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你和我八字不合
沈鈞沉默了幾秒鐘,然後端著粥走到床邊,幽深的眼睛認真地盯著我看了一會。最後卻用一句因為你現在是沈太太匆匆結束了談話。
我明知道他這句話是敷衍,卻跟鴕鳥一樣不敢多問。我怕問出來的答案是我心裡想的那個,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在醫院裡呆了三天,我才被批准出院。
也不知道我今年是不是犯太歲,好像和醫院杠上了似的,這還沒有到年尾,我都已經進進去去好幾趟了。
在我對蘇綿綿吐糟的時候,蘇綿綿直接說,我看你不是犯太歲,而是和沈鈞八字不合,他克你。
我一臉無語地掛掉微信語音,看著抱著筆記本在床上辦公的沈鈞,毫不猶豫地把蘇綿綿給賣了,「綿綿說我進醫院全是你克的。」
沈鈞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視線又轉回了筆記本上。
那模樣別提多不屑了。
我用手戳了戳他的腰窩,迎著他不耐煩的眼神,小聲問道:「你幫我請了多久的假?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上班?」
在我還沒有出院的時候,沈鈞就直接給領導打了個電話,替我請了長假。
「再說。」沈鈞一撩眼皮,連敷衍都顯得特別不走心。
我實在想捶他,但又不敢,只好拿過一旁的枕頭,當成他,咬牙切齒地蹂躪著,「總得給個期限吧?呆在家裡好悶!」
更重要的,領不到工資也很心慌。
沈鈞神色淡淡地看向我,「你原來不是最喜歡這種生活嗎?要是覺得無聊,可以約蘇綿綿逛街shopping。」
我倒是想約蘇綿綿,但是自從結婚後,她就發誓要做個賢妻良母,一說逛街購物,她是打死不從。再說了,我現在用的都是沈鈞的錢,理不直氣不壯,我又怎麼好意思使勁刷卡。
我撇著嘴,眼神飄忽了半天,沒有回他。
沈鈞微擰了下眉心,「明天我讓李秘書去辦一張信用卡的副卡,到時候給你。」
我沒有聽懂他的意思,茫然地問道:「給我副卡做什麼?」
沈鈞,「你不去逛街,難道不是因為沒錢?」
我差點噴了,將手裡的枕頭扔到一邊,「我什麼時候說沒錢了?你給我的那五十萬我還沒有用完呢。」
沈鈞眉心擰得更緊了,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研究外星人一般,「不是沒錢?那你為什麼不去逛街?」
我挫敗地捂住臉,仰面倒在床上,懶得再和他多說。
其實沈鈞說得也沒錯,我原來確實很喜歡那種生活。白天逛逛街,買買衣服,到了晚上,就和蘇綿綿約幾個朋友去夜店喝喝酒,或者唱唱K。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和蘇綿綿在KVT從半夜一直玩到清早,喝得太多了,回到家的時候醉成了一灘爛泥,順便吐了沈鈞一身。沈鈞差點氣瘋了,因為那天早上他有一個重要的合約要簽,就因為我那一吐,導致合約直接沒簽成。
那是我們剛結婚不久的事情,從那以後,沈鈞越發不待見我了。
有一次,我又喝多了。當時,他冷冰冰地望著我,說了句,林寶璐,你為什麼不喝死算了。
我還記得當時他眼神里的那種憎惡,直到現在回憶起來還會讓我身體有點發麻。從那以後,我慢慢就不怎麼喝酒了,就算是喝,也僅止於淺嘗。
不過也不知道沈鈞是怎麼想的,雖然我已經說過了不是因為沒錢的原因,但是第二天他下班回來的時候,仍舊扔了一張信用卡給我。
我望著那張黑色信用卡,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鈞又淡聲道:「密碼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之前不都是白靜姝的生日嗎?
