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色墓碑
血色的夜空下,一行人披麻戴孝穿行在漫天荒草中,這一刻時間彷彿停止。
我胸口的石片也突然變得滾燙起來,安童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往後看,血碑不知何時變成了半透明的紅色,上面的紋絡彷彿活了一樣,映襯著天際的紅,顯得十分的詭異。
我說:「我過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
安童拉著我,硬要跟我去才放心,我犟不過她,況且她能認得起屍符,應該不會出問題,於是點點頭,吩咐陳陽待在血碑附近,不要去碰血碑,等我們回來。
我和安童貓著腰從荒草中摸了過去,而胸口的石片一直在發熱,我也不敢靠近。村民突然都停了下來,這個位置剛好和血碑在同一條線上。這證明了我的猜測,血碑上的鎮紋有用,它們不敢越線。
安童還想在靠近,我趕緊將她拉住,她瞪著我,月光下眼珠子油亮油亮的,「它們沒有知覺,靠近些能瞧得更清!」
「不行!」我說,「這太詭異了,說不準背後有人操縱,太近會被人發現的。」
安童恥笑,「我們車子就停在外面,要是有人,早被發現了!」
我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山峰,搖頭說,「這裡不適合生人居住!這些村民也不會說話,但要是碰了它們,背後操縱的人就會察覺」
這也只是推斷,我心裡也沒底。安童又問:「你是說這些村民不是活人,有人在背地裡操縱?」
「你覺得呢?」我反問她,安童負責這件案子,陳陽來過這裡還活著離開,那麼她掌握的信息肯定比我還多。
果然,我這樣一問,她就不在說話,這時,村民們都抬頭看著山腰,像是在等什麼東西!
「好冷!怎麼突然變冷了。」安童抱著雙臂,身子不停的發抖。
現在周圍聚滿陰氣,我感覺不到是因為胸口的石片,她離開血碑太久自然是撐不住。
難道我猜錯了?她不過就是個普通的警察?還是在試探我?但她的樣子不像是裝的,我猶豫了下,還是把石片給她戴上。
「別弄丟了,完事了要記得還我!」這石片是爺爺給我的,很小就戴著了,說是有驅邪避穢的功用。
石片離身,寒氣頓時從腳底板往上竄,像是要往骨髓里鑽,但至少還能承受。
安童戴上石片,臉色就好看了不少。這時,遠處的山腰上出現一道黑影,夜空中的緋色也更加的濃,好像凹子的上空掛了一盞霓虹。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具死囚屍體,難道這就是起屍?我問安童她說不知道,起屍符什麼的都是李叔告訴她的。
李叔?我問她是不是取器官那天在場的男醫生?
安童點頭。果然,安童的回答讓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死囚的器官絕不是用於器官移植。
我問:「死囚器官被弄到什麼地方去了?有什麼用?」
安童說:「這個你沒資格知道!」
「沒資格知道?死人都活了,你還不想說?」我心有怒氣,懷疑安童到這來根本不是抓什麼毒販,而是另有陰謀。
我也不打算刨根問底,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而且山腰的屍體開始動了,我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直挺挺的墜了下來。
三四十米的高度,落地的時候他還是保持站立的姿勢,而且很快朝村民走來。
「跟上他們!」安童有些緊張,但血色的天光下,她的眼閃爍,顯得很是期待。
「屍體」走到村民的隊伍里后,所有人開始轉身圍成一個半圓,悄無聲息的轉身朝著村莊走去。
這時,天上的紅色也潮水般退去,露出深邃而漆黑的夜空。
安童拉了我,示意跟上去,我有些怕了,村民們像被控制的機械,但這死囚屍體上的陰氣.……好像真的要成僵了,弄不好就得出事。
我找了個借口:「先回去叫上陳陽!」
「來不及了!」安童急道,「我們必須跟上去,錯過這次機會又得等上好久!」
安童的話很明顯,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且她很期待。
越是這樣,我越不能聽她的,拉著她就往後拖。安童終究是個女人,被我連拖帶拽的往回拉。
來到血碑前,我兩都傻眼了,陳陽不見了!我捏著嗓子喊了幾聲,回應的只有枯草在風中發出的瑟瑟聲。
安童查看了下,回頭說:「行李都在,而且不像匆忙離開!」
突然,草叢中傳來欷歔聲,有道紅影在荒草里閃過,我叫了安童一聲撒腿就追了上去。
只是追出幾米,四周頓時變得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我措手不及,抬頭髮現星月暗淡無光,整個天際像是一塊巨大的黑布。
「安童!」我喊了一聲,但周圍靜得可怕,這丫頭竟然沒有跟上來……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這節骨眼上分開,危險係數成倍增加。
沒辦法,我只能摸黑往回尋她,但就在這時候,前方突然有人喊我,細細聽,又連喊了兩聲,是安童.……她什麼時候跑到前頭去了?難道是兩人走岔了?
扒開雜草走了幾米,就看到微弱的熒光,安童半蹲在地上,手裡握著一根熒光棒,有些驚慌,看到我就撲了過來。
「怎麼搞的,不是讓你跟著我嗎?」我將她扶起來,責備了幾句。碰到她的手感覺有些發涼,我將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兩人打著著熒光往前走。
這個方向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往河邊走,果然,走了十幾分鐘就到了河邊。
剛站到河邊,月光就透過雲翳落下,照得河水暗沉如墨,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這河水流動竟然沒有聲音。
而就在這時遠處飄來一群白影,那些離去的村民全都朝著河岸走來,人群中有人抬了兩口黑黢黢的棺材,腳下無聲如同鬼魅。
看到這一幕,我也有些害怕,抓著安童的手躲到草叢裡看。
安童的手還是很涼,奇怪的是說話也很少了,我趁機打趣,問她是不是剛才嚇傻了,她只是理了理額頭的長發,咧嘴笑了笑。
見她這副模樣,我也不忍心奚落她,估計剛才走散時被嚇壞了。之前還叨叨不停,一副領導派頭,現在變成了小綿羊,不過這樣也好。
此刻,村民們披麻戴孝順河而下,朝著山腳走,就在人群的最後,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陳陽。
我看他的時候,他突然回頭,這一瞬間,好像所有的月光都聚焦在他的臉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表情,無神的雙目,微微上揚的嘴角.……
他竟然在沖著我冷笑.……半蹲在地上的我被嚇得一個踉蹌。
「呵呵!」安童看到,掩嘴輕笑,我瞪了她一眼,她才沒繼續笑。
我皺眉,問她有沒有看到陳陽,她很自然的點頭,看不出任何焦急。我下意識的鬆開她的手,戒備的退了兩步,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她……不是安童……
這樣一想,頓時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但我也不確定,試探的問:「我給你的石片呢?」
安童在胸口摩挲片刻,拉出紅線拴著的石片,「在這呢?要還給你嗎?」
看到石片,我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只要她還戴著石片,就不會有事,只是她這變化.……除了聲音,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都好像變了個人。
我說:「我們跟上去,救陳陽!」
「那座山……」安童只說出三個字,突然就不說話了,像被按了暫停。
「安童,你怎麼了?」我按住她的肩膀搖了搖,「那座山怎麼了?」
她有些躲閃,低著頭不說話。安童有問題了,但她戴著我的護身石片,不可能被禍穢沾身,我把她扶起來,看了眼遠處,陳陽的背影有些模糊了。
「別怕,跟著我就會沒事的!」我只能安撫安童,拉著她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