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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這亂世,便要更亂了

  次日,宇文泱蘇醒,不似之前那般瘋狂,可是北晏王已經身亡的消息,卻也讓他如同尖刀錐心,他萬萬沒有想到,當日失手一推,居然造成如今光景,他的王,竟然殞沒在眼前。


  宇文泱怨恨衝天,怒氣衝天,藏書閣的人已經被他殺絕,可是仍舊不能解氣,他心中之火不知何處解,心中之痛不知何人訴,只能又跑去藏書閣,將仲演屍身緊緊抱在懷中,鐵漢墜淚,久久不能平緩。


  君王已亡,本應該為其辦喪事,可是宇文泱私心裡,總不想要承認仲演已亡,他不想要認清這個事實,而隋義經過百里捻的告誡,封鎖了北晏王身亡的消息,想著現在的局勢,他也不敢提議宇文泱,葬了仲演,仲演的屍身一時便停在了藏書閣。


  不知哪個想要奉承宇文泱的人,還特地尋了一口冰棺,送來與宇文泱,冰棺可保證屍身不腐,將仲演的軀身放在裡面,便如同人沉睡了過去,竟不像是沒了命。


  宇文泱守著仲演的屍身,心緒十分壓抑。北晏無繼位之人,因著隋義封鎖了消息,一些臣子還並不知道仲演已亡,只是北晏多日沒人上朝,混亂一片,王宮也儘是宇文泱的人,情形複雜。人人都知這不合情理,可是卻沒人敢開口,也沒人詢問。


  他國之人雖然也心存著好奇,但因為隔著遠,又封鎖了消息,便只是好奇,也不得其解。也有如公孫執之人,派了線人來北晏,被宇文泱的人堵住殺掉。


  一時之間,北晏陷入了死扣一般的境地,無人能解。


  直到百里捻派人,把那個南明的線人送到了宇文泱的眼前。


  人在仲演身亡之夜就關在了牢房,送到宇文泱面前,他了解了前因後果之後,暴怒不已,滿腔的怒火正是沒處泄的時候,得知此人在仲演身亡之夜被抓,又是南明的線人,本來就有攻打南明之心的宇文泱,更是有了殺心,此時也無人能阻攔他,他便要即刻整裝軍馬,去滅了南明!

  消息傳到百里捻耳中,他只是淡淡點頭,並無詫異。


  ……


  五月底,春光早已過去,大小暑時節之間,正是炎熱時候,北晏連個戰帖都沒用,便突然出兵南明。宇文泱親帶著軍馬,隋義為大將,百里捻也隨軍南下,雖無軍師之名,但軍中人人都知,此番南下進軍南明,他必定是出謀劃策之人。


  大軍已至白霽江邊,南明慌亂不已,距離上次三國圍剿南明,才過去一年多,南明根本沒能緩和過來,此時南明王宮之中,更是一片混亂,公孫執和張佑皆是一臉凝重,內心急躁不已。


  「張愛卿,北晏此番出兵我南明,實在是沒個由頭,本王兩月之前還遞了修好國書與北晏王,這才沒過多久,為何一聲不響,居然出兵我南明!」公孫執有些焦躁。


  張佑抿著薄唇,眉頭緊皺,他也一直在思索著,南明為何突然出兵,只是思索許久,他也沒有一個能說得通的答案

  張佑:「既然北晏王與王上已有修好國書,那便不應該有出兵之事,北晏王雖是新王上位,行事也過於謹慎一些,但卻也並不是隨隨便便撕毀合約之人,臣也著實想不通,北晏為何突犯我南明呢?」


  公孫執擺擺手,一副看穿人性醜惡的模樣,他向來多疑,對身邊的臣子都滿懷猜忌,更何況是敵國君主呢,對那仲演早就沒了本分信任,只覺得這是小人而已。


  「如今的世道,哪還有什麼合約信任,北晏王仲演也不過就是一個假惺惺的小人罷了,說不定那修好國書就是一道幌子,只為讓本王放鬆警惕,好一舉出兵拿下我南明!」


  張佑眉頭一皺,瞧了公孫執一眼,公孫執的脾性他也算是十分了解,一出事端便猜疑不止,張佑已然習以為常,那懶得與公孫執辯解。他心中沒有覺得仲演是這般小人,但北晏出兵之事卻也無法猜測到,殊不知,此次出兵並不是仲演之意,張佑自然猜測不到。