我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他。
沈鈞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像是一尊無喜無悲的雕像,完全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見我看他,他只是淡漠地問道:「有什麼問題?」
我怔愣著搖了下頭,將那張黑色的信用卡收了起來。
剛收好,沈母就大駕光臨了。不過她不是一個人,身旁還跟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赫然就是之前照片上,那個叫李婉的。
別問我為什麼記那麼清楚,我自己也不知道。
沈母進門后,無視沈鈞難看的臉色,用陳述的語氣說道:「從今天起,我搬過來住。」
什麼?我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看向沈母。剛才只注意看李婉的臉了,這會才發現她們兩人手中各提了一隻旅行袋,應該是沈母的行李。
看來沈母所說不假,她確實要搬來住。
我當然不會以為沈母搬過來住是為了享天倫之樂,她究竟是因為什麼,在場的人,除了李婉,皆都心知肚明。
沈鈞沒有說話,眉心擰著,看樣子是不願意答應,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介面。我當然不願意和沈母一起住,但是她做為沈鈞的母親,反對的話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出口。
因為沒有人說話的原因,氣氛一時間變得僵硬無比。
李婉應該是被沈母用幫忙送行李的借口邀來的,見狀,看了我和沈鈞一眼,便禮貌地笑著道:「范阿姨,東西我幫您放在這裡,我就先回去了。」
沈母姓范。
沈母卻拉住李婉細白的手腕,微笑著說:「那可不行,辛苦你跑了一趟,怎麼也要吃頓便飯。」
說完,她完全不給李婉拒絕的機會,直接拉著她就坐到了餐廳的椅子上。
我和沈鈞正打算吃飯,桌子上已經擺了兩菜一湯。
當著外人的面,沈鈞不可能給沈母難堪,雖然臉色已經陰沉到能滴出水來,見此情景,仍舊吩咐周姐再多炒兩個菜,然後示意我坐到他的旁邊。
我不知道李婉是不是從我們三人之間的互動中看出了什麼,還是因為純屬覺得尷尬,突然笑著開口,「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范阿姨讓我幫她個小忙,我卻還在這裡蹭一頓飯,實在過意不去的很。」
她說的這話十分高明,既說明了自己純屬無意,又表示了自己的誠惶誠恐。不過這句話,她是看著沈鈞說的。
沈鈞緊抿了下薄唇,看了看態度顯得很堅決的沈母,對李婉道:「是我媽麻煩你了,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然後看了看,又道:「這位是我太太,林寶璐。」
李婉便笑著同我打了聲招呼,「沈太太。」
她的姿態看起來落落大方,和我想像得完全不一樣。不過,聯想到沈母之前對沈鈞說的那句,對方不介意你離婚,我又有些不確定她是不是裝的。
沈母笑望著李婉,「以後我住這裡,小婉你平常要是沒事,就經常過來玩。」
我知道沈母的意思,自然明白她是在給李婉和沈鈞創造機會。
李婉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只是客氣地應了聲好。
當著李婉的面,沈母也沒有給我留面子,從進門開始就一如往常地把我視為空氣。但是她對李婉卻異常的熱情和藹,不停地給她夾菜不說,還命令沈鈞也要照做。
我要說不難受,肯定是假的,但是除了悶頭吃菜之外,我什麼都做不了。
聽見沈母又一次命令沈鈞給李婉夾菜時,我忍不住停下來,將捏著的筷子放在碗上。因為心情不好,力度控制不住,放下時筷子和碗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聽起來像是我在發火一樣。
沈母臉色不變,嘴裡卻刻薄的說道:「好好的吃飯,甩什麼臉色?難道是生氣我擅作主張將人留下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死死地攥住自己的手,正要說話,沈鈞卻突然開口了。
他濃黑的眉毛皺著,聲音帶著幾分冷,像是初冬的細雨般,「媽,你不要總為難寶璐。」
沈母看了看我,眼角眉梢都含著厭惡及憎恨。我相信,如果不是李婉在,她只怕會毫不猶豫地用最惡毒的語言羞辱我。
我撐著桌子站起來,盡量地挺直脊背,用平和的語氣說道:「我吃飽了,媽,李小姐,你們慢用。」
說完,我就離開了餐廳,腳步努力地維持在不緊不慢的速度上,免得讓人發現我是落荒而逃。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沈鈞見我離開,趕緊追了過來。
等回到了卧室,他拉過我的手,放在手心裡揉了揉,一向冷靜自持的臉上暗含著擔擾。
我本來沒想哭的,被他這樣一看,眼睛卻不由紅了,便趕緊揉了揉眼睛,假裝輕鬆地道:「我沒事。我自己遭的孽,就應該承擔這樣的果。我能想得開。」
沈鈞的臉色卻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變得輕鬆起來,反而眉心皺得更緊了。
我彎著唇角,突然問他,「你到底什麼時候知道是我開車撞的你爸?又為什麼沒告訴你媽?」
其實我挺疑惑的,為什麼他選擇隱瞞,一句都不向沈母透露。畢竟那時候的他並不喜歡我,不是嗎?
沈鈞深深看了我一眼,薄唇微抿了下,才沉聲道:「你向我求婚後不久。」
怪不得明明他都已經拒絕了我的求婚,過了幾天竟然又點頭同意了。我當時欣喜若狂,絲毫沒有覺察出異樣,還以為自己的柔情似水感化了他的石頭心呢。
我忍不住又笑了,這一次是真笑,為了當初自己的傻氣。笑了一會,我停下來,又問他,「當初的你知道后,是不是和你媽現在一樣,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
沈鈞拉著我走到沙發前,坐下后,又抱著我坐到他的膝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我心裡忽然冒上來的悲涼,所以連動作都變得溫柔得不像話。
「恨意是有的。」
我聽他這樣說。
「應該是像你當初開車撞我那樣,愛恨交織。」
愛恨交織?我的心因為他的話漏跳了一拍,眼睛也微微睜大,愕然地看向他。
沈鈞很平靜,彷彿沒有看見我的驚愕,直接挑明了說,「如果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媽,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識那樣做了。寶璐,在很久之前,我還沒有察覺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腦子一抽,又想起蘇綿綿的話了,不由道:「可是綿綿說了,你和我八字不和,你克我。」
沈鈞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像是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見我一直眼睛不眨地看著他,他淡聲道:「做為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這句話莫名地熟悉,我想了很久才記起來是很久很久之前,我曾對他說的一句話。
做為社會主義接班人,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