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梁老師在辦公室里開導思語爸。
「思語爸，打孩子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只是想讓她記住教訓，以後就不敢談戀愛了。」
「記住什麼教訓呢？她只是早戀，並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那我怎麼知道他們有不有做什麼壞事？」
「這就需要溝通了。可以靜下心來問問孩子，看看他們走到哪一步了，再做正確的引導。」
思語爸爸這才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這兩巴掌太重了。思語嘴角的血絲浮上了腦海。
「我可能昨天知道思語早戀后，氣昏了頭。一時沒緩過神來，才下了重手。」
「可以理解，但以後再遇到讓您頭昏腦漲的問題時，可千萬要三思而後行啊！」
「嗯，知道了。」
「等會兒下午，思語先別上課了，你帶她出去玩玩，安撫一下。」
「嗯，好的。」
梁老師帶著思語爸爸回到了寢室。
「孩子們，你們上課去吧。思語爸爸要跟思語單獨呆會。」
「梁老師，我想請一下午的假陪著思語。」王漫有些不放心。
「我和思語爸爸已經談好了，沒事的。你放心吧。他們父女倆的問題只能他們自己解決。去上課吧。」
「哦。」三位室友不情不願地離開了宿舍。梁老師離開時，朝思語爸爸點了點頭，才關上了寢室的門。
思語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爸爸走到床旁，拍了拍思語的被子，「怎麼，要一直不理爸爸啊。」看著思語一動不動的樣子嘆了口氣，「哎，爸爸昨天接了梁老師的電話后，太生氣了，一晚上都沒睡。今天一到早，飯也沒吃，就趕到學校來。爸爸真是怕你做出啥事來，到時追悔莫及，也沒用了。是，爸爸的舉動過了，但爸爸那都是為你好啊。你想想，我和你媽離婚後，一個人撫養你。我一個男人也很不容易啊，就怕有什麼差池。到時，你長大了，怪我也沒用啊。你能理解爸爸嗎？」
思語認認真真地聽著爸爸說的每一句話，爸爸那日漸衰老的背影浮出了心頭。
「你要是還不願原諒爸爸的話，爸爸就先回去了。等你氣消了，爸爸再來。記住，爸爸的家就是你的家。這是幾百塊錢，你的生活費。不夠了，給爸爸打電話，爸爸再給你。還有，思語啊，你年齡太小了，是真不能談戀愛啊。你要是不聽爸爸的話，吃虧的是你啊！」爸爸看了看思語仍然一動不動，又拍了拍思語的被子，「爸爸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思語忽地坐了起來，臉上還淌著淚水，「爸，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好孩子，走，下來吧。去洗把臉，爸爸帶你去街上逛逛。」思語爸爸的臉上也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思語爸和思語的事情，在學校瘋傳開來。
「天啊，思語的爸爸好可怕啊。」
「是啊，還把思語打出了血，下手這麼狠。」
「要是我爸這樣干，我就不認他了。」
「什麼，同學，你剛才說什麼？」剛進教室的王浩，聽到有幾個女同學扎堆兒聊著天。
「啊，王浩啊。沒什麼。」女孩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可我剛才明明聽到你們在說思語什麼？」王浩皺著眉，環視著大家。
女孩們相互遞了遞眼色。目光集中到了一個女孩身上——整場事件的目擊者。
那女孩看在和王浩幾年同窗的份上，向王浩交待了事情的經過，聽得王浩面色凝重，心如刀絞。
還沒等到上課，王浩就衝出教室，跑到了思語寢室門口，可屋裡空無一人；又跑到思語上課的教室門口，從門外向里張望，只看到了王漫、王麗和徐晴；又跑到校門口的幾家店去找了找，仍不見思語蹤影。
王浩一個人迷離在沒有思語的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他的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思語為什麼不在學校？她的傷勢怎麼樣了？難道她去醫院了？她爸爸為什麼這麼暴力？這難道就是思語不肯回家的原因嗎······
街道上的噪音、過路的行人、刺眼的陽光、高大的樹木·····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王浩戳心灌髓。
思語爸爸帶著思語吃了好多好吃的，買了很多必須用品。他們父女倆已經好久沒有單獨在外面玩了。思語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段父女相依為命的時光。可這時光對思語是有限度的，爸爸要趕最後一班長途汽車回去了。
「爸爸，以後能多來看看我嗎？」思語用期待的目光看著爸爸。
「只要不忙，我盡量。」思語爸爸看著思語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多少這樣的時間，家裡的老婆肚子越來越大了，身旁離不開人照看。
「爸爸，再見。」思語不舍地和爸爸道別。
「再見。」
天色已晚，爸爸走了，若大個城市裡又只剩下小小的一個思語。
當思語走到校門口時，王浩從黑暗中沖了出來。他焦急地用眼睛掃視著思語，「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你怎麼在這裡？」
「你爸爸的事，我都聽說了。」
思語胸口一陣冰涼。她差點忘記了今天上午的事，她差點忘記了爸爸在眾目睽睽下給她的巴掌，她差點忘記了爸爸在大庭廣眾之下數落媽媽和她的不是。她的自尊心被撕得粉碎。
「他們都說了些什麼？」思語壓低了嗓音。
「說你爸爸好狠，打得你流血了。」王浩拉著思語轉來轉去，想檢查是哪裡受了傷。
思語一把推開他，「還說了什麼？」
「思語，你怎麼呢？」
「我問你，他們還說了什麼！」思語提高了嗓音，有些歇斯底里。
王浩愣住了，「他們說你媽媽可能······」
「可能什麼！」思語大聲吼道。
「可能做了對不起你爸的事。」王浩本來不願意告訴思語這些流言蜚語的，可思語這麼想知道。
「還有嗎？」思語的身體明顯顫抖起來。
「沒有了。」其實還有很多很多難聽的話，王浩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謝謝。」思語低著頭，嘆了口氣，朝校門走去。
她還記得她第一天來到學校時，覺得學校的大樓非常氣派，對裡面的一切都很嚮往。可現在，這棟高大的樓房儼然成了一個巨型怪獸，它要將思語啃個乾淨，在吐出骨頭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