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尾聲第660章:警署回憶錄(番外心理獨白下)
(十)
如果說一切事情的終結都需要有一個源頭,那麼現在就需要一把鋒利的斧頭,可以斬斷一切,可以讓這一切都徹底展現,所以。他對著她說,「只要我還沒有倒,你永遠也休想從我身邊要回兒子!」
果不其然,他看見她眼中的光芒,像是星光散去后的一切,全都灰飛煙滅,彷彿再也沒有了希望。
七月。所以你不要再猶豫,你不要再遲疑。
你如果不這麼做。那麼我又要如何將你留下。
莫征衍看著她,她忽而微笑,她像是一切都領悟,終究沒有辦法更改,更像是決定了一般道,「我知道了。」
她終於知道要怎麼做,將賬號盜走,將賬號給聶勛,這樣一來,就可以解決所有。
莫征衍更是知道,時日無多,一切就要開始上演。他們誰也逃不過這一劫,是福是禍都要賭上一次。
集團家族紛爭,仇人世代恩怨,都要在這一時刻全都上演,天空灰敗的如此慘烈。就像是一大團火焰燃燒而起,剩下的殘渣幾乎要粉碎所有。
還來得及嗎?
當一切被揭開后,他是否還來得及去告訴她那一句話。
那一句他從來不曾對任何人說過的話。
眼看著浩劫就要到來,彷彿是在末日之前,莫征衍突然很想要告訴她,縱然念頭自私,又恐怕不負責任。太過的反覆無常,可那又如何。此刻不說,又要等到何時,他無法再繼續等下去。
如果錯過今日,恐怕就沒有明日。
他必須要走,就在那一天。
她的生日就要到來,他卻從來不曾為她好好過一次生日。
就是這一天了,就在生日來臨之前,就在他離開之前。
莫征衍裝點了整個莫宅,他為她買來所有的鮮花,將店裡所有的鮮花捧來,他知道她一向愛這些花草。他為她送來蛋糕,在她二十七歲的生日。他送來遲到已久的生日祝福。
「生日快樂,七月。」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可他不希望是最後一次。
他已將閣樓重新粉飾,那早已經被他遺忘的閣樓,上了枷鎖后不曾再開啟過。如果不是一切上映,記憶枷鎖脫落,那麼他早已忘記。這裡還有一方天地,記載了那麼多屬於他和別人的回憶。
可回憶就是回憶,即便是拆了卻還是存在,他不會去閃躲,更不會去逃避,就讓回憶在那裡,只是從此往後,這裡會有他們,只會屬於他們。
那玉白的花瓶,他知道這是她的心愛之物。
選一朵深紅色薔薇,那是她最愛的花,她一定會懂他的意思。
「等到這裡結束,不如我們一起離開這裡?我們離開港城,我們回江城去?」他看著她,將心中所想告訴她。
七月,如果你願意,我們離開這裡,離開這些是非紛擾,去沒有硝煙的地方。
那裡或許沒有港城這樣的繁華,可是卻很安寧。
只是到了那時候,你還願意跟我走么?
我怕來不及,所以哪怕你不會相信,可我也要對你說。
七月,我愛你。
(十一)
就在莫征衍走後不久,案子果然牽扯爆發,他得知宋七月被警署調查,更是得知久遠集團內部一定會就此次案件大做文章。
莫征衍錄下錄音,讓人帶回港城去交給秘書錢珏。這一支錄音筆,是他親口所錄,他們不會不認得。如果被旁人所逼,讓她入獄,那麼這一遭就讓他親自來,寧願是自己動手,也不會讓旁人來動她。
更何況,到了今日警署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為只有在警署,只有被拘留,她才不會離開,才不會人間蒸發消失。
七月,不需要太久,我就回來,等我回來,我就帶你離開。
只是莫征衍還是沒有料到,他終究還是算不到,計劃原來進展並不如自己所預想。突然就想起自己當年曾經所說的話語,事情是可以計算準確的,但是人,永遠也無法計算準確。
坐在溫哥華圖書館,莫征衍夾雜而來的是何桑桑的聲音。
——項目案發,港城那邊辦案的警司來報,資金從兩個賬戶里流走,一個是少夫人,一個是程小姐!
一個是宋七月,一個是程青寧。
可怎麼會是程青寧?
莫征衍不曾想過,那兩個賬戶,竟然會變成了這樣。可是分明,他所給出的兩個賬戶里,其中一則是屬於自己,而另一則是屬於宋七月。
但是程青寧,她的賬戶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其中?
