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子虛烏有的愛情
「出去？可天航哥哥你身體還沒好啊！」林輕語覺得不妥。
「已經好了。」邢天航微笑說。
「好了？」林輕語半信半疑，邢天航現在雖不像上午那樣嚇人，但一張臉仍是蒼白得無半分血色，任誰看都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
「住院跟蹲監獄沒什麼區別，現在好不容易出獄了，總得洗個塵慶祝一下吧。」邢天航笑笑，「也獎勵一下我們小語，照顧我那麼辛苦。」
「辛苦是當然的啦！」林輕語自認勞苦功高，卻又猶豫了下，「可你曉得林莫言這個人，一會兒又要唧唧歪歪。」
「不理他！」
「哎哎，天航哥哥，你讓我把垃圾收拾掉！」
「別管了！」
邢天航拽著她出門。按說好的，他先去拿車，林輕語一會兒自己下樓，來車庫找他。
方才那一覺彷彿睡得他煥然新生。
邢天航感到很輕鬆，連腳步都輕快。
是該好好慶祝一下，慶祝自己又重新找回丟失的感情！
儘管並不曉得為何三年前自己會突然莫名其妙地和小凡在一起，但現在總算懸崖勒馬，浪子回頭，為時不晚。
也許該感謝柏凌的母親對自己一頓痛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歷了那場手術，才讓自己的腦袋也重生了一回。
那些麻木的記憶漸漸蘇醒，他一次比一次更確信，自己在過去的三年裡，那些對郁小凡的愛意，純屬烏有！
他不曉得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存在於郁小凡微博里的那些愛的證明，在他看來就像在看一部別人演的電視劇，那個自己完全是由別人扮演的！
而除此以外，他又重新翻了一下這三年裡自己發表的論文，反倒那些關於學術方面的記憶完整而清晰。
邢天航認為，儘管目前還無法解釋這詭異的現象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總算能發現就已經不錯，至少趕在了婚期之前——
大錯鑄成之前！
畢竟是擅長分析的工科男，邢天航就這麼短短時間裡，已經捕捉、整理出幾條有用的信息，同時迅速做出反應。
第一，根據郁小凡的微博記錄及自己發表的論文，證明自己在最近三年裡，記憶並非完全空白，甚至包括和林莫言一起打過幾次球，帶著叨叨一起看獸醫的情形仍記憶猶新。
這說明自己的記憶仍屬正常，而只是其中的部分被強行篡改了！
第二，被篡改的部分，看來都與感情有關。小語說自己三年來沒有陪她共度過任何一次生日，也沒有送過任何生日禮物。這對於自己來說，是全不可思議的事。
不管發生什麼，他對小語絕不會棄之不顧。至於禮物，他是平時連小語用什麼手霜，什麼時候用完都記得清清楚楚，要及時補貨的人，怎麼可能一年一度的生日，反倒什麼都不準備？
第三，近兩年來，頭痛的癥狀時有發生，但都因為持續時間不長，而被自己忽視。今天早上那排山倒海般襲來的劇痛，狠狠地給了他一個教訓。
邢天航仔細回想了每次頭痛發作的誘因，似乎都是想強行回憶與這三年有關的一些片段。
當莫言問他怎麼追到小凡的時候；
當小凡和他吵架說自己對小語心思不純的時候；
每一次，當他想強行提取那部分的回憶，頭便會劇烈疼痛，就像觸發了某個惡毒的禁咒。
這看來匪夷所思，但如果自己精神仍屬正常的話，究竟是誰開了這樣一個天大的玩笑，在自己帶小語從心理診室走出來后，就翻雲覆雨，改變了自己的情感歸屬？
從而改變了自己和小語兩個人的命運？
如果不是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手術，自己是不是至今仍舊沒有清醒，直到渾渾噩噩與小凡步入婚姻殿堂？
但現在，先不管這些了。
他首先要做的，是解除和小凡的婚約！
即便小語仍舊沉浸在那個未來男朋友的夢裡，但他可以等她，慢慢用自己的柔情去打動她。
即便小語仍舊固執地把他當做「天航哥哥」，但至少他保證自己仍是單身，仍有資格陪伴在她身邊。
他打算今晚先帶小語出去慶祝一下，也不用急著向她表白。他要等小凡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畢，那時候他才有資格，向小語提出在一起的請求。
他剛將那輛銀灰色捷豹馳出車庫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一個從未見過的號碼。
「邢先生，你好。」對方的聲音很年輕，而且帶了一點奇怪的頓挫。
邢天航出生在渥城，十二歲前都在那裡度過，一聽便知那是出自一個大溫本土的華裔之口。
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宋天堯。
「我是邢天航，請問怎麼稱呼？」他沒有暴露出自己身份，謹慎回答。
「哦，太好了。冒昧打擾，冒昧打擾。」
宋天堯很得意自己這句文縐縐的話，特意重複了一遍，才繼續說道，「我已經到了南陽，我父親說，可以找你，你會帶我去玩。今晚我已經有約會了，明天找你，行不行？」
「可以。」
宋天堯在那頭又嘰里咕嚕用了一堆表示感謝的敬語，遂掛了電話。
邢天航壓抑地咳了兩聲，將車馳出去，他看到林輕語已經下了樓。寬鬆的T恤，一條垮垮的牛仔褲，東張西望地在找他的車。
邢天航不禁揚起嘴角。
明天有許多事，要去找小凡談退婚，可能還需請她父母一起，晚上要陪宋天堯觀光南陽。但那些都放到明天再說吧。
今天晚上，先讓他和自己心愛的女孩一起。
共度良宵。
——
林輕語對吃一直都沒什麼要求。
邢天航帶她吃兩千一人份的會所私房菜，和吃五塊錢一碗的路邊拌涼粉，她都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而前者的效果往往還不好。
因為知道價格后，她會跳著腳心疼半天。
「小語，想吃什麼？」邢天航問她。
林輕語眼珠轉了轉，很乾脆地說了一樣，「炸豬排！」
邢天航失笑。
小語很可愛。連她喜歡的食物都那麼可愛。
他調轉方向盤，將車往盛天廣場馳去。
他記得那裡附近有一家日料店，有南陽最好吃的炸豬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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