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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尾聲第661章:哪裡還有家

  這個夜裡寂靜無聲,警局本就是安寧的地方,只是偶爾的,還有一些吵鬧聲傳來,不知是不是警署拘留所那裡的獄人因為落魄而發出的嘶喊聲。卻在著夜裡邊聽起來十分的寂寥駭人。


  萬籟俱靜之際,外邊的迴廊里齊簡和何桑桑兩人就這麼一直站著。巍警司瞧著他們也是太過辛苦,於是請他們去隔壁間去休息。但是兩人卻是拒絕了,他們堅守在這會客室門口一步也不肯離開。


  巍警司也沒法了,只得讓人將椅子挪出來兩把,這兩人才肯坐下來了。


  迴廊里齊簡和何桑桑繼續等。


  隱約間透過那百葉窗,眯起眼眸還可以清楚那道靜坐不動的身影。手邊的那一支煙,燃著星火。


  這星火一燃便燃了整整一晚上。一支接著一支,沒有間斷過。


  偶爾間,還可以瞧見打火機拿起點火的光芒。


  靜靜等候里,兩人都有些發困,但是卻不敢睡去。


  誰也沒有知道,他在裡面到底在做什麼,又或者是在想什麼。


  會客室內莫征衍一直靜坐著,朦朦朧朧間他想了許許多多,回想起這些年來和宋七月相識至今的一切,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夢境,太過漫長。可痛苦太多,歡樂太少,讓人回顧的時候連笑都不能夠。


  事到如今,他還能再見到她的笑容么?


  莫征衍竟不敢去想。


  只是在那恍恍惚惚之間,好像又浮現起了記憶里屬於宋七月的笑顏來,一直在腦海里盤踞。卻就是在漫長凝眸注視中。那指間的煙灰燒成長長的一截落下來。灼熱的煙灰驚醒了莫征衍,讓他去瞧。


  他卻才發現一支煙又已經燒沒了,他又要去換上一支,然而這已經是最後一支,桌子上也已落下窗外邊的光影。


  不知不覺里警署外邊的天色,也慢慢亮起,原來這一夜就在這漫天的回憶里過去了。


  早晨快到九點。警署這邊也是快到上班時間。


  巍警司洗漱過了,前來瞧個究竟,「齊先生,何小姐,這照片已經交給宋小姐拿走了,東西是肯定不在警署了,不如去問宋小姐要?」來邊投弟。


  「莫先生的身體不大好,這邊又坐了一夜,還抽了那麼多煙,怕是不行吧,還是回去休息吧。」巍警司又是勸說,只想著趕忙要送走這尊大佛。


  兩人也是擔憂莫總的身體,這邊何桑桑敲開了門。她上前道,「莫總,已經快九點了,警署的人也要上班了,不如送您先回去吧?」


  莫征衍僵坐在那裡,只是想著要回哪裡去?


  而他失魂一般的模樣,當真是讓兩人都為之揪心,何桑桑呼喊,「莫總……」


  齊簡自知有錯,所以早就沒了立場和資格,只是他還是忍不住道,「要不然我們送您去找少夫人吧,照片在她那裡。」


  聽到這一句,莫征衍卻似乎是找到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他要緊抓住那浮木。


  沒有錯,找照片。


  那照片還在那裡,他還可以去找她,問她要回那照片來。


  彷彿是捉到了一個再好不過的理由,莫征衍登時起身,「我去找她。」


  何桑桑此刻一瞧莫征衍,卻是驚到了,會客室里的燈也關去了,方才因為背著光,所以瞧不大清楚。但是現在一看,這才發現莫征衍已經兩鬢斑白。


  他正值壯年,雖然身體不似平常人康健,可是從小就鍛煉身體,也比起常人要精壯許多。就算是心臟負荷不了,可那烏黑的頭髮怎麼能會變如此,竟是早生白髮。


  齊簡心驚,只覺得這一夜,莫總雖不至一夜白頭,卻竟是到這般地步。


  「莫總,您洗漱一下再走吧。」何桑桑顫了聲道。


  即便現在已經不是莫氏總經理,可他仍舊是莫家大少,不管去哪裡都要注重禮儀。


  「您去見少夫人,也總要洗漱一下。」何桑桑又是叮嚀。


  若是這樣渾渾噩噩去了,真是太過憔悴。


  莫征衍這才清醒,難得如此認同頜首道,「是,去見她,要洗漱好。」


  只在這警署里,何桑桑取來了毛巾牙刷口杯,會客室的洗手間內莫征衍洗漱。他一看自己,這才發現那一頭黑髮雖然還是本來的顏色,而那兩鬢的髮絲,卻有十根里六七都是白髮,讓他一怔。


