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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韓剛問道,筆落墨痕

  莫長金可不知道,凌寒從沈重言的口中,早就聽說了他這個人。


  對於凌寒而言,能夠讓沈重言視為好友的人,那必然不是什麼品行有缺之輩。


  因此凌寒對莫長金的態度,當然是格外不同。


  「莫老先生謬讚,早就聽聞您的大名,只恨今日方能得見,實在是讓晚輩既憾且喜啊!」


  既憾且喜,精鍊的四個字,表達了兩重心境。


  既為不能早見而遺憾,又為今日得見而歡喜,凌寒這四個字可謂是恭維到了極致。


  好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人都喜歡聽恭維的話,見凌寒如此言語得體,莫長金方才的心中塊壘頓時消散無蹤。


  「呵呵,你也無需客套,老夫可是聽沈兄對你沒少誇讚,稱你將來醫術定會臻至杏林國手!」


  「國手……」


  即便是久經世故的凌寒,此刻也為這二字而動容。


  國手,一個技術領域的頂級人物。


  他不過是個鑽營取巧,偶爾利用一些後世知識的門外漢,又何德何能被寄予如此厚望?

  就在凌寒受寵若驚之際,烏唐與其母王氏陪同一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面色微黃,兩寸短須顯得十分幹練。


  雖是一身便服,但舉止之間有著久居高位的威嚴與氣質。


  凌寒知道,這位就是略陽通判韓剛,也就是當日在沁夢樓外,與之發生衝突的韓雄父親。


  因為能讓烏府的人如此熱情,而又是姓韓的官員,在略陽府已經不做二選。


  通判,品級不高,官職也不高,一般屬於知州的屬官,而知府的職權又高於知州。


  所以通判在實權問題上,與知府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但這只是常理而論,由於通判是由皇帝親自委派下達各州府,那所行使的監督職權就無形拔高了。


  無論是縣級市的知州,還是地級市(或直轄市)的知府,都要將這位外任紀檢委以平級對待。


  韓剛一掃偏廳眾人,並沒有多說什麼,與烏家母子進入了內室卧房。


  不多時,韓剛就在烏家母子的陪同下,又折返來到了偏廳。


  「你就是凌寒?」


  韓剛還未坐下,就直接將目光鎖定了角落處的凌寒。


  凌寒上前一步,微微一躬身:「晚生正是!」


  「你的大名,本官可是聽了不少,略陽府的十萬帑銀能夠追回,你可謂是厥功甚偉,本官早就想見一見你了。」


  凌寒連連自謙:「豈敢豈敢,晚生不過是一介鄉野布衣,豈敢勞駕大人紆尊降貴。」


  對於韓剛言語中,將五萬說成十萬帑銀,凌寒並不覺得奇怪。


  因為帑銀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清不楚,鄭克祥得到了那追回的五萬帑銀,一定會說追回了十萬之數。


  這既讓官銀失竊案有了完美結局,也給了他凌寒一個天大人情,否則現在他又豈會如此逍遙自在?


  而至於失竊的帑銀究竟多少,身在其中的人都心知肚明。


  其實以烏景榮為首的地方官員,最擔心的就是這件案子一捅到底,或者有人揭開了這糞坑蓋子,所以才有了沁夢樓查抄一事的發生。


  如今既然鄭克祥彌平此事,將五萬說成了十萬帑銀,那這個結果是所有人都願意的。


  而對於鄭克祥而言,這帑銀無論說多少他都是賺了,而且還有種敲山震虎的意思蘊含其中。


  「呵呵,年輕人不錯。」韓剛微微一笑,「只是本官未曾想到,你竟然還精通醫理,看來你還真是個全才,真是難得啊。」


  「晚生也只是略懂而已。」


  「不必自謙,既然開得出五萬貫的出診費,本官就相信你有這個能力。」韓剛緩緩坐了下來,「不過烏大人可是朝廷命官,更是堂堂一府之首,這診治病情可是馬虎不得,若是有的三長兩短,你就是有九條命也難辭其咎!」


  「額……大人您的意思是?」


  凌寒遲疑了一下,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


  「本官對你倒是頗有信心,但烏賢侄卻甚是憂心,身為孝子,心繫父親安危可以理解,所以為了讓烏家之人安心,你是否應該做出表示?」


  「這……」


  凌寒終於明白了,這說來說去是要讓他下保證書。


  「凌寒,如何?」


  見凌寒面露遲疑,韓剛頗為期待的問了一句。


  「凌公子,你莫不是膽怯了?」


  「是啊,我等可是對你抱有信心,你可不能辜負了我等的期望!」


  「你若是知難而退,我等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知府大人此症棘手。可你這一出診就索要五萬貫,實在是讓我等杏林中人所不齒。」


  對於凌寒的猶豫,以姓錢為首三名醫師紛紛陰陽怪氣,言語之中不乏擠兌嘲諷之意。


  一旁的烏唐有些不耐煩,目標直指凌寒:「凌寒,本公子不與你廢話,是否能醫給個答覆!」


  「能!」


  凌寒深吸一口氣,才吐出了這個字。


  「好,若是你能醫治烏大人,本官代略陽府百姓致謝於你,烏府上下也會視你為恩人。」韓剛說到此處,卻是語氣一變,「但若是你萬一失手,又當如何?」


  動不動就代百姓,凌寒心說你們當官就這麼會裝逼么?


  「大人您想如何?」


  「呵呵,這個問題不該由本官回答。」韓剛一臉的人畜無害,隨後將目光投向烏家母子,「二位以為如何?」


  烏唐陰沉著臉:「他若是失手,便不可獨活!」


  「唐兒,這恐怕……」


  「母親,你不必多言,此人狂妄無行,竟藉機訛詐五萬貫診金,如此貪財之輩也是少有,既然如此,孩兒倒要看看他如何自處!」


  韓剛隨後又看向凌寒:「凌寒,你聽到了?」


  「聽到了,晚生……應下便是。」


  凌寒臉色很不好,如今這個情況是他所不曾預料的,更沒有想到會走到以命相抵的地步。


  但既然事情已經逼到這個程度,他已經無從選擇,只能按照既定軌跡走下去。


  此時此刻,他第一次心生悔意。


  進,生死難料,再高明的醫者,也不能保證病者痊癒,而且烏景榮已經是病入膏肓。


  更重要的是,他還只是個剛入門的半吊子。


  退,雖性命無憂,但從此以後,他將成為一大笑柄,恐怕再難立足於略陽城。


  生死與名譽,實在是難以抉擇。


  他不是一個為了名譽而迂腐到死的人,但是這一次事關他的以後命運,實在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這一瞬,凌寒覺得他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稍有不慎就把自己給埋了。


  「既然如此,口說無憑,字據為準!」


  韓剛又給凌寒傷口撒了一把鹽,在烏府僕人送上文房四寶后,韓剛親自書寫了字據,然後就擺在了凌寒面前。


  看著眼前的字據,讓凌寒想到了生死狀,他這一筆落下,就是一張生死契約。


  「猶豫了?」


  韓剛不經意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而這個笑容,正巧被凌寒餘光一瞥看到。


  「不,晚生是在考慮籤押的名字,該落於何處才更為雅觀完美,否則豈不是糟蹋了這張字據契約?」


  這一席話,說得韓剛微微一皺眉頭。


  而與此同時,凌寒筆落墨痕,已然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身為糾結帝的我,又改簡介了——狂野才是真豪傑,浪蕩才是真漢子,帶種才是真男人,多情才是真浪子。南宋走過十五年,凌寒回首自嘆:「平生沒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不慎魔鬼回頭,只好醉飲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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