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混混
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的韓澤，正在駕駛艙內摸索著。
31C式重型步兵戰車乘員二人，載員六人，駕駛艙空間並不大。而這裡面還有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擠佔了不少空間。
一個是背槍的普通人，另一個則是准尉軍銜的軍官。
准尉的右腦門挨了一槍，兩隻眼睛瞪得很大，顯然死於自殺。韓澤可以想象，當朝夕相處的戰友變成怪物撲向他時，准尉內心的痛苦掙扎。
所以，最後他選擇了自殺。
用力合上准尉的眼睛，韓澤平復了下心情，找到槍庫的位置，打開櫃門。
兩支23式突擊步槍和兩支14式手槍，另有八個裝滿子彈的步槍彈匣，還有兩盒黃澄澄的零散步槍子彈，大概有300多發，至於手雷倒沒有發現。
拿起一支23式步槍，熟悉的槍油味頓時飄入韓澤的鼻子。
部隊上的種種場景忽然浮上腦海，一個人從普通士兵做到班長、排長、連長，有過苦痛、眼淚、榮譽！但是五年的軍旅生涯最終還是被別人輕易畫上了句點，因為沒後台，因為沒有背景，所以被人欺凌。
而這，只是他十幾年孤獨生活的縮影！
想到傷心處，韓澤的眼前又浮現了父親遠去的背影，他昂著臉閉起雙眼，忍著鼻頭髮酸。
這悲傷的過去，一個無親無故的男孩在社會裡的獨行，沒有父嚴母慈，只有人心冷漠。似乎每個人都可以俯視他，用那種高傲的姿態。
抱著槍，韓澤默默坐了許久。
……
時間不會等人。
緩下心情，韓澤背上兩支步槍，揣上手槍，彈匣和兩盒子彈一點也沒有放過，近600發子彈全部用外套包住。臨走前，韓澤不舍地看了眼沒有任何損壞的駕駛控制台。
現代戰車的駕駛模式非常簡單，和汽車沒什麼兩樣。只是想要點火啟動，必須要進行指紋認證，不是軍人身份的根本無法發動戰車。至於使用死人的指紋更是無稽之談，喪失活體特徵的手指同樣無法被識別。
不然的話，憑藉這輛四十多噸重的31C重型步兵戰車，他能輕易到達宿城的任一個角落。
「要是楊陌在就好了。」楊陌現在是預備役士兵，一樣可以接入軍方信息庫駕駛步戰車。暗自可惜了一句，韓澤搖搖頭，推開艙蓋爬了出去。
剛從艙蓋露出半截身子，韓澤敏銳地發現，街對面有兩個人正朝這邊走過來。
「站住！」
下意識地，韓澤拉過一支步槍快速上膛，指向朝步兵戰車靠近的那兩個人。但是，等定睛一看，卻是兩個穿著迷彩作戰服的士兵。
韓澤不禁微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那二人。
他們的作戰服有不少血跡和破損，甚至並不合身，裝束也不符合華夏戍衛軍的標準。最明顯的是，他們身上毫無戍衛軍戰士特有的剛正味道，反而流露著淡淡的痞氣。
韓澤放鬆的神經又崩了起來，槍口瞄向了前面的強壯漢子。
「別開槍，我們不是壞人。」大超看到滿臉戒備的韓澤，趕緊擺手說道，但話一出口似乎又感覺不對，頓了一會，他才組織起合適的語言，「我們也是倖存者，有事想和你談談。」
「說。」韓澤並不覺得兩個拿著槍的混混會有什麼好事和他商談，但是眼下這情景卻不允許發生衝突。
這一點，兩邊人都很清楚。
韓澤的警惕超出大超的預料，他忽然覺得想要從韓澤手裡拿到子彈會很難。
大超努力使自己的笑容和善一些，出聲道，「你從步兵戰車裡拿到了很多子彈對不對，能不能分給我們一點，我們需要自保，而且我們有好幾個人……」