  何桑桑見不得這一幕,她眼眶一紅。


  「人總是會老的,只是提前了一些日子。」莫征衍卻是回神淡淡一笑,洗漱了乾淨。


  趁著這時間,兩人也立刻洗漱一番,很快的,三人收拾好就要離開。


  巍警司在為照片的事情道歉,莫征衍回道,「是我自己的事,其實原也和你們沒關係的。」


  巍警司鬆了口氣,想著這位莫大少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一行人應了幾聲后也就要散,莫征衍帶著他們正要離去,卻在此時,有人疾步而來。那是一名警員,他急匆匆過來彙報,「巍警司,剛剛律師事務所的游律師打電話來警署,他說他的委託人宋七月小姐已經決定撤訴不再翻案!」


  巍警司大為吃驚,來不及反應。


  莫征衍尚未離開,聽到這裡步伐一定,卻是已經上前,直接揪住那警員的衣襟,「你說什麼!」


  「……是那位游律師說她決定撤訴了,終生不再翻案!」那警員被他突然揪住,也是一嚇,他急忙回答。


  只是那話語驚心,一下震驚了莫征衍。


  她決定撤訴?

  她說她終生不再翻案?

  突然的暈眩,莫征衍的眼前都要晃動起來,但是那視線定睛中,他面色鐵青質問,「她在哪裡!」


  「我不知道……她沒有來警署,是她的委託律師打電話來說的……」那警員哭喪了臉。


  下一秒,莫征衍已經甩開他,大步往警署外邊走。


  一行人走的飛快,那警員僵在那裡,巍警司真是一片茫然,「這是在開什麼玩笑,說翻案就翻案,說撤就撤了?」


  車子在道路上賓士,莫征衍冷聲吩咐,「去Jill律師事務所!」


  「是!」


  ……


  龍源辦事處——


  一大清早,有人到來,正是程青寧,她是來詢問聶勛有關於案件的進展。她先到了,聶勛還沒有到。坐了一會兒后,聶勛才抵達公司。對於她的來意,聶勛也是明了。


  聶勛道,「你不用多說什麼了,這個案子,他做了就是做了,不過公司那邊已經撤案,對公司有個交待,到時候就好了。至於上了法庭判多久,態度誠懇一些,應該也不會怎麼為難他,最多一年半載的,死不了。」


  程青寧默了下道,「是他做的,我知道,他做錯了也是該有個結果。」


  「沒什麼事情就不用再來找我說,我還要忙。」聶勛很是冷淡的回應,程青寧見他精神不是太好,便是問了句,「你沒有睡好嗎?」


  瞧他眼中的充血,這根本是一夜未眠的樣子,但是聶勛不言語,程青寧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她不願意再打擾。


  只是此時,本要離開的程青寧卻是接到了一通電話,那是來自於警署。當聽到對方那頭的話語后,程青寧瞠目不已。


  「咚咚——」秘書敲門而入,亦是在同一時刻彙報,「聶總!剛剛得到警方那邊傳來的通知,警方說宋董事委派了游律師她決定撤訴,終生不再翻案!」


  那錯亂的聲音響起,卻是兩重交疊,聶勛聽見了,程青寧也聽見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程青寧不明所以。


