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家再不敢向早功課那樣懶懶散散地呆著了。各自找了一處地方假模假樣地練著，等著主課老師。
吱——門開了。一雙光潔的黑色皮鞋，一條筆挺的黑色休閑西裝褲，一件略微寬鬆的長袖襯衫一一登場。襯衫正面的正中間還有一條黑色寬頻裝飾著，從領口沿著扣子豎著拉下來，最後收進一條精緻的黑色皮帶里。
一張極致俊俏的臉立在修長的脖子上。思語獃獃地盯著這張臉。她從沒有見過長成這樣的人，一對精心修剪過的刀眉，一雙明亮通透的瑞鳳眼，筆挺的鼻子，一張月兒般的笑嘴，再加上幹練簡潔的西裝頭。不只是思語，全班同學都發出一聲驚訝的嘆息聲。
「同學們，過來排隊吧。」老師用和藹可親的語調說。
大家立刻跑到老師面前從高到矮「一」字形的排開。
「嗯，很好。大家好，我是你們的主課老師梁老師。在接下來的學習中，希望我能給到大家一些實質性的幫助，讓每一個同學都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舞蹈演員。」說完，老師笑了笑。那笑容像陰天里的一束陽光，像枯葉堆中的一朵鮮花，像冬天裡的一抹綠，明媚耀眼。
同學們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讚許的目光。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所以我們要勤奮刻苦地練好基本功，才能跳好舞。」
同學們頻頻點頭。
「現在同學們到把桿旁去，找個自己的位置。每人間隔1米站好。」
同學們趕緊行動起來。雖然有些碰撞和爭執，但還是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站好了。
吱的一聲，門開了，走進來了一位30來歲、矮個子、微胖的男老師。
「同學們，這是我們班的伴奏老師，許老師。」梁老師朝許老師點點頭，介紹道。
「同學們好。」許老師簡單地打完招呼后，還不等同學們反應，就坐到鋼琴凳上，做起了準備。
「好。今天我們從芭蕾最基礎的站位開始。」
梁老師面朝大家，優雅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輕輕地搭在了鋼琴的邊緣。那手指纖細修長。
梁老師一邊演示一邊講解：「大家像我這樣把腳尖向外打開，腳跟併攏。」
有些同學的腳尖一下子就向外分成了一個「一」字形，有些同學的腳怎樣都做不到，腿還彎彎地擰著，屁股向後撅著，真像一隻醜小鴨。思語做得還不錯，雖然有些勉強，但還是把腳分成了「一」字形。
老師耐心地等到同學們都擺好姿勢后，接著說：「現在，我們試著把腿部的肌肉繃緊，再讓自己的膝蓋向上提。」
有些同學輕而易舉地就綳直了膝蓋，可有些同學，雖然肌肉綳得鼓鼓的，可膝蓋怎麼都伸不直，東倒西歪的，滿臉苦相。
老師看了看，說：「好，可能這個站姿對一些同學來說，有點困難。大家現在轉身，面朝把桿，把雙手輕輕地搭在把桿上。再試一試剛才的站姿。」
同學們都一一照做了。
「許老師，來點音樂。謝謝。」
一首「軍港之夜」飄飄悠悠地響起。踢踏、踢踏的皮鞋聲示意著老師移動的方向。
「同學，如果腳沒辦法分成』一『字形，就不要勉強。腳尖可以稍稍收回一點，站成八字。站姿主要訓練的是舞蹈演員站立時的體態。我們要站得盡量挺拔些，優雅些。」老師一邊講解，一邊一個一個地幫大家調整好身體的姿勢。
「同學，腳尖再往回收。嗯，就是這裡。膝蓋往上提，屁股收回去，肩膀放鬆點。對，就這樣，很好。感覺一下頭頂上方有一根線把你往上提。但肩膀別提起來，放鬆······」老師的聲音從思語的後方輕柔地傳來，越來越近。
思語說不上現在的心情是激動，還是緊張，還是兩者都有。
老師走到思語旁，蹲了下來，看著思語的雙腳：「同學，腳尖再收點。」思語趕緊把腳尖向回收。
「好，就這裡。」老師伸出雙手壓住了思語的腳背，「把腳趾伸展開，再抓住地面。去感覺身體的每一份重量平均分配到整個腳底。」思語試著去感受老師說的，調整好后。這個姿勢站起來舒服多了，不像剛才那麼擰著了。
「現在將膝蓋向內收，往上提。」老師左右兩手分別用指腹抓住思語的兩個膝蓋，向上一拉，思語的膝蓋一下子綳得直直的。
老師再站到思語的身後，把兩隻手分別放在她髖部的兩側。思語的心臟好像瞬間停住了似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老師的氣息，能聞到老師身上的淡淡清香。
「要把屁股收進去。」老師輕輕一扳，思語向後撅起的屁股收了回去。
老師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各放在左右兩側肩角骨的底部，向中間一劃，「肩胛骨夾緊。」思語的背也挺拔了。
「肩膀放鬆。」老師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思語的肩膀，「嗯，很好。」再用食指將思語的下巴微微向上抬起，「保持住這個姿勢。」思語乖巧地點點頭。
老師接著調整下一個。
思語的心怦怦直跳，臉也莫名其妙地紅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不過，她很開心。
在悠揚的鋼琴聲中，思語保持著站姿，靜靜地聆聽著老師的一言一語。過了好一會兒，老師才讓大家放鬆，休息。
接下來的課堂上，老師教了幾位站姿和手勢。老師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思語的心。
叮鈴鈴，叮鈴鈴。下課了。
「好，站隊。」老師拍了一下手掌。
大家趕緊跑到老師面前站成一排。
「今天是我第一次給大家上課。現在，我要來認識認識大家。從高到矮，請同學們把自己的名字清晰、大聲地報一遍。開始。」
「沈燕、范晶晶、王漫······思語······」同學一一報上名來。
老師雙手抱在胸前，眉頭微皺，仔細地聽著每一位同學的名字，認真地看清楚每一張臉。
「好，下課。」
「謝謝老師。」
到現在為止，大家已經疲憊不堪了。可還有一節語文課和一節數學課。大家懨懨地回到寢室，換上平日里穿的衣服，就下到三樓的文化教室，去上課了。
由於早上起得太早，在加上高強度地訓練，很多同學豎著書，遮著臉睡著了。體貼的老師沒有打擾這些睡著的孩子，自顧自地講著。強撐著眼皮聽課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聽進去，還是沒有聽進去。
反正，思語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