  公孫執:「只是如今,北晏的大軍已至白霽江,又是宇文泱帶兵,氣勢洶洶,而我南明,上次之戰還未緩和過來,現下能調遣的兵馬也不過二十萬,怎能抵抗北晏的五十萬大軍呢!若是宇文泱帶兵渡過白霽江,那我南明豈不是搖搖欲墜!」


  公孫執的內心焦急不堪,一是北晏出兵實在是太過突然,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二是北晏此番出兵,來勢洶洶,宇文泱那架勢,勢必拿下南明一般,而經歷過三國圍戰之後,公孫執的心中,對戰事有幾分怯意,現下已然沒了之前的霸主傲氣。


  南明再也沒有讓公孫執霸氣的底氣。


  「王上切莫著急,此時萬萬不可亂了陣腳,還要好好斟酌商議才好。」張佑安穩了一句,可是他的眉頭卻一直緊皺著,內心的著急並不比公孫執少。


  公孫執瞧了張佑一眼,手輕輕撫在他的肩上,「幸好愛卿還在本王身邊,本王這心中也踏實一點,雖說如今北晏出兵我南明,可是好歹還有白霽江擋著,本王還記得上次愛卿說與本王的話,北晏乃是旱鴨子,想要渡江並不容易,本王暫且就派遣五千水兵,先駐紮在白霽江南岸吧。」


  北晏之人不善水戰,這還是上次張佑說與公孫執的話,那時公孫執不太相信,可後來便讓他信了,而此時,張佑尚在,他便心安幾分。可是旁邊的張佑,卻眉頭緊鎖。


  他瞧了一眼窗外,大小暑節氣之間,陽光明媚,幾分炎熱,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寒冬臘月。宇文泱也不再是初試水戰,此一時彼一時,白霽江還能攔得住他嗎?張佑有些擔憂。


  「王上還是不要大意,如今不似酷寒冬日,又多風,渡江可比上次容易得多,更何況上次宇文泱未能渡過白霽江,心中必定對白霽江有所探查,如今又駐紮在白霽江邊,若他對渡江沒有一絲把握,怎會又駐紮到白霽江邊呢。」


  張佑的話很有道理,宇文泱肯把兵馬又重新駐紮到白霽江邊,必定是心中有數,絕不可跟上次相提並論。公孫執也不是痴傻之人,張佑稍微一言,他也就明白了其中厲害,眉頭隨即皺了起來。


  若是如此,那南明的處境,豈不是更為艱難!

  「那……那此時,本王應當如何?」公孫執又著急起來,帶著几絲慌亂。


  張佑也皺著眉頭,「若是曹將軍一族在,還尚且能抵擋些時日,只是如今連小曹將軍也已經病逝,南明之中又無可帶兵作戰之將,敵軍又是如狼似虎的宇文大軍。」張佑長長嘆了一口氣。


  「想要保住南明,確實不易,也確實要好好思慮。」


  上次三國圍剿南明,小曹將軍還活在世上,只是到了最後,公孫執也沒能啟用他。身在獄中的小曹將軍,得知南明大敗,數千里國土拱手他國,氣得狂吐三口血,鬱鬱寡歡,終在獄中病亡。


  小曹將軍死前,張佑還曾去地牢中看過他,極力勸他愛惜身子,他日定還會被王上啟用,只是小曹將軍恨已入心,曹氏一家赤誠忠膽,卻被王上疑心至此,滿心的憋屈與怨恨,又怎能存活地下去。


  此事是張佑心中之痛,他也能因此事怨恨公孫執,可是身為臣子,尤其張佑這般,一旦追隨一君王,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性子,就算他看透公孫執的為人,也會一直追隨於他,絕不會另覓二主。


  公孫執聽了張佑的話,眉頭皺了一下,有些不悅,他最討厭張佑提及曹家之事,但這個張佑偏偏最愛提及此事,讓公孫執難堪又不喜。


  「行了,已到如今,還提那些做什麼,還是快快思慮眼前之事才好,北晏大軍駐紮在白霽江邊,說不定何時便會渡江,我南明的兵馬卻難以抵抗。若如愛卿所言,白霽江不能抵擋住宇文泱,那留給本王與南明的時間,豈不是更少,可如何是好?」公孫執緊緊皺著眉頭。


  張佑瞧著桌上的圖紙,眉頭也緊緊皺著,他來來回回瞧了大半天,想要思出一絕佳的對策,可是饒是張佑這般巧智之人,也很難有對策,他與公孫執在這圖紙前,看了整整一晚上,直到第二日辰時,他才突然想到一主意。