  聶勛卻是一下身體僵硬,而後猛地起身,半晌也沒有說出話來,良久才是凝聲問,「她在哪裡!」


  ……


  三人直接闖入律師事務所,莫征衍更是長驅直入,推開了遊子敬辦公室的門。遊子敬本在辦工,一瞧見來人也是一定,只見是莫家大少,他起身道,「莫先生,您怎麼來了。」


  他的目光卻是在辦公室里尋找,可是卻沒有瞧見宋七月的蹤跡,這才冷聲喝問,「宋七月,她在哪裡!」


  「宋小姐,她已經走了……」遊子敬回道。


  走了?莫征衍一凝,「她去了哪裡?」


  今日一早,遊子敬剛到事務所,就被通知宋七月已經到了。而就在方才,他們還在這裡長談,遊子敬聽明白了她的來意,卻也是震驚。只是尊重委託人的意願的原則下,處理後續,也為她先致電警方告知,等相關手續後邊再辦理。


  但是就在剛才,她就已經離開,遊子敬道,「我也不知道,宋小姐自己走了!」


  「是她委託你要撤訴?」莫征衍又是發問。


  「是。」


  「她說她終生不再翻案?」終生兩個字,從口中念出的時候,會感到心顫。


  「……是,宋小姐親口這麼說的。」遊子敬又是回道。


  七月,你撤訴,你不再翻案,你這麼做了。


  莫征衍立在那裡一瞬,忽然那目光變得兇猛起來,滿滿都是審視,「她來找你,你是她的律師,你會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遊子敬百口莫辯,「我真是沒有,莫先生,哪怕你今天翻遍了這個事務所,宋小姐也不在我這裡!她真的走了,但是我不知道她去哪裡!」


  「她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有提?」


  「沒有……」


  「你是什麼律師,難道都不顧你委託人的去哪裡!」他那一聲聲質問逼人,遊子敬愁眉道,「莫先生,我只是律師,我不是隨身保鏢……」


  「你不說她在哪裡是不是!」


  遊子敬都快暈了,「我不是不說,是真的不知道!莫先生,不管你問多少次,我都是不知道!」


  莫征衍發狠的盯著對方,定睛了一瞬后道,「你現在聯繫她,問她在哪裡!」


  遊子敬實在是惹不起這尊大佛,只能照辦,可是宋七月的手機現在卻已經沒有人接聽,「打不通……」


  「再打!」


  又一通電話打過去,原本是沒有接聽,可現在成了,「關機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莫征衍已然動了怒。


  遊子敬卻連冤枉兩個字都來不及喊,莫征衍凝眸注視著他命令,「繼續給我打,打通了她的電話立刻通知我!聽清楚了沒有!」


  「是!」


  莫征衍轉身就走,齊簡上前將名片留下,「如果您有少夫人的消息,請聯繫我。」


  這一行人來去匆匆,卻像是龍捲風席捲了事務所。


  莫征衍一出事務所大門,那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頓時又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彷彿哪裡都會又她,可又彷彿哪裡都不會有她。


  齊簡提議道,「莫總,我知道少夫人最近都一直住在半山的咖啡館,和小少爺和許阿姨住一起,她會不會回去了?」


  「去咖啡館!」又是有了方向,莫征衍再次命令。


  只是事務所這裡,遊子敬卻是沒有再能夠聯繫上宋七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就在莫征衍一行離開后不久,又有一行人趕了過來,遊子敬一瞧,此人正是龍源的總裁聶勛先生。


  聶勛到來,他卻是問了和莫先生同樣的問題,詢問有關於宋七月的去向,「她現在在哪裡!」


  遊子敬沒了轍,「聶先生,宋小姐不在我這裡,但是如果我有了她的消息,立刻通知您怎麼樣?」


  ……


  近郊半山咖啡館,這裡早已經被宋七月買下,是她名下的產業。輾轉離開事務所后,莫征衍一行人又飛奔來到這裡。此時已經是十點剛過,這一行人的到來驚動了整個咖啡館。


  莫征衍前來尋人,「你們老闆在哪裡,讓她出來!」


  那咖啡廳的經理已經在此處多年,而這裡常來的客人也是有財有勢的人,莫家大少的身份如此響亮,他怎會不知,於是立刻回道,「莫先生,我們老闆不在。」


  「讓她出來!我和她談一談!」莫征衍卻是不信,就要硬闖。


  咖啡廳這裡服務生很多,更是有練家子的保鏢駐守,齊簡和何桑桑兩人上前,莫征衍當下道,「我今天來這裡不是為了鬧事,只是想要見一見你們老闆。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你們老闆是我的妻子,是我莫征衍的夫人!」


