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怪的安童
快到山腳的時候,村民們速度更快,安童有些抗拒,拉著她浪費了不少體力。
到山腳我才看清楚,黑河水並不是穿過兩峰的夾縫,而是流進山腳下的一個山洞裡。
龍升天,蛇鑽洞,看似是行地死龍毫無出路,但這樣進山,死龍就成了活蛇,這格局之變真是不到山前不知相,葬在這種地方,後輩中恐怕出的都是草寇悍匪。
但這倒是符合這裡是個毒村的說法,此刻,村民們早已上山,陡峭險峻的山路對他們沒有絲毫影響,但陳陽逐漸落到了後面。
我心裡暗喜,看來陳陽沒有變得和村民一樣,我急忙追了上去,心裡也沒有詳細的盤算,只想追上再說。
但我剛往山上追了幾步,陳陽突然就停了下來,緩緩扭頭朝我看來,明亮的月光下,他的臉是如此的清晰,特別是那陰冷的笑容,微微低垂的目光死死盯著自己的腹部。
我打了個激靈,腳步踉蹌,差點磕到石頭上。陳陽的表情和那死囚屍體的表情如出一轍。巨大的變化,讓恐懼瞬間湧上心頭。
難道說陳陽被附身了?如果真是這樣,他手裡可是有槍的,我靠上去且不是十分危險。
猶豫的時候,一路上沉默的安童突然說:「在他的後腦拍三下,他就醒了!」
拍後腦?我突然想起爺爺也說過,人怕鬼拍肩,鬼怕人拍腦,人被鬼拍了肩膀身上的陽火就滅了,鬼被人拍了後腦陰氣就會散掉,安童這麼說,難道陳陽真的被附身了?
我還是遲疑,說:「他有槍!」
安童說:「你過去的時候每走三步,就往地上吐口唾沫。」
吐唾沫?我心想這有用嗎?陳陽要真的被附身,回頭給我一梭子,不想死都難。
「相信我!」安童柔和的語氣讓我有些不習慣,心裡一發狠打算按照她說的做,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陳陽出事。
也許是安童的方法奏效了,陳陽像是被定身了一樣,直到我站到他身後,他都保持那個姿勢。
「憋氣,別吹到他的後腦。」安童坐在岩石上掩嘴輕笑,那裡還有害怕的樣子。
我趕緊憋了氣,心裡總覺得被她耍了,不過陳陽沒動,也就不敢多想,抬手沖著陳陽的後腦連拍了三下。
陳陽應聲倒在地上,我趕緊將他扶了起來,看到他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呼吸還算正常才鬆了口氣,我給他按了人中穴又揉了揉太陽穴,他才猛的睜開眼睛。
「快去救安姐!」
沒等我問他是怎麼回事,陳陽就死死抓住我的手臂吼道。
我以為他昏頭了,恰巧安童也走了過來,我說:「你是不是迷糊了,安童就跟我在一起。」
陳陽用手擋住熒光,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臉色就變得刷白,我問他怎麼了,他卻一句話不說,翻身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扛起槍說:「我們得追上那些村民。」
「嗯!」我也是這個打算,就應了一聲。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在剛才的狀態下,大腦中是清醒的?要不然怎麼會知道村民們的去向?
