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生了一個女孩
顧容瑾只是哭，哭到難以抑制，從未如此軟弱過。顧容琛只好扶著她，朝急診室內走去，但是，就在這時候，隔壁病房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啼，瞬間劃破了空氣。
他身體陡然一震，眼裡瞬起了淚光。腦海中想起了一句話，生生死死，循環往複，本是天道輪迴，可為什麼，卻還是讓人如此難受。
「我去將孩子抱過來。」他說，臉上沒有欣喜，沒有歡愉，只有凝重，只有生離死別的痛苦。他鬆開顧容瑾，語氣那樣低沉，「讓爺爺見見她。」
顧容瑾含淚點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好在，爺爺有生之年，到底還是能親眼看到一個剛出世的孫兒，這樣對他來說，多少也是一種安慰。至少，不會那麼遺憾了。
……
蘇簡嫵醒過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難受的厲害，但卻不能動，稍微動一動，下腹位置便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但這樣的疼痛，卻立刻提醒了她什麼。
「寶寶，我的寶寶呢？」她睜開眼睛，無意識的喃喃。
她記得，自己被送進醫院后清醒了一次。她的孩子早產，羊水又不足，只能剖腹。但生完孩子后，還沒來得及看她一眼，她又昏睡了過去，沒有一絲意識。
身旁守在她身邊的男人，幾乎是在她動了一下的時候，便看了過來，「小嫵！」他握住她的手，聲音沙啞的厲害，
「孩子在這裡。」
蘇簡嫵側眸看向他，看清楚那張冷俊而剛毅的臉龐時，昏昏沉沉的神智，終於清醒了幾分。她看到他眼裡充滿血絲，臉色暗沉，十分憔悴。
看到他下巴不知何時冒出的胡茬，那樣頹廢。她驚了一下，幾乎有些懷疑這不是他。旋即，視線落到他懷裡抱著那個襁褓上，欣喜卻又落淚，「寶寶！」
孩子在他懷裡，睡得異樣香甜。小臉紅撲撲的，不時咂著嘴，吐著口水泡泡。可愛的像個小天使，又柔軟的像是世間最稀有的寶貝，生怕輕易一碰，就弄傷了她。
雖然早產，卻十分健康，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他們何其幸運。
她伸出手去，又哭又笑，「我的寶寶，我好像聽到護士說，是個女兒對不對？」
顧容琛澀然一笑，將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她臂彎，蘇簡嫵不知道，他在她身邊守了一整晚。
「嗯，我們的女兒，她長得很像你。」顧容琛啞聲道，抬手找去她眼角的淚，鄭重的道：「老婆，辛苦了！」
蘇簡嫵不覺一笑，低眸看著懷裡的孩子，心底驟然像被什麼給填滿，格外充實，那樣滿足。但是，她又覺得哪裡不對。她抬眸，有些擔憂的看著顧容琛，小聲的問他：「阿琛，爺爺他……他怎麼樣了？」
男人聞言，微微的別開了視線，眼裡，卻分明有淚光。他曾經以為，他不會有這麼難過的。但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根本不可能。
「你先休息，這些事情晚點再說吧。」顧容琛說道，緩緩的站起了身。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蘇簡嫵，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顧老爺子人一直躺在重症監護室，靠呼吸機維持著生命。
他陷入了昏迷，就剩下了最後一口氣。醫生說他有可能會醒過來，也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但是，即便能醒過來，也不過是迴光返照，活下來的幾率不大。
更或者說，連他自己都有些開不了口，親口說出這些話。他的語氣那樣壓抑而沉重，蘇簡嫵看得心裡異常難受，也異常擔心。
但是現在，她躺在床上動不了，什麼也不能做，連想抱一抱他，都不能。同樣，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顧容琛一定不想她有事，所以，他不想說，她也沒追問。
哪怕，心裡已經隱約有種可怕的猜測，只是不願意相信。
「好。」她低低的應了一聲，輕嗅著懷裡的孩子，她身上傳來的香軟而溫熱的氣息。這個孩子的出生，就如同她的到來，一樣的讓人始料不及，突然到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她就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醒過後，她的孩子就已經出生了。小寶是順產的，她掙扎了一天一夜才生下的他，所以那種感受，刻骨銘心。
不像剖腹產這樣，生產之前人已半身麻醉，沒有疼痛，沒有知覺，孩子什麼時候出生的都不知道。可不就像是夢一場嗎？所幸，夢醒了，她的孩子好好的。
對此，蘇簡嫵吁噓不已。再想想之前的事情，她仍感覺到后怕
感覺到她顯然還是心有餘悸，顧容琛彎腰，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
這裡是產科VIP病房的套間，月嫂和保姆都守在外間，他說完之後，便轉身走了出去。外面，白承驍和程靈韻還守在那裡，程靈韻眼圈紅紅的，「顧容琛，能不能讓我現在見見她？」
顧容琛看她一眼，不答，而是對白承驍道：「承驍，辛苦你一趟，下午替我去幼兒園把小寶接到這裡。」
白承驍點頭，「好。」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程靈韻，又看看顧容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知道，以顧容琛的性格，他不至於對程靈韻怎麼樣，但蘇簡嫵是因為和她見面，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他不可能做不到不遷怒。
可一個是他的女人，一個是自己的好友，他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謝了。」顧容琛語氣淡淡，抬腳就要走。
「顧容琛！」程靈韻忍不住叫住了他，眼裡含著淚，「對……對不起！」
她不是傻子，知道顧容琛為什麼不讓她見蘇簡嫵的原因。她很難過，也很愧疚。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才好，做什麼才能彌補自己的過失。
男人身形微微一頓，他從兜里掏出香煙和打火機，戒了許久的煙，就在這一兩天又犯了。他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男人冷肅的五官有些明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