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思語穿著白色練功服、白色褲襪、紅色舞鞋，外加一條半身及膝長裙。這條長裙是用薄紗製成的，從上往下，顏色由粉色漸變到深紅，像花瓣一樣。頭髮梳了一個挺拔的丸子頭。臉上抹著濃艷的妝容——拉長的眼線、厚重的睫毛、光亮的皮膚、火紅的雙唇。雖然沒有平時不化妝時那麼清純，但思語臉上多了一份嬌艷和嫵媚。

  思語和「始花期」組的同學站在舞台側面候場，「萌芽組」的同學正在舞台上盡情地舞蹈。大家都有些緊張，尤其是思語，因為動作難度的問題，容易出差錯。她焦灼地摳著自己的指甲。

  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放在了思語的肩上。熟悉的氣息，是老師。思語轉過身來。在舞台忽明忽暗燈光的映襯下，老師的輪廓更加溫和了。

  「思語，別想太多。像平時一樣發揮就可以了。」

  「你會看著我嗎？」

  「嗯，我就站在這裡，看你們表演。」老師沖思語點點頭。

  該思語她們上場了。思語看了看老師，走上了舞台。

  台下黑鴨鴨的一片。雖然黑，但還是能看清一張張臉、一雙雙眼睛。

  音樂響起了，聚光燈打在了思語的身上。思語隨著音樂的節奏，轉身、微笑、抬腿、展臂、下腰。她把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演繹得淋漓盡致。她演繹出了花骨朵兒害羞內斂的神態，又演繹出花骨朵兒內心想要綻放光彩的心境。幾個高難度動作，思語也流暢地完成了。她在眾目睽睽的舞台上越跳越興奮，越跳越舒展，比平時的每一次排練還要跳得好得多。思語享受著這一刻。

  梁老師雙手環抱在胸前，仔細地觀察著思語，想道：「思語是天生的舞蹈演員，她具備一名優秀舞蹈演員所具備的所有特質，刻骨、隱忍、敏感、沉穩。」

  表演結束后，同學們回到後台嘰嘰喳喳地鬧起來。

  「同學們，看老師給大家帶什麼來了。」老師擰著四大包零食走了過來。

  同學們高興得歡呼雀躍。思語也好開心，用彎彎的笑眼看著老師。

  老師把零食放到了桌子上，又從身後一位漂亮的女士手上，接過兩大袋零食，也放到了桌上。他倆相視一笑，笑得那樣甜蜜。思語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她是誰？他倆互看的眼神是什麼？

  「老師，這位是誰啊？」幾位好奇的同學圍了過去，睜著大眼睛看著這位女士。這位女士害羞地低下了頭，拉著老師的一隻手，躲到了老師的身後。思語的眼裡填滿了驚訝。

  「這是你們的師娘，你們可以叫她沈老師。」老師回過頭，笑眯眯地看了看沈老師。

  思語怔住了。老師看起來這麼年輕，怎麼會結婚呢？

  「沈老師好。」同學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沈老師這才從梁老師的身後出來，滿臉笑容地朝同學們點點頭：「同學們好。」

  思語沒出聲，獃獃地盯著沈老師。沈老師的身高到梁老師的眉毛那裡，一頭染成棕色的秀髮，大大的眼睛，深邃的輪廓，有點兒混血的氣質。身材苗條、修長，看樣子應該也是一名舞蹈演員。她和梁老師十指相扣，有說有笑。無意間，她對上了思語的目光，愣了愣，又把視線移開了。

  同學們一邊吃著老師買的零食，一邊爭先恐後地讓老師向師娘介紹自己。只有思語站在那裡，直勾勾地盯著沈老師。

  「思語，拿著。王漫拿著一包薯片往思語懷裡塞。」

  思語回過神來。

  「你在幹嘛？」王漫順著思語的視線看去，一邊吃著棒棒糖，一邊說，「看俊男美女，看呆了啊。」

  「沒有。」思語看著王漫笑了笑。

  「思語，可樂。」王麗拿著一罐可樂遞到思語手上，「你今天表現得太棒了。你是怎麼做到的，比平時跳得還好。」

  「就是認真地跳，也沒別的。」思語謙虛地回答。

  「誒，我怎麼沒看見徐晴？」王麗東張西望。

  「你趕緊別說了，徐晴剛才在台上摔了一跤，現在在門外哭呢！」王漫擔心地說。

  思語這才想起來。徐晴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一個小跳沒站穩，摔了一跤。

  「我們趕緊去看一下徐晴吧。」思語放下手上的東西，拿了一包紙巾，和她倆一起來到門外。門外雖然沒有風，但涼颼颼的。

  徐晴一個人躲在牆角，面朝牆，抽泣著。

  思語拉著徐晴的一條胳膊，把她轉了過來。大家嚇了一跳，揉得亂七八糟的妝容，掉了一半的假睫毛，黑色的淚水。

  「徐晴，你趕緊別哭了，妝全花了。」王麗拿出一張紙巾擦拭著徐晴的臉。王漫抬起手扯掉了假睫毛。思語用手理了理徐晴的頭髮。

  「我太沒用了。」

  「誰說的，你跳得很好啊。」

  「摔倒時，我都聽見台下的笑聲了。」

  「那你最後，不是勇敢地站起來，把舞接著跳完了嗎？」

  「是啊，要是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

  不知什麼時候，老師出來了。他走了過來，摸摸徐晴的頭，溫和地安慰道：「愛迪生說『失敗也是我需要的，他和成功對我一樣有價值。』徐晴，記住這句話。老師相信你以後會做得更好的。」徐晴收住了眼淚，點點頭。

  思語站在一旁，看著老師。她覺得老師好溫暖，她也想被老師摸摸頭。

  「快進去吧，不然好吃的都要被搶光了。」老師拉著徐晴，看了看大家，「你們也進去吧。」

  大家跟在老師身後，也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