我問他,他有些含糊,說我們走後,他突然感覺背後吹來一陣冷風,接著就看到那個紅衣女子,不知怎麼的就跟在那些村民後面了,至於如何跟著村民的事他也說不清楚。
本來我還想問些細節,但陳陽說:「蘇岩你別問了,那些村民都沒影了!」
我抬頭往山上看,慘白的月光下,整座山都呈現出一種墨綠色,而那些村民早就沒了蹤影。
歷經這麼多事,我心都還跳的慌,憑藉我們的速度,就是追上去也沒多大用了。我讓安童把我衣服里的煙給我,和陳陽住坐在地上抽了起來。
抽煙的時候,我問他上次來的時候是在什麼地方出的事。陳陽手抖了一下,煙灰掉了下來,顯然是提起了讓他恐懼的事。
沉默了幾秒,他才掐了煙頭,「山頂有個山洞,但我們沒有太深入就出事了,至於怎麼出的事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所以這次是我跟安姐主動提出要來的。」
山洞?我正在想,陳陽站起來說要去方便,硬要拉著我去。
我拗不過,而且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什麼事要跟我說,果然,繞到石頭背後,他慌張的四下張望。
他奇怪的舉動讓我有些不安,正要問他幹什麼,他突然壓低聲音,甚至有些顫抖的說:「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安童有些奇怪?」
「奇怪?」回想短暫分別在相聚后,安童的反應和說話的語氣的確有些怪,於是我點頭說是有些奇怪。
陳陽接著說:「你們走後不久,我就發現草叢裡有動靜,原來是安姐折了回來,她說是你讓她回來的,當時我也沒有起疑,但很快.……好了!走吧!」
我聽得正心驚,陳陽話語一轉,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正覺得奇怪,身後就傳來安童的聲音:「你們男人真是麻煩,好了我們就趕緊走吧!」
「好了!」我和陳陽慌張的應了聲,但陳陽的話讓我背後發涼,因為整個過程,安童都只離開過我一次,而且是在他出事之後,這樣的話陳陽見到的就絕不是安童。而我和安童分開的那幾分鐘,會不會……
我不敢再想下去,看著眼前的安童心頭就一陣陣的發寒,陳陽也不在說話,收拾了下在前面帶路,我有意讓安童走在中間,這樣就算她有什麼動作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越走,心裡越是發毛,一想到眼前的安童.……
最終我還是鼓足勇氣,走上去道:「安姐,現在沒事了,你把掛墜還給我吧!」
「小氣鬼!」安童竟然嘟起了嘴,很不高興的將掛墜解下來丟給我。
石片入手,淡淡的體溫就從掛墜上傳來,還有股女人的體香。
我細心的摩挲著上面的紋絡,確定石片是沒問題的,按爺爺吹噓的,只要戴著它就能百邪不侵,所以安童絕不會出事。
「你還是先戴著吧!」我叫住安童,將石片給她戴上,陳陽向我看來,我微微的搖頭示意沒事。
他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慘白,看來也是意識到了,眼前的安童沒問題,那就是他見到的安童有問題了。
任何人知道自己和鬼一起待過,臉色都不會太好,陳陽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好不容易上到山頂,風很大,不遠處有塊巨大的岩石,底部有個巨大的窟窿,在山風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喔喔」聲。
安童完全變了個人,緊緊抱著我的手臂,縮在後面,像是個被嚇壞的小女孩。
我在想,難道安童有人格分.裂?這並非憑空捏造,從科學的角度來說,任何人都有兩個人格,正常人潛在的人格被隱藏起來,但過度的刺激下隱藏的人格就會蘇醒,造成第二人格主導大腦。
我正在想這個問題,陳陽說:「上次我們也是跟蹤這些村民來到這裡的。」他頓了頓,用了兩個字來形容:很怪!
我回頭看著安童,問她是不是懷疑山洞裡藏著毒販。這也算是個試探,關於這方面的信息,她連我都沒說,別人應該也不會知道。
安童縮了縮身子,小聲道:「毒販的老巢可能就在裡面,只是這夥人不像是普通的毒販!」
這回答看似是知情,但並未給我太多的信息,嘆了口氣,我說:「都到這裡了,就進去看看。」
陳陽呼吸有些急促,我能看出他的恐懼,即便如此,他還是拿出手電筒搶著要在前面帶路,我拉住他,讓他在後面照顧安童,我去探路。
山洞內漆黑一片,走進去幾米空間驟然變大,強光手電筒在空曠的黑暗中也顯得有些無力。
洞的走勢是傾斜向下,而且地面的岩石有少許磨損,也就是說有人經常走動。
走出百米,腳下突然傳來隆隆水聲,震得我耳膜生疼。
陳陽從後面追上來,「好像走錯了!」
「走錯了?你確定?」我被他的話搞蒙了,路上都沒有發現岔洞,怎麼可能會走錯?
陳陽肯定的說:「我確定!上次來的時候我做了記號,但現在一個都見不到!」
我問:「會不會被人抹去了?」
「不可能!那是特種記號,普通人別說發現,就是看到了也找不出來!」
我被他的話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問他是不是進錯洞了,他又很肯定的說沒錯,說要不先退出去。
我也萌生這個想法,但前方突然出現一道光亮,好像是火把的光芒,接著一個紅裙女人出現在火光中。
她是正對著我們,長長的頭髮遮住了整張臉,突然看到這副畫面,三人都被嚇得退了幾步。
那女子緩緩抬頭,頭滿的長發散開,露出下巴,只見她下顎微動,喊道:「蘇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