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amazing

  「Excuseme,wouldu……」


  郁小凡還未說完，就被他冷冷打斷。


  「我會說中文。」宋天堯說。


  也許因為父母都是華裔的關係，宋天堯一口中文居然還不錯，沒有普通ABC（AmericanBornChinese）那種太過奇怪的口音。


  「勞駕借過。」郁小凡禮貌說道。


  宋天堯不曉得是不是沒有聽懂，依舊攔在她身前，動也未動。


  「你剛才，為什麼給我一個……呃，生氣的眼睛？」宋天堯一板一眼問。


  郁小凡失笑！

  她回頭想了想，便豁然明白這個號稱會說中文的人，其實是想說「angrystare」，就因為剛才自己忿忿不平時，白的他那一眼。


  「這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宋天堯居高臨下，與邢天航有七分相似的俊美黑瞳直直地盯著她，「我需要你道歉。」


  郁小凡臉上一本正經，心裡卻好笑，因為她發覺這個看似高冷的宋天堯，其實也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這位同學，我認為你可能看錯了。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會要給你白眼？另外，說起不禮貌，我不覺得在我講解校史的時候，只顧自己聽音樂是多麼禮貌的行為。」


  郁小凡針鋒相對，「你既不尊重我在先，又怎麼要求我來尊重你？」


  宋天堯保持著同一個表情愣了三秒鐘，似乎在她偏快的語速中努力消化，好理解她的意思。


  隨後，他竟然笑了笑，露出好看的酒窩。


  「那麼我道歉。」他爽快說道，「為表示我的誠意，能賞臉共進晚餐么？」
——

  宋天堯是個很可愛的男人。


  可愛到郁小凡本來想好今晚要去看邢天航的，但鬼使神差之下，還是答應了宋天堯的請求。


  「我們非常羨慕中國人，這裡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而且生活特別方便。」宋天堯說。


  郁小凡在心裡嗤之以鼻，她從小長在這裡，並沒有覺得國內有什麼令人羨慕之處。


  「你們有很多免費的APP，超級好用，還都是free！你們東西都好好吃，MALL又開到那麼晚！不像我們那裡，晚上六點街上就全黑了，出去遛狗還提心弔膽！」


  宋天堯指著路邊停著一排排各品牌的共享單車，興奮不已，「看！還有這個！我在國內就聽說了，真的可以騎嗎？」


  郁小凡回憶了一下自己在學生資料上看到的，這個宋天堯似乎比自己還大著兩歲，但不曉得是不是當地民風淳樸，他除了外形高大冷俊外，戳穿了就是個小屁孩的樣子。


  宋天堯一路喋喋不休，從小籠包到槍支管理，淘寶、B站、乘法口訣表、……反正每一樣到他那裡，都是表情極其誇張的「amazing」！

  「這個可以騎嗎？我想騎一下，可以嗎？」他彎著腰，可憐兮兮地望著郁小凡，徵求她的同意。


  宋天堯說的那個共享單車，是要下載相應的APP，充值了才能解鎖的，當然也可以關聯支付寶什麼的。


  郁小凡見過別人騎，但她進進出出，多數是費叔接送，有時候是邢天航，從沒機會騎這種小紅小黃小綠，自然也一竅不通。


  可宋天堯把郁小凡當做中國通，流著口水來問可不可以騎一下，一副小孩子要糖吃的好奇與期待，搞得郁小凡也不好意思拒絕。


  她無可奈何地打了電話問林輕語，弄明白操作步驟，然後尷尬地站在大馬路邊上，下載單車的APP，然後又照著步驟，小心翼翼地掃二維碼，再在手機上輸入密碼。


  宋天堯一直好奇地張大眼睛，秉著呼吸圍觀她操作。


  當密碼鎖「咔噠」一聲打開的時候，不僅宋天堯興奮得手舞足蹈，郁小凡被他感染，也頗得意，彷彿自己完成了一項壯舉。


  "Oh,mine!WedidIt!"宋天堯驚呆了，不可思議地望著那輛小黃車。


  郁小凡也驚呆了。


  因為宋天堯用來表達驚喜的方式，就是捧著她的臉，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

  「comeon!」宋天堯並沒有發覺異樣，春風拂面般的吻過之後，又興高采烈地跨上小黃車，搖搖晃晃騎了出去。


  郁小凡仍愣在原地。


  那個叫宋天堯的人，身上有著綠柑橘和佛手柑的好聞氣息。他和天航差不多高，也是要將腰彎到那樣一個角度，才能剛好夠到她的面頰。


  而天航，除了自己索取外，幾乎從不會主動來吻自己。三年來他們接吻的次數，恐怕屈指可數。他慣用海洋風的冷香，味道很淡，卻更讓人覺得清冷而難以接近。


  「快來啊，Tracy！我們去盛天廣場！我看過大眾點評，那裡有全南陽最豐富多彩的美食！」


  宋天堯說著半通不通的中文，大長腿踩了兩圈，單車已飛馳到了前頭。


  郁小凡猶豫了下，撫了撫鬢間秀髮，跟了上去。
——

  邢天航一直睡到下午四點。


  他體力透支過巨，本來就心力交瘁的前提下，那磨人的頭痛又將剩下的一些精力給消耗殆盡，林輕語軟硬兼施，不許他再胡思亂想，必須立刻卧床休息，否則就報120。


  他也確實再撐不住，合上眼睛后，就沉沉睡去。


  這一覺倒是睡得安穩，醒來后，雖談不上神采奕奕，但臉色總算不再那麼嚇人。


  他緩緩從卧房裡出來，看見林輕語正在廚房裡忙碌，正為他準備晚餐。


  「小語，你在幹什麼？」他倚在廚房門口，微笑著問。


  「啊，你起來啦？」


  林輕語回頭看了他一眼，似是對他目前的臉色略略滿意，一邊繼續切菜，一邊說，「天航哥哥，我給你把晚餐做好，就走了哦。一會兒如果林莫言回來，發現我又來找你，肯定又要罵我。」


  邢天航想起昨日的事，蹙了蹙眉，「昨天回去，他和你吵架了？」


  「吵架倒好了，他也不知哪根筋抽住了，心血來潮買了套房！嚇死我了！」


  「這麼快就買好了？」邢天航微微吃驚。


  「是啊，你說了他幾年，叫他置換他都當做耳旁風！現在倒好，看了不到兩分鐘就拍板決定，我說他不是抽風是什麼？」林輕語抱怨道。


  邢天航苦笑，他自然知道林莫言為何會突然如此。恐怕還是為了和自己置氣，林莫言認為自己是嫌他們林家門第低微，這才棄小語而擇小凡。


  莫言他護著小語，要爭那一口氣，一時衝動去買了那套房想證明給自己看，他的妹妹並不輸人一等。


  邢天航苦笑了下。


  「你也別怪莫言。那套房子不錯，早點下手是對的。小語也別忙了，晚上我們出去吃！」邢天航微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