  當下莫征衍放話,那經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他也不想將勢態鬧大,「莫先生,我們老闆確實不在,她一早就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你以為我會信?」莫征衍幾乎是咬定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情況下,莫征衍道,「好,她不肯出來,那我就只能拆了這裡!」


  「你們這是犯法!」經理大喊。


  「那就去報警!我等她報警!」莫征衍卻是顧不上了,他一聲令下,「齊簡,桑桑,給我拆了這裡!」


  立刻的,眾人在這咖啡館處打鬥起來,一場惡戰已然上演。眾人打鬥不止,卻是無人敢真的報警,因為這關係實在是複雜,經理想要去聯繫宋老闆,但是宋七月的手機已經關機。


  就在此時,聶勛一行趕到了。


  「聶先生!」一位服務生一看見聶勛,知道他和老闆之間的關係,他像是找到了救兵。


  聶勛一上樓去,就看見一行人纏鬥在一起,而莫征衍已經提起了經理的衣襟,「還不去請你們老闆出來!」


  「莫征衍,你以為你是誰,就能在這裡胡作非為!」聶勛的喝聲從後方響起。


  那男聲驚起,莫征衍的手一松,便是回頭望過去。上午的陽光大好,這露天的平台上,人已經倒了一地,亂的不成樣子,聶勛而來,兩個男人再次面對面迎上各自。


  卻是這一遭,只過了不到短短一天,間隔了十餘個小時而已的時間。


  此刻,兩個男人面對面,卻是針尖對麥芒,龍蛇虎鬥一般,誰也不肯放過對方一分。


  聶勛本就世仇已深,對待莫征衍自然不會客氣。


  然而莫征衍從前即便是隱忍千萬分,但是事到如今,一切早已經不復自己所想,再也沒有了任何好遮瞞的地步,他盯著他道,「聶勛,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資格指責我,就你沒有!」


  聶勛聽得這一句,本就一夜未曾合眼,那心浮氣躁被壓制的情緒突然就膨脹了似的,不知要何處宣洩不知要何處排解,當下理智全無,「就算我沒有,你也未必就有!」


  「你是想跟我動手了?」


  「莫征衍,是你早就耐不住了!」


  本是商場上兩個處變不驚,哪怕是掀起驚濤駭浪在腳邊都不會變色的男人,但是這一刻卻是毛躁的像是十幾歲的少年,這樣的不知道節制。眼看著一觸即發,兩人就要打個天翻地覆,經理喊了起來,「兩位請停手啊!」


  再這麼打下去,這裡就是殃及池魚,會變成一片廢墟,經理實在是不好交代,卻在這緊要關頭,有人跑了出來,那是服務生扶著許阿姨出現。本是要去尋找老闆的下落,沒有辦法下只能去詢問許阿姨,許阿姨得知莫先生到來,她就跑了來。


  此刻不單單是瞧見了莫先生,更是瞧見了聶先生,許阿姨一看他們兩人,立刻去喊,「不要打,不要打架!」


  那兩個男人前一秒就要鬧的天翻地覆,這一刻見是許阿姨都沉靜下來收了手,許阿姨問道,「好好的為什麼要打架?」


  「我來找七月!」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只是說罷又是怒目瞥向對方。


  許阿姨卻是道,「小姐她不在這裡,她還沒有回來……」


  那焦灼的心在此刻因為許阿姨的話變的更加擔憂,當下兩人發懵中望向各自,那所有的焦躁都化為了對對方的指責,「是你!」


  「是你讓她去撤訴的是不是!」聶勛喝道。


  莫征衍冷聲道,「如果不是你,她還要翻什麼案!」


  「那你怎麼不早把我掀出來,哪裡還談什麼撤訴談什麼翻案!」聶勛更是怒喝。


  莫征衍又一句話駁了過去,更是猛厲,「有本事你直接沖我來,為什麼要去讓她左右為難!」


  剛剛才平息了怒氣的兩人,眼看著又是一發不可收拾,許阿姨上前擋在他們中央,「你們不要這樣吵下去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兩人都已經瘋了一般,唯有何桑桑上前將始末告知,許阿姨一聽,也是彷徨,「小姐去撤訴了……」


