭乃她皇家內院之閨閣處,屬她所有,名字都特意取自凌霄鳥所棲的梧桐,她自稱本宮無人可反駁。

  「……」殷姑姑一震,方才低眉順眼的小女孩竟瞬息間換了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她在宮中教引過無數妃嬪,沒想到小小太子側室竟如此大膽。

  喜宴當日,親王王妃世子郡主紛紛入宮赴宴,人來人往繁雜如織,宮門落鑰后若是醉得起不了身,賓客自然也安置在合宮之中,她並非東宮中人,何以知曉其中安排?

  這一停頓,曹溫便順勢屈膝行禮,穩穩答道:「皇子公主均回宮休息,唯譽王及其家眷,宿流華東殿,恆親王及其家眷,宿流華西殿,徹夜飲酒,達旦方安歇。」

  「太子無登門,宮內外人往來,當夜若本宮元紅盡失,本宮該如何自處?」凌筱將元紅盡失四個字無絲毫忸怩,明明白白地宣之於口,神情忽然冰寒。

  上一世她在昏沉軟弱中鬼迷心竅聽信了這自私至極的殷雨竹。東窗事發后太后及太嬪連夜詰問她是否與外人有私情,點名就是恆親王的三子昀歸,她跪著哭到暈厥,百口莫辯,要不是展洛卿趕來解圍,稱白帕是他要去后割破食指染紅,她唯有白綾明志了。

  眼看這個柿子不好捏,殷雨竹話鋒一轉,跪下,神色懇切道:「是老奴冒失,娘娘莫要生氣,奴婢是想,昨夜不成,可之後殿下總是要來,和睦為上,但請娘娘請責罰奴婢!」

  說完她砰砰磕頭,來不及咬牙切齒,只顧拚命思索。

  凌筱年僅十六,一向聽聞同籠中鳥雀般嬌矜又脆弱,前一夜她必然羞慚於殿下的嫌棄,古來常有妃嬪完璧歸趙便跳井自盡,不至於尋死也是哀泣整夜。

  在走投無路的絕望之下,一旦聽聞風言風語將傳遍京城,自然會心亂如麻。為了凌府為了面子,為了不惹夫君和太後生氣,無論誰的諫言都會如救命稻草般緊緊揪住,格外聽話才是!

  一向洞悉宮中女子行事才陪得太后至今的殷雨竹居然看錯了人,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借著抬頭求饒的時候,仔細端詳凌筱,凌筱神色清明面色無虞,不似有人教她裝演。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後跟著的曹溫,曹溫是足夠看穿提點小公主,但她早年在宮中被人陷害,養成了明哲保身的性子,不輕易效忠任何主子,一夜的相處就足夠讓曹溫推心置腹教凌筱如何應對宮闈了嗎?

  凌筱輕輕一抬手,扶住殷雨竹的肩,又用袖籠中的如意流蘇絲絛擦拭老宮女的額角,柔聲道:「姑姑也是好心,凌筱怎可責罰,姑姑,坐啊。」

  變臉變得忒快了!

  「白帕一事,凌筱倒覺得東宮之中唯有夫君才可裁決,但殿下事忙,請鳶姐姐代勞也是一樣。」

  她朝曹溫頷首,曹溫露出難得喜色:「奴婢這就去稟告太子妃娘娘。」

  說是稟告的是太子妃,但起居註上都寫明了,太子留宿掖庭衍箏宮,

  殷雨竹忙問:「娘娘不怕太子不悅么?」

  「他是我夫君,為何不悅?」凌筱笑道,殷雨竹愕然發現,凌筱神色又變了,唇角微微翹起,俏皮又得意,窗外日光透影落在她眉宇間,整個人彷彿玉琢得一般,乾淨的瞳仁似乎充滿了……期待?

  新婚之夜都不肯來的男人,還有什麼可期待的?可惜若是太子殿下能看見這副皮囊,倒說不準真的會改變心意,這位新進門的小公主雖性情詭譎多變,但貌美總是無可辯駁。

  門外高聲通報很快就來了,太子殿下親自前來,殷雨竹退到一旁行禮。

  展洛卿在未封儲君前是帶兵王爺,戰場上形同惡鬼戰神,抬手要卿性命,連迎親他也穿盔甲來可見一斑。

  不過此刻他踏進東暖閣來卻是常服打扮,大約是晨光正好,滿身的戾氣一卸,漆黑長發束在腦後,側顏望去顯得他俊美異常,他向來不要人攙扶,依舊自己持杖篤篤走來,眉宇間恰似少年時常常流露出的厭倦的高傲。