「不行！」聽到大超的話，韓澤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先不說眼前這兩個明顯是混混的傢伙，不能輕易把子彈交給他們。而且自己和林姐將要橫穿市中心區，這期間的危險程度不言而喻，子彈是他們保命的根本，別說只有六百發子彈，就是再來一千，韓澤也不會覺得多。
但是考慮到對方的手裡不但有突擊步槍，戰術背心上還掛著幾顆高爆手雷，這種實力的差距韓澤不得不作出一些讓步。
「可以給你們一支步槍和手槍，子彈不行。」韓澤想了想，主動說道。
「分我們一點就成，三百發或者……」大超很不甘心，上前兩步急聲道。
韓澤端起槍口，瞄向大超的腦門，冷聲道，「站住別動，子彈就是底線，我也沒那麼多。」
大超慢慢攥緊了拳頭，他身後的猴子也端起槍瞄著韓澤的胸口，場中的氣氛頓時有些凝滯。躲在一邊的林嘉緊盯著對峙中的三人，心頭焦急卻毫無辦法。
街上漸大的雨點連成白線，很快打濕了三人的頭髮和衣服，發出沙沙的輕響。雨聲完全淹沒了大超胸口急促的心跳，連帶著讓他變得陰鷙的神情也變得模糊。
如果他首先開槍，能不能直接幹掉韓澤呢？
「別動那樣的念頭，我保證會在你們開槍前，打碎你們的腦袋。」大超的表情和細微動作沒能逃出韓澤的眼睛，他把手指放在扳機上，冷冰冰的帶著兩分殺氣。
他真的殺過人！而且不少！
雨點開始大了，落在地面的聲音變成吧嗒吧嗒的脆響，街道上霧氣蒙蒙，快要化成實質。
大超沒有再逼迫韓澤，他盯著韓澤，後退兩步，隨後快速消失在街道上。他確實沒那個把握，韓澤之前表現出來的戰鬥素養，不是他這種在部隊混了兩年的義務兵能比的。
韓澤見狀，也立刻抓起包裹跳下步兵戰車，朝林嘉的藏身處跑了過去。
「小韓，你沒事吧？」林嘉接過沉甸甸的包裹，關心道。
「沒事，就是剛換的衣服又濕了。」韓澤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只是笑笑。
林嘉的擔憂顯然不在這上面，她忍不住問道，「那些是什麼人，看起來好像是當兵的。」
「不是，社會混混。」韓澤俯下身檢查子彈，隨口應道。當發現並沒有淋到雨水，不會受潮的時候，他頓時鬆了一口氣，要是子彈受潮，那這趟真的是白費了。
站起身，韓澤看了眼外面的滂沱大雨，回頭道，「林姐，估計我們得在服裝店將就一晚上。」
……
放下電子觀測鏡，大超的臉上仍舊很不好看。
韓澤的強硬態度遠超出他的想象。他本以為，就算對方是真正的士兵，也至少會給他留下兩百發子彈，他知道31C重型步戰車槍庫的彈藥最少有1000發。
韓澤的一毛不拔徹底惹怒了他，特別是看到韓澤並沒有一走了之後，報復的心思更加濃郁了。
「大超哥，他們沒走？」看到大超的陰鷙表情，另一個年輕男人徐虎頓時出聲道。
「他們去了斜對面的『安踏專賣店』。」大超沉著聲音道。
徐虎似乎很能揣摩大超的心思，他眨眨眼睛，又看看旁邊的猴子，像是建議，「咱們干一票？」
「咋干？那男人實力很強，一看就是特種兵出身，手裡還有槍！」猴子聞言有些急，不是他慫，和那種人為敵根本就不是聰明人該做的，這裡有吃有喝還有槍，有必要爭那幾發子彈？
能吃還是咋的？猴子如是想到。
但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大超的眼睛轉了幾轉，一個大膽的想法浮上心頭。
「就算要幹掉他們，也不一定需要我們動手。」他看了眼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幕，似有所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