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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池秋水,東風皺面

  官場之路,可謂是如履薄冰。


  今日的一次失誤或者污跡,將來可能就是萬丈高樓崩塌的隱患。


  錢遷越雖只是七品知縣,但是卻深通此中三味。


  尤其是凌寒在拋出問題之前,對他將來官路亨通的言辭吹捧,讓錢遷越十分地受用。


  錢遷越沒有立刻追問後續,而是將凌寒帶離了牢房。


  來到縣衙後堂,錢遷越摒退左右,只留下他與凌寒兩人:「凌寒,有話不妨直言。」


  見錢遷越心思已動,凌寒於是認真起來:「縣大人,若是有心換一種思量,這或許是您累遷的一次機會。」


  「哦?何以見得?」


  「倘若若能偵破此案,大人您是功勞一件,屆時豈不是名利雙收?」


  「那是自然,但此案偵破豈是輕易?」錢遷越擺了擺手,「本縣也不瞞你,此案在結,而不在破!」


  凌寒一聽這話,頓時心情沉重了不少,心說這是鐵了心要讓老子當替罪羊啊。


  不願坐以待斃的凌寒,急忙又道:「此案其實並非毫無線索,況且請恕學生直言,即便強加學生之罪,那十萬官銀也是難再復還,畢竟學生並未盜取。」


  「官銀之事,與本縣無關。」錢遷越眉頭一皺,已然聽出凌寒語帶玄機,「不過聞你言外之意,莫非你有破案之機?」


  凌寒直接跪了下來,態度萬分誠懇:「還望大人玉成此事,否則學生性命危矣!」


  「這……」


  這倒是讓錢遷越犯難了,他可以不對凌寒嚴酷用刑,但是想要應下凌寒這個要求,不僅超越了他的本身職權,更是要承擔著很大的風險。


  錢遷越身在官場,自然將事情看得透徹,雖然平日了貪墨不少,但卻是個頗有能力之人。


  從有人舉報到抓獲凌寒,以及後來烏景榮授意施壓,這一系列動作中,錢遷越猶如一位旁觀者,將所有所有都盡覽於眼中。


  凌寒冤與不冤屈,錢遷越比誰都清楚,但他一個七品知縣並不能左右什麼。


  上司要找替罪羊,而且還是得罪上司的替罪羊,他這個下屬沒有對凌寒落井下石,已經是犯了拂逆上司的為官大忌,若是再唱起反調來,將來他日子能好過嗎?

  錢遷越在心裡不停地問自己:為了一個少年值得嗎?

  「此事,容本縣好生思量……」


  錢遷越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又將凌寒送進縣衙大牢。


  「小子,看你一臉喪氣的熊樣,一定是撞到南牆了!」凌寒剛回到牢房,隔壁就傳來了黎大隱的聲音。


  「關你屁事!」


  隔壁黎大隱倒也不惱,反而習以為常:「老子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就算你有斷案偵破之能,可你終究是個死囚犯,那知縣大人豈能為你而甘冒風險?」


  「他心動了。」


  「什麼?」


  由於凌寒的聲音不高,黎大隱並沒有聽清楚。


  懶得理會黎大隱,凌寒默默自語:「惜時赤壁一場東風,使得周瑜成就不世功勛,拯救了江東覆滅之危,如今會有一場東風,助我凌寒脫困牢籠嗎?」


  ……


  烏府書房內,烏景榮立於書案前,執筆勾了一幅水墨丹青。


  烏唐侍奉在旁,親自為父親研墨。


  「父親,您這丹青功底可是越發高境了,孩兒實乃望塵莫及。」


  「你啊你,就知道奉承為父!為父這等畫技自娛自樂尚可,但卻難登大雅之堂噫!」烏景榮輕輕含笑,隨後卻嘆了口氣,「不過說起這丹青妙筆,那凌寒倒是難得,不過可惜了……」


  「此人太過狂傲,這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一提起凌寒這個人,烏唐的臉色就極為難看,當日醉仙樓之折辱,他仍舊是記憶如新。


  見兒子憤恨難平的樣子,烏景榮搖了搖頭:「你將來是要入仕為官的人,豈能與一個市井無賴置氣?」


  「話雖如此,可孩兒仍舊是余恨難消!」


  「那凌寒都已然入獄待死,你還想如何?」烏景榮說著,繼續勾勒著墨色梅花,「不過是個頗有才華的跳樑小丑,世上何曾缺少過這種人?鋒芒太露,不懂隱忍,終究是難存於世,這你要謹記在心!」


  「是!孩兒明白了。」


  「對了,李家可傳來消息?」


  「關於錢資補缺之事,李墨陽已經答應了,不過卻提出了要求。」


  「哦?說來聽聽。」


  「屆時其女入我烏家,需居偏妻名份。」


  漢人除了嫡妻外,還有偏妻與下妻,這也是三妻四妾一詞的由來。


  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時代,女子在家中的地位也是極為講究,因此女方與娘家人都很在意這個名份。


  偏妻雖然並非正妻尊貴,但卻比妾室要強上一些。


  「哦?這李墨陽倒是會坐地起價……」烏景榮冷冷一笑,「罷了,如此豐厚嫁妝爭一個偏妻名份,這李家倒也不算過分。」


  「孩兒也是如此想的,畢竟如今當務之急填補府庫空缺。」


  「是啊,此事為父雖壓了下來,但豈有不透風的牆,莫說此事這略陽府藏不住,就是京城恐怕已然有人蠢蠢欲動了,此事著實是有些棘手。」


  烏景榮眉頭微蹙,嘆了口氣道:「若非此事迫在眉睫,為父決不會讓你與商賈之女來往!哼!蠅營狗苟之輩,豈能入得了我烏家之門!」


  「父親,為何不直接那凌寒抓入府衙大牢,如此一來也可免生變數。」


  「變數?你是說鄭克祥?」


  自醉仙樓壽宴后,凌寒的背景早已不再是秘密。


  「正是!」烏唐點了點頭,「當初凌寒傷了李家之人,卻被當堂無罪釋放,這一定是錢遷越顧及鄭克祥,才做了順水人情。」


  「你大可放心,此事即便鄭克祥也要迴避,豈能因一個交情不深之人而深陷其中?」烏景榮擺了擺手,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此事為父不尋他麻煩,已然是顧念同僚之情,他豈會不識好歹?」


  「既如此,那孩兒便放心了。」


  「其實為父將抓捕一事交於縣屬,也是為了迴避諸事!」


  烏景榮的真實意圖,就是全權交由縣級的錢遷越處理審查,而他這個知府大人落得一身乾淨。


  只要凌寒在縣衙牢房酷刑之下招認罪行,那一切也都算是有了交代。


  而他要做的,就是最後籤押卷宗定案。


  就算將來出現什麼紕漏,他這個一方知府雖是責無旁貸,但是處理案件流程的是錢遷越,他可以很自然將黑鍋甩給錢遷越。


  這是烏景榮沒有親自抓捕凌寒,而是授權縣屬衙門抓捕的根本原因。


  「老爺!」


  這時,烏府管家匆匆走了進來。


  「何事?」


  「鄭府派人送來請柬,邀老爺您過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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