  「許阿姨,您知道少夫人會去哪裡嗎?」何桑桑又是問道。


  「我不知道……」


  「那今天早上她離開的時候又有說什麼嗎?」何桑桑繼續詢問著,莫征衍和聶勛都停了下來,一致望向了許阿姨。


  許阿姨仔細去想,「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讓人派車,我送了紹譽去學校,她說她還有事情要辦,自己開車就走了……」


  宋七月就這麼開車走了,連兒子也沒有親自送去學校,她一定是踏著事務所開門的第一時間趕到,所以警署那裡才會這麼早這麼巧的上班第一時間收到她的消息……可是這麼想下去,又覺得隱隱恐慌起來。


  「只是昨天小姐回來后就不大對勁……」許阿姨又是想起昨日,「誰和她說話,她也不說也不回答,後來就哭了,一直哭,一直流眼淚……」


  聶勛怔在那裡,剎那間腦子一片空白。


  當下,莫征衍想起宋七月來,她鮮少會哭泣,哪怕是哭,都隱忍不發。但是此刻得知她昨日一直流淚,他的心又灼燒起來無法安寧更為慌亂。


  「昨天晚上,小姐還說不去美國了,紹譽不去了……」昨夜許阿姨還沒有察覺到不對勁,但是今日聽到他們說她已經撤訴,現在想來也是心驚肉跳,「她不會是做什麼傻事吧!」


  「不會!」聶勛吼了一聲,幾乎是不想去認同,所以這樣厲聲大吼,「她才不會!」


  「那她又會去哪裡!」許阿姨更是擔心不已。


  而在一旁佇立的莫征衍卻是定格著,只在許阿姨的詢問聲里,他猛地轉身又是疾步奔跑而下。


  「許阿姨,如果有少夫人的消息了,請給我打電話……」何桑桑立刻拿出名片來,她也是急急追了上去。


  眼看著莫征衍攜齊簡和何桑桑而去,聶勛的耳邊唯有風聲陣陣,想起宋七月昨日的笑顏,他的手都在顫抖。


  ……


  「召集所有人,給我去找!能找的地方全都給我去找!」莫征衍立刻放話,齊簡開車,何桑桑行事。


  後方處,可以瞧見聶勛的車也追了上來,但是在岔道口卻是兵分兩路。


  就在這一刻,宋七月離開事務所不知去向後,莫征衍派遣了所有人去尋找,聶勛亦是讓了所有的下屬出發。那整個港城,那車隊里到處查探著宋七月的下落,已經亂的不可開交。


  在此期間,莫征衍卻是有些沒有方向來,時間緊迫,不能有絲毫的浪費,他這樣的害怕,如果遲一刻,那麼會不會,會不會就再也見不到她。


  七月,你不要做傻事,七月,告訴我,你在哪裡?

  如果說當年雪山被困是天災,可現在卻是人禍,是他所闖下的人禍。他才是沒有資格沒有立場沒有身份,可是七月,不要就這樣消失不見,不要就這樣音訊全無,不要從這個世界退出!

  莫征衍瘋了似的開始尋找,這樣大的陣仗,勢必驚動了許多人。


  久遠內莫柏堯被驚動了,而還在醫院探望駱箏的莫斯年也被驚動了,自然駱箏也知道了莫征衍滿城尋找宋七月的事情,駱箏一下掀開被子,「我要去找他們!」


  莫斯年見狀,他也不阻攔,立刻派車同行。


  而莫柏堯雖然沒有離開久遠,可一通電話而出,整個久遠的保全部都已經被調動,更甚至是自己的下屬也被調派而出。


  可是,還是沒有宋七月的音訊。


  幾乎是在走投無路下,莫征衍爭先走訪了許多人,他一個個人去尋找去詢問,像是亂作一氣的小鳥,盲了眼所以才會胡亂找著出口。


  莫征衍去找孫穎滋去找陸展顏找蘇楠找蕭墨白,他甚至是去找陶思甜去找唐允笙,哪怕是遠在另一個城市的邵飛,他都打了電話給他,只怕她會和他聯繫,可是沒有,哪裡都沒有,誰也沒有再見過宋七月,哪怕是通訊,都沒有過一通!

