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假唱事件
學生會主席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有些為難。
他也是從舞台效果出發，覺得兩大校花與校草同台，定然可以引起轟動，將演出氣氛推到高-潮。
但沒想到上台前幾分鐘，郁小凡才漫不經心地告知了他一下，說她今日有些感冒，不能動嗓，要請林輕語在幕後代為配唱。
節目單都印好了，主持人還能說什麼。
好在林輕語並無異議，台後甘當綠葉，配合天衣無縫。
演出堪稱完美。
可卻惹怒了邢天航！
「學長，林輕語並非我們燕大學子，她登台有些說不過去。」學生會主席急中生智編了個理由說。
他是今年新當選的，上一屆的學生會主席便是邢天航。不僅是他學長，說起來還是他的前任。有著邢天航這樣一個前任作對比，他自然很有壓力，但好在邢天航一直都和顏悅色，斯文溫雅，甚至交接完，還不聲不響替他做了不少工作。
只是不知為何，今日竟惹他發這樣大火。
「小語不是我們燕大的，難道小凡就是了？你這明顯是重此抑彼。」邢天航冷聲說，「我若早曉得，根本不會上這個台！」
郁小凡畫了濃艷的舞台妝，但依舊沒法遮掩臉上尷尬。
邢天航的話很明顯，他不滿林輕語為自己獻聲卻甘居幕後，也就是說如果曉得是自己上台假唱，他絕不答應伴奏。
林輕語急急地去拉他胳膊，使眼色說：「哎呀，這有什麼關係，演出都結束了，大家看得開心就好了嘛。」
「小語，這不是開不開心的問題，這樣做有失公正！」邢天航固執要為她討回公道，語氣強硬。「既然是你唱，就該是你登台，我給你伴奏自是心甘情願；若不是你唱，那你就靜靜坐在台下欣賞，倒也是一句話。」
郁小凡瞬間便恢復自如，半真半假笑說：「抱歉，天航，沒想到為我伴奏，竟讓你如此心不甘情不願。」
邢天航這才抬眸看她一眼，忍氣說：「小凡，我並非這個意思。」
他也不知今日是怎麼了，其實他向來不在意台前幕後這種，倘若是他自己，可以毫不計較這些。但換做小語身上，他卻無法忍受她受半點委屈，何況又是給郁小凡做替身。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麼……」郁小凡大方笑，清清嗓子對整個後台的同學喊了聲，「今天演出成功，大家都辛苦了。我代表齊教授請各位去『朱麗葉』轟趴，狂歡！」
眾人歡呼聲中，郁小凡拉著林輕語說：「輕語，謝謝你今天幫我，勞苦功高，其實我主要是請你的，你可千萬別推辭。」
林輕語期盼地望著邢天航。
一直聽林莫言說酒吧如何如何，但她從沒去過。邢天航規定她九點半上床睡覺，即便到了高三功課堆積如山的時候，也絕不大赦，寧可作業不交，不可睡眠不夠。
所以莫說去酒吧浪，林輕語連春晚都沒看完整過。
果然，邢天航板著臉雷打不動，「不去了，小語不習慣熬夜。」
郁小凡以退為進，「天航這麼不賞臉，是還在氣我欺負了輕語，沒讓她上台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一起去嘛，林莫言剛從我爸那兒下班，說一起去酒吧會合呢。」郁小凡慫恿。
「天航哥哥，求你啦！」林輕語眨巴著大眼睛求他，「我就坐一小會兒開開眼，我保證！」
——
這些情形郁小凡還都歷歷在目。
如今以一個普通觀眾的身份，她才看清楚，原來演出當時，自己一直在深情地望著邢天航。而柏凌，目光雖然沒那麼明顯，但也悄悄地都落在他的身上。
只有邢天航不為所動，一直低頭看著鍵盤，不時朝後台方向張望。
原來三人的關係早就那麼明顯。求而不得，輾轉反側。
七年了。記憶的潮水又一次逼真還原，就像一面鏡子，讓自己看清是如何一點點不知死活地愛上他。
迷戀他的美，迷戀他的光，迷戀到自己遍體鱗傷，家破人亡。
郁小凡很佩服當年的自己。
雖然邢天航令她下不來台，但她仍是忍了高傲，做小伏低地請林輕語去什麼酒吧。她很清楚這個鄉下丫頭一定很想去。
而只有她去了，邢天航才會跟著去。
那是她真正的目的。
自己果真是商人之女，耍起手腕來簡直教都不用教。
現在的她躲在服裝間，旁觀這一切。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染了血的性感真絲睡袍，到來的第一時刻就趕緊抓了件伴舞的衣服披在身上。
接下來的事情她仍有清晰的印象。
她記得那時，自己是在後台卸妝，本來說好了邢天航開車載她和林輕語一起去酒吧，卻因為被人錯拿了衣服，害她耽擱了好一會兒。邢天航有些不耐煩，先行去了，所以當她最後趕到酒吧的時候，他已帶著林輕語離開。
她獨自喝了一夜的悶酒，喝得酩酊大醉，最後還是林莫言把自己送回家。
母親看自己消沉，便答應幫自己，找機會問問邢天航的意思，沒想到才隔了兩天，邢天航的態度竟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同意與她交往。
再後來，就是那條不歸路。
「小凡，你卸好妝了嗎？我們要走了。」林輕語在更衣室外頭催她。
郁小凡的聲音有些急躁，「輕語，我的裙子不見了。你見到沒？」
「哪條啊？」
「就是我穿來的那條啊，墨綠色的。」郁小凡嗔說，「我方才明明是放在這兒的。」
「不會被誰拿走了吧，要不我幫你去外頭問問。」林輕語熱心說。
邢天航已經發動了車子在外等著，「小語，上車。」
「天航哥哥，小凡的裙子找不到了。」林輕語說，「你等等，我幫她找找。」
「讓她自己找，你又不是她保姆。」邢天航開了車門，把她塞進副駕駛座，又替她綁好安全帶，「吵著要去酒吧的人是你，現在磨磨唧唧，等會兒又說沒玩夠。」
捷豹呼嘯而起，剎那消蹤匿影。
就在他們之後，一個穿著墨綠色裙子的女人立刻從暗處閃了出來，叫了輛車就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