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下戰事一觸即發
「衛禹,你說捻兒,今日這是怎麼了?」
出瞭望舒閣,賽戩依舊皺著眉頭,他實在想不通今日百里捻的態度,一時情緒波動,一時又十分冷漠。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百里先生從來不露聲色,今日之事屬下也摸不著頭腦。」
衛禹說得倒是實話,他著實猜不透百里捻的心思,皺眉一想,突然開口,「王上,昨日屬下遵您的命令,來給望舒閣送東西,看見了百里先生的親信莫湮,一身黑衣,連夜離開了王宮,屬下留了心眼,特地追出去看了一眼,莫湮直奔蒼玉山下的官道,應當是去了中原。」
「去中原?」賽戩皺著眉頭,「捻兒不是剛從中原回來的么?又遣人去中原做什麼?」
莫湮是百里捻的親信,今日在望舒閣也沒瞧見這位親信的身影,原來是去了中原,只不過自從南明歸來,他總覺得百里捻有什麼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衛禹,之前去南明,捻兒也曾見過什麼人,有什麼特別之事發生么?」賽戩問衛禹。
衛禹低頭想了本會兒,突然抬頭,「屬下想起來了,朝賀離開南明之後,百里先生去見了北晏國的使臣,北晏的護國大將軍宇文泱,特地約在南明王城外的涼亭洽談,兩人似乎很是相熟。」
「北晏?」
「宇文泱?」
「這是什麼跟什麼?!怎麼又扯上了北晏國!」
賽戩皺著眉頭,他是越來越不懂百里捻,之前只覺他遊覽天下,飽讀詩書,是脫世文雅之人,現在倒是不懂他的所作所為。
「捻兒和那北晏國的什麼將軍談什麼了?」賽戩有些煩躁地問衛禹。
衛禹面露難色,「王上,當時屬下守著馬車,沒跟著百里先生進涼亭,也沒聽到他們談過什麼。」
「你就是個廢物!你不會去偷聽啊!」
賽戩揚起手臂就給了衛禹一拳頭,「你咋就不動動腦子呢!」
衛禹撓著頭,一陣子委屈,「王上,百里先生讓屬下守著馬車,屬下哪裡敢動啊,不然你又教訓屬下,惹百里先生不開心了。」
「腦子笨你還有理了!」賽戩吸氣閉眼,「本王怎麼就派了這麼一個死腦筋的人去保護捻兒呢。」
賽戩甩袖離去,只留著衛禹還在原地撓著頭,其實根本不怪衛禹死腦筋,而是賽戩這個人太過不循禮數,偷聽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
不過走出十幾步后,賽戩回頭看了一眼望舒閣,心底莫名有幾分疑惑,他開始疑惑百里捻到底是何許人,真是的只是一個山林隱居的閑散人么?
可他跟這天下的強國,總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
老西昭王乃是被毒害的消息傳到了西昭越洆的耳中,他聽著線子的來報,砸掉了手中的茶杯。
「之前南明還說是染疾而終,果不其然是被下了手!」
老西昭王身亡之事,越洆一早就派了人去南明,結果前去的人連橫院都沒能進,便被南明王公孫執給打發了回來,用的理由竟是老西昭王身患疫症,恐怕傳染,而分明便是蓄意為之!