  就這樣,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港城的空氣如此渾濁,再也遍尋不到她的氣息。


  莫征衍瘋狂的行徑,卻是讓眾人全都被驚起,所有人都開始尋找,尋找宋七月的下落!


  時間過的飛快,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正午的陽光在頭頂照耀,眼看著到下午,眾人約定了一處碰面,但是卻還是沒有結果。又瞧向莫征衍,這才發現他雙眼灼灼,像是赤紅了一般,幾乎也已到崩潰的地步。


  「征衍,你不要著急,一定能找到,一定能……」駱箏勸說,蘇楠也是喊道,「大哥,一定能找到的,你不要動氣,對身體不好……」


  他們實在是怕,怕莫征衍氣急攻心,要是倒下來了,那麼就恐怕又是一場浩劫。更何況,現在的莫征衍,他早已經不復往昔,那黑髮里夾雜了白髮,竟是猶如英年老去一般,看著觸目驚心!


  莫征衍卻是一言不發,像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一般,只剛剛抵達,瞧見眾人都沒有結果,他又要上前離去。


  蘇楠拉住他,「大哥,你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們去找大嫂,我們一定找到她!」


  「我自己去——!」莫征衍卻是甩開了她,他一意孤行,固執的不肯轉移。


  「讓他去吧,他要是不去,恐怕才真是會出事。」蕭墨白扶住了蘇楠,蘇楠的步伐一定,駱箏也是無法再相勸。


  而就在那下午的時光,卻是陸展顏這邊有了消息,「找到了!」


  眾人都是詫異,莫征衍更是凝住。


  陸展顏道,「在時鐘廣場,她在時鐘廣場!」


  陸展顏之所以會找到時鐘廣場,也是因為先生秦世錦的緣故,他們漫無目的的找,忽而秦世錦想起當年自己也曾約過她到那廣場。於是便打算去碰碰運氣尋找,可是沒有想到,竟然就在那廣場的噴泉后,瞧見了那一道靜靜坐在那裡的身影。


  陸展顏當下不敢上前,怕驚擾了她,也怕她一呼喊,宋七月就會跑走。


  於是只讓秦世錦看住,自己立刻一一聯繫告訴了眾人。


  一行人從四面八方趕了來,而聶勛這邊也因此而打探到,「聶總,是秦大少的夫人那裡傳出來的消息,找到小姐了!她在時鐘廣場!」


  聶勛也是立刻趕往。


  就在途中,莫征衍獨自開車,他開的飛快,一連闖了紅燈,不要命一樣的賓士,後方的蘇楠等人看著,簡直覺得這是在玩命!

  終於趕到了時鐘廣場,就在那廣場上,莫征衍停車而下,他匆忙去瞧,看見了佇立靜待的秦世錦。


  秦世錦一回頭也看見了趕來的莫征衍,以目光指向那不遠處的方向,「她就在那裡!」


  莫征衍眼眸一凝,便是立刻奔走朝前,眾人也是在後方跟隨。


  莫征衍的步伐走的很急,但是真走近了,他卻又放緩了那步伐來。不見她的時候,瘋狂的尋找,不顧一切。可真看見了她,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一顆心懸起,他如此害怕,怕她見到他之後的反應。


  只在這遲疑間,他終究還是上前。


  午後的陽光如此透亮,今日的天氣比起此刻的心境來卻是天差地遠,宋七月就坐在廣場的台階上,那最高一階的台階,她就看著前方的噴水池。眼看著四月里,天氣馬上又要炎熱,一年的夏季又要到來,這噴水池復又開啟,噴洒著白色水珠。