  等滿屋子齊聲見禮停了,他復能聽清殿內所響,才再走近,身後只帶蠻盛,抬抬手讓所有人起來,隨意一笑,明知故問:「殷姑姑在教規矩?」

  「回稟殿下,太后旨意,雨竹不敢不從。」

  「什麼規矩,說來聽聽?」他打著呵欠,拾級走上殿中央的長榻,用手杖敲敲塌凳確認方位,沒想到敲起來軟而彈……

  「怪不得要教你規矩。」展洛卿嘆了一口氣,「你都捨不得起來讓你夫君坐么?」

  「長榻夠長,夫君與妾身一起坐吧。」凌筱搖晃他的手臂,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展洛卿並不堅持,昨天給了她難堪,這一點小小放縱算補償。

  他低聲笑:「殷姑姑拿你沒辦法,本王也拿你沒轍。」

  話到此處,殷雨竹再次跪下,果然展洛卿懶懶朝殿下一擺手:「殷姑姑,你去回太后,就說本王的意思,遲早的事,不急在一時。」

  此番就是蓋棺定論了,殷雨竹面色灰白,還想再勸,可她只來得及說:「殿下……」

  展洛卿嘖了一聲,擺手的姿勢不收反而極不耐煩地將手往高處一抬!時光猶如逆轉,在自己迎親路上不由辯駁射殺一干人等的暴君赫然在眼前!

  滿屋子的奴婢奴才一時如同驚弓之鳥,憋著大氣也不敢出,頭髮絲都不敢晃,殷雨竹腿腳發軟,再不敢進言,幾乎是嘰里咕嚕地滾了下去。

  「你們都下去,留側妃伺候本王。」展洛卿又說,他喜怒無常的名聲遠播,俊美得似乎還介於少年與成年之間的容貌沒有折損他的冷酷,神情里的漠然像隨時會取人性命,命如草芥當如是。

  無人敢拖慢,連春熙也戰戰兢兢離開。

  「凌筱。」他最喜歡安靜,可以聽清細微的聲音,衣料的摩擦聲,急促離開的腳步聲,猶如河浪退潮,堤岸沉寂,只有近在咫尺的心跳,沉穩,炙熱,堅定,他略蹙眉,朝她的方向淡淡道,「你不怕我么?」

  「為什麼要怕洛卿哥哥?」凌筱清澈的聲音像一曲由泉水演奏的樂譜。

  「你嫁給我的當天,我還殺了許多人,我把你一個人丟在成親的夜裡,還有個瘋了的妻子,她在你還沒過門時便要我殺了你,我已經不是你的洛卿哥哥了。」他們像小時候閑聊一般,用著再平凡不過的自稱,你,我,妻子,內容卻是血淋淋的。

  凌筱靜靜地說:「因為洛卿哥哥現在變成了太子了嗎?」

  眼盲無法依賴目視察覺欺騙,於是伸手摟住她的腰,凌筱身體溫熱柔軟,順勢伏在他肩頭,她似乎仍然在皇宮學堂里跟大學士學明理識事,低柔天真地詢,若無其事地問。

  「不全是太子的緣故。」

  凌筱摸了摸他的臉上纏繞的巾帕,不說話了。

  展洛卿被她摸得想笑,他這個側室雖行事乖張,一言不合就得寸進尺,但還沒有膽子肥到說瞎子兩字。

  沒想到,眉骨和眼眶卻突然落下了細碎的帶有果香的吻,他扣住她的腰,仰起臉,似乎是要避開,薄唇卻若無其事地尋找到她的唇,輕柔地回吻,

  凌筱始料未及,猶如小貓呼痛,不滿又惱怒地脫口而出:「你這瞎子又怎麼啦!」

  並不計較這句大逆不道的冒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明明白白地計較清楚:「你十一歲時不再入宮,至今五年有餘,可烈火是三年前貢入中原,從未征戰,民間也不可能流傳,你為何一聽聞它嘶鳴便認出它?」

  凌筱心跳驟然如擂鼓,喉口乾澀,洛卿心思縝密至此,相見才十二個時辰就被發現了嗎……?

  她該怎麼解釋,洛卿並非真的嗜血冷酷,但她要是給不出好的回答,洛卿如今情勢是只可錯殺不可放過,他一動念頭,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的暗衛必然會要她性命!

  展洛卿輕笑:「終於知道要怕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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