「王上且冷靜幾分,此事蹊蹺,父王之死不能這麼快下定論。」越織心也蹙著眉頭,不過她比越洆要沉穩幾分。
「現如今還有什麼不能下定論!本王前去南明參拜公孫執,只希望能去看一眼父王,公孫執這個多疑小人百般推辭!對父王也言語羞辱!」
越洆攥著拳頭,「當年鄴陵一戰,分明是他公孫執背信棄義,本來三國進攻大姜國之前已經有了君子協議,誰先入鄴陵,誰占鄴陵並先立國。然而公孫執與老北晏王沆瀣一氣,將父王及西昭的軍馬圍堵在鄴陵之內,殺盡西昭四十萬大軍,擄掠父王。」
「這口氣本王一直出不去!更可恨的是如今,父王慘死南明!新仇舊恨,我乃是西昭之子,西昭之王,怎能咽下這口氣!怎能不給臣民百姓,千古歷史一個交代!」
越洆臉色極差,這番話從他還是孩童時期便已然藏在心中,年歲小,心事並不小,這等侮辱他怎會忘懷。這些年肯對公孫執言聽計從,無非便是為了父王的安危,現如今,他還有什麼可顧忌。
越織心也嘆了一口氣,她瞧著自己的兄弟,「這些年王上的隱忍,王上的苦楚,我都看在眼中,王上為父王報仇,為西昭揚眉吐氣之心,我亦心知肚明,也明白與南明一戰不可避免。」
「只恨長姐不過女兒身,不能與王上同上戰場,不能為我西昭貢獻己力,心思短淺,不能為王上貢獻妙計。」
越織心緊緊抿著嘴唇,老西昭王是她生父,她與越洆一母同胞,身為西昭長公主,她心中亦有為西昭爭尊的豪心,豪情壯志不輸男兒。
「長姐這是說得什麼話,本王十二歲掌管西昭,是長姐一手扶持,若無長姐,便沒有今日之越洆,這些年多虧長姐操心。」
越洆看向越織心,長姐年長他三歲,為人沉穩,心細如髮,這些年若沒有越織心的提點照拂,越洆這個王子根本就把持不住朝綱,如今父王過世,王室本來便人煙伶仃,只剩他與越織心姐弟二人。
「若是你手中有可用之人,我也不必如此擔憂,王上年紀輕,有些時候難免衝動,還願此後王上遇事能多思多想,切莫意氣用事。」
越織心看著越洆,這個弟弟已經長成大人,有雄心壯志,身為長姐,欣慰之中又滿懷感慨。
「王上,有一封書信,落在西窗。」
此時,正好有太監敲門入了書房,將一封書信呈現給越洆,越洆收斂起惆悵的心思,拿過書信,這封書信正是百里捻送來西昭的書信。
「百里捻?」先越洆看了書信的落款,隨口念了出來,隨即將整封書信讀完。
越織心聽到「百里捻」三個字,眉頭一蹙,便知道這封信是百里捻寫給越洆,現在這個微妙的時候,他有何事要告知越洆呢?
「王上,百里先生所謂何事?」
看完書信的越洆面露喜色,嘴角也上揚,「百里先生不虧是本王的福星,本王真躊躇,若此時出兵南明,是否是最佳時刻,現下看來,此時不借民聲鼎沸,將士對南明恨之入骨,更待何時!」
百里捻的書信之中,針砭時弊,分析天下局勢,言明此時正是出兵南明最佳時期,並言羌晥會鼎力相助。
「百里先生說此時是出兵的好時期?」越織心問越洆。
越洆點頭,「百里先生不但言明此時時機已成熟,更稱羌晥會鼎力相助,且已與北晏的宇文泱將軍洽談過,若他日有人對南明出兵,北晏也定會幫襯一把!」
「北晏與南明向來不和,若西昭對南明出兵,北晏定會來摻和一腳,這不是虛言,不過羌晥一貫與世不爭,若他日出兵南明,賽戩會出兵幫我西昭么?」
越織心微微搖著頭,她有幾分信不過這神機妙算的神機子,羌晥出手幫西昭,有何好處呢?
越洆卻不以為意,「長姐,羌晥北邊與東邊,皆靠著蒼玉山脈,被山脈半包著,西邊乃是蒼涼荒漠,只有南邊與我西昭接壤,這一衣帶水的關係,就算賽戩看不到,百里捻也必然明白,若他想護住羌晥,就一定要與我西昭同進同出。」
「王上說得也是,」越織心點點頭,「許是我多慮了。」
越織心看著書桌之上,百里捻的那封書信,總覺得有一分不妙。
越洆卻一臉盛氣盎然,他轉頭看向東方,「長姐,本王此次定會為越王室,為西昭,拿回屬於我們的榮光!」
越織心一愣,隨即眼眶含淚,王上總歸是這西昭的王上,這份豪情壯志讓她明白,越洆已經不只是她的兄弟,而是西昭的君王。
「長姐惟盼王上凱旋而歸,一雪西昭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