  宋七月的目光痴痴的,她彷彿在看,可是又好似根本什麼也沒有看進去。那整個人,都幾乎要和這台階融為一體。


  直到莫征衍的身影走上前去,他站定在那台階下方,他抬頭去瞧她,亦是將她的視線擋下。


  這一瞬間,莫征衍沒有開口。


  宋七月的視線幽幽,半晌才回神,聚焦在他的身上。她看見了他,沉默見卻是她先開了口,「你來了。」


  莫征衍說不出話來,他停在那裡。


  「你們都來了。」片刻后,宋七月的雙眸又望向他身後。


  莫征衍的後方處,眾人都已經到來,陶思甜和唐允笙,孫穎滋等人,駱箏以及蘇楠等人,甚至是一道前來的莫柏堯和莫斯年兩兄弟。


  還有,還有那兩人,左側是程青寧,她也有一起到來,得知宋七月不見,她也是跟隨聶勛同行而來。


  聶勛一行站在另一邊,他注視著宋七月,此刻瞧見了她,心中五味奇雜。


  「哥,你也來了。」宋七月喚了一聲道。


  這一聲哥,讓聶勛突然心顫。


  「你們怎麼都來了。」宋七月喃喃的說,她有些自言自語,「來的這麼快,是知道我關機了,所以都在找我么?」


  她看似不清醒,但是現在卻還是能夠清楚的揣測他們為何全都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原因,宋七月掃過眾人,落在莫征衍身上,「你是最先走到這裡的,看來你是第一個找到我。」


  事實上並非是莫征衍第一個尋找到她,但是現在究竟是誰找到了她,也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她就在面前。


  「我只是手機沒電了,所以才關了機。」宋七月卻是說,「昨天忘記充電了,瞧我這個記性。」


  「你們又是怎麼回事?」她詢問著,笑著說,「難道是怕我想不開,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別開玩笑了,人活著多不容易,好好的,為什麼會想去死?」宋七月徑自說著,然而眾人全都是沉默。


  她卻是開始掏一旁放在台階上的包,將那手機掏了出來,展示在眾人面前,「瞧,是手機真的沒電了,不是我想去死,我也不是故意。」


  她這樣解釋的話語,不知為何讓眾人心中沉寂,宋七月又是瞧著莫征衍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莫征衍一怔,得知她撤訴不再翻案,他已經心急如焚,找不到她他更覺得彷彿世界末日一般,但是此刻,當真是見了面,那千言萬語在心口,卻突然不知道如何訴說,又覺得即便是說出了口,也無法傾訴此刻心境。


  千頭萬緒間,心頭好似抓住了什麼,莫征衍悶聲道,「我來問你要個東西。」


  眾人都是詫異,又是什麼東西?

  宋七月卻是聽明白了,她直接從包里將那東西拿出,是一方手帕包著什麼,「是這個?」


  宋七月站起身來,那手帕被打開,眾人一瞧,裡面是一張照片,不,好似只有半張,大概是誰的照片,依稀那女人正是宋七月。


  「這是我的照片,哪裡是你的東西了?」宋七月輕聲一問,不待莫征衍應聲,她卻將那照片慢慢撕毀。


  莫征衍一凝,見她放慢了動作,如此的輕慢,只在眨眼間,那手一放開,那些碎片全都飛遠,飛到遠而不見的地方。好似是她,已經從他身邊飛走,他心中忽然空空如也。


  莫征衍凝聲道,「七月,跟我回家!」


  「小七!」此時,聶勛卻也是喊,「跟我回家去!」


  這兩個男人,卻是同一時刻在喊著,讓她跟他們各自回家。眾人都不出聲,瞧著宋七月站在那台階之上。


  這一刻,午後的暖陽照在她的臉上,她白凈的臉龐如此的通透,卻也是肅靜異常,那彷彿豁出去一般的孑然一身,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讓她駐足停留,她望著眾人,一雙眼眸里鎖進了所有人,更是鎖進了聶勛和莫征衍。


  那視線渙散著,對焦上他們,宋七月卻是笑了,「呵。」


  那一聲長嘆般的笑,竟是如此的悵然,宋七月微笑著輕聲說,「到了現在,我哪裡還有家,我還要回哪一個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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