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爺爺，爺爺。快看啊。」

  一個短髮紅裙的小女孩屈腿擺臂，用力向前一躍。這一躍像極了一隻歡快飛翔的小鳥，伸展著手臂，向後拉長著雙腿。撲的一聲，正面朝下地落在厚厚的積雪裡。

  一張笑臉從雪地里拔了出來。呵呵呵的笑聲正從半圓形的嘴裡跳出來。小女孩伸展開肉嘟嘟的手淘氣地抓了一團雪球，一個敏捷地轉身，把雪球用力地擲了出去，正中爺爺的胸膛。爺爺先是一愣，接著頭向後仰，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是「阿爾卑斯山的少女」動畫片的一個小片段。思語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

  這是思語最愛看的一個動畫片。她喜歡海蒂和爺爺之間的親情。這份親情讓思語的心暖暖的，眼眶濕濕的。

  叭！堅決果斷的一記耳光聲。

  「你是不是拿了我的5塊錢！」

  坐在沙發扶手上的思語險些被扇下來，左臉火辣辣地疼。她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不服氣，便回敬了她的堂姐一記耳光。

  叭——輕柔遲疑的一記耳光聲。

  「什麼5塊錢！」

  堂姐驚訝地瞪圓了眼，鼓足了勁兒，反手又是一耳光。這一耳光太重，太狠了，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氣都扇出去。思語的大腦頓時有些斷片了。

  「謊話精，就跟你媽一樣。我剛放在茶几上的5塊，是不是你拿的！」

  「我沒拿！」思語的眼淚順著臉頰撲簌簌地往下淌。

  「你還裝！」堂姐視而不見思語的眼淚，跺著腳，漲紅了臉，「我不管，你把錢還給我！」

  兩隻細長的手左右兩側薅住了思語的頭髮，就往下扯。

  「啊······啊······」

  思語疼得嗷嗷直叫，也不甘示弱的去薅堂姐的頭髮。兩人便扭打起來。

  聞聲而來的奶奶趕緊站在中間硬把兩人扯開。再把堂姐拉到屋子裡的一角，問：「發生什麼事了？」

  「思語，她把我放在茶几上的5塊錢拿走了。」說完，堂姐就嚎啕大哭起來。

  奶奶心疼地揩著堂姐的眼淚，安慰地小聲說：「她爸媽離婚了，那5塊錢，奶奶給你。」

  思語蓬頭垢面地愣愣地站在那裡。奶奶的聲音雖然溫和，但每一個字都準確無誤地刺進了思語的心裡。思語的眼淚流得更急了。

  「奶奶，我······」思語咽著心中的委屈，辯解道。

  「好了，好了，別再說了。」奶奶皺著眉，搖著頭，把堂姐拉進了房間。

  思語咽著眼淚，抹著鼻涕，把扯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梳好，又整了整衣服，獨自一人在奶奶家的客廳里抽泣著。

  電視機里，海蒂正把頭埋在爺爺的懷了咯咯咯地笑著。

  孩子打架來得凶，過去的也快。沒一會兒，堂姐和思語又玩了起來。

  晚上，吃過飯後，奶奶拿著掃帚在客廳里掃地，無意間從沙發底下掃出了那張遺失的5塊錢。

  奶奶先愣了愣，再把錢幣上的灰塵抹去，然後把錢默默地揣進了兜里，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似的。沒有誰冤枉了誰，沒有誰需要道歉，也沒有誰的清白需要澄清。

  思語靜靜地躲在被子里抹著不由自主地流著的眼淚。她想爸爸、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