  張佑:「王上,微臣想到一法子。」


  公孫執面露喜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愛卿快快說與本王聽。」


  張佑指著圖紙之上,南明與西昭的邊境,抬起眸子,「王上你瞧,過了白霽江,從南明往西,這是何處?」


  「西昭啊,西昭與南明接壤,若是過了白霽江,往西走,沒多少路便是西昭,西昭曾是我南明的附屬國,離著最是相近。」公孫執想也不想地答道,作為南明國主,他對南明的地界怎能不清楚。


  張佑點點頭,眉頭輕輕翹起,「南明與北晏的接壤處,之前是不毛之地,如今是白霽江,都是沒什麼城池人煙。而西昭與北晏不同,我們南明與西昭的接壤處,乃是兩座繁華城池之間,且兩座城池之間也有不少村莊農戶,邊境處的兩國百姓交往甚多。王上你想,若是南明燃了戰火,靠著西昭的南明百姓,會逃往哪裡呢?」


  公孫執抬眸想了一下,便開口道:「那必定會逃往西昭了。」


  「對,若是南明起了戰火,那我南明的百姓,必定會逃往西昭,那時便會有大量難民湧進西昭境內。」


  張佑說得意味深長,可是公孫執卻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低頭看了一眼圖紙,還是不解,便又問向了張佑。


  公孫執:「愛卿這是何意,難民逃往西昭,與北晏犯我南明有什麼聯繫嗎?」


  張佑微微一笑,「難民若是大量湧進西昭,必定也會造成西昭境內產生混亂,難民多易生事,這些難民必將會是西昭王,一大頭疼之事,他也必定不想造成此事。而若我南明覆滅,以宇文泱的殘暴,就算西昭王不開城門放進難民,也有無數難民湧入,西昭王斷斷不想有此事發生。」


  「若微臣此時前往西昭,與西昭王言明此事,再加以厚禮,邀他相助南明,王上說,那西昭王會不會同意,助我們同御北晏呢?」張佑看向公孫執。


  公孫執低頭想了好一會子,可是他的眉頭卻還是皺著,搖搖頭,對張佑的主意並沒有多少信心。


  「且不說那西昭王越洆,與本王有殺父之恨,就是現在以北晏的軍馬,宇文泱的雷霆之勢,西昭又何嘗敢招惹北晏,更何況西昭一向與北晏交好,又怎麼會相助我南明,一同抵禦北晏呢。」


  聽了公孫執的顧慮,張佑卻笑了一聲,「王上,你卻也把越洆想的,太過小肚雞腸。他雖是少年為君王,可是胸懷天下,也有爭天下的想法,若是北晏攻陷了我南明,那當今天下可真就是北晏一家獨大,等到那時,西昭和新起之秀羌晥,可都沒有能耐與北晏相抵抗,那北晏豈不是有統一天下之勢。」


  「妄圖爭天下的越洆,也怎麼會讓此事成真呢?他還想要這天下呢,絕不會讓北晏一家獨大。王上說,是殺父的私恨重,還是這天下重?」張佑巧笑一聲,「不管是論天下之事,還是論南明西昭乃是近鄰,他越洆也必定會出兵相助。」


  張佑突然跪下,行了大禮,「王上,微臣不才,但願意作為使臣前往西昭,遊說西昭王,搬得救兵,抵禦北晏!」


  公孫執看著地上的張佑,不免生出一抹笑容,是會心滿足之笑,有張佑在南明,他公孫執果然舒心,他說得每一句話,均在公孫執心上,他又怎麼會不允了張佑呢。


  公孫執彎下腰,親手將張佑扶起,又雙手緊緊握住他的雙手,面露欣慰之笑。


  「本王怎會不允你,張愛卿當真是本王的福星,本王都不敢想,若是沒了你,可如何是好。」


  張佑羞愧一笑,被君王如此讚揚,他也不免又幾分羞,忙擺手,「王上折煞微臣了,微臣一日為南明之臣,便一日鞠躬盡瘁,忠心王上守護南明。」


  公孫執瞧著張佑,張佑瞧著公孫執,君臣之間從未有這般心意相通之時,雙手緊緊相握,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淚眼婆娑。不知為何,張佑看著面前的公孫執,心底總生出一股子複雜之情,總覺得不能再相見一般,許是北晏來犯,心思有些混亂吧。


  張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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