難道是聶勛?
作為哥哥,難道他連程青寧都不放過?
不,這不可能!
立刻的,莫征衍打消了這個想法。
突然,莫征衍又是想到了另一個人來,那是李承逸,是程青寧所嫁之人。
李承逸對程青寧的心,縱然是他,也早已看出來。可他為何將賬戶偷換成程青寧,這卻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就在這困惑裡邊,那本就扭曲的念頭突然串聯上了李承逸,這一刻,他竟然突然領悟,他為何這麼做。
因為是他莫征衍,所以他才會這麼做,因為到了最後關頭,如果賬號一則是他自己,一則是程青寧,那麼李承逸認定他會保自己而不顧程青寧。因為涉及到家族涉及到集團,在這存亡關頭,李承逸就可以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出來,證明給程青寧看,只有他李承逸才是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莫征衍一怔,這一刻又想到了自己。
那兩個賬號,原本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宋七月。
因為以宋七月和聶勛的聰慧才智,如果不將自己的賬號放在其中,他們不會確信不會當真。而他早就不想脫身,早就不想獨善其身。
七月,哪怕是要入獄,你待我回來,我會陪你一起進警署,聆聽那最後一席審判。
可是一切都已經亂了,一切都沒有照計劃進行,一切都在陰錯陽差中走偏到旁的方向去。
就連莫征衍自己,都亂了。
他算不到,他料不準,這一盤棋,他下錯了子,他算不到人心。
更算不到,自己已經脫離戰局,現在她們兩人卻站到了審判的一席上。
(十二)
就當一切都混亂的時候,莫征衍卻已經沒有了退路,事已至此,早已經無法回頭。
他只能選擇繼續前進,只能將計劃照舊進行。
他終於回到港城,他知道這一天她將被保釋而出,他飛奔一般趕回港城,他等著她來見他。終於她來了,離開了這麼久,她消瘦的不成樣子。他握緊了拳,讓自己克制,他不能失控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陣腳。
因為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因為這場棋局還沒有結果。
他還在等,等一個天明,等一個轉圜的餘地,如果聶勛眼見宋七月和程青寧同時被懷疑甚至是要被定罪,他是否站出來澄清這一切,他是否會在法庭上站出來,說明賬戶是他所為,而他盜取了宋七月電腦里的賬戶,才造就了今日的地步。
但是直到法庭開盤,莫征衍還是沒有等到。因為他早就已經知道,宋七月曾向聶勛下跪,她毀了那台筆記本,她寧可在最後時刻也不願背叛他。她和聶勛,早已經走向兩條道。
可事實就是事實,聶家和莫家有仇,程青寧和宋七月是親生姐妹,這是無法更改的現狀。恐怕就連聶勛,他都沒有敢告訴宋七月,因為他知道,那會讓她毀滅。
終於在那法庭上,他說出了心中一直埋藏的秘密,「我的太太宋七月,她是聶家遺孤,而聶氏當年之所以會家敗,這起因是因為莫家!」
隱瞞了這麼久,莫征衍早就想要徹底的揭開,應該是痛快的,應該是解脫的,但是這一刻,他真的揭開的時候,卻發現是這樣的痛苦。
因為她如此沉寂,她的眼神告訴他,她已經輸了,她已經落敗。
宋七月,你怎麼能認輸?
其實莫征衍算不到的事情還有太多,比如喬世伯,喬父因為喬晨曦和邵飛的緣故,從中安插了眼線,在今天這一樁的棋局裡,太多的人牽扯其中,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幸免於難。
更算不到,她會不顧一切衝到莫宅來,從而被喬晨曦撞見。
她手中的刀已經舉起,在揮舞之中傷到了喬晨曦,他卻是驚心,一把握住刀身,也握住她的手。
他多麼害怕,那一把刀刺向的人,將會是她自己!
在這一刻,莫征衍竟也沒有了辦法,在當下喬晨曦被傷,他卻又不能再陪伴在她身邊看護她的時候,所能做的只有將她重新送進警署,他要求警署手銬腳鏈,他要讓喬父沒有話說,他也讓她再也不能行動自如。
只有這樣,喬父才不會興師問罪,只有這樣,她才能得到安全。
只有這樣,她才能不再傷害自己。
可是,聶勛果然沒有在法庭上站出來,而她竟在法庭上承認——
「我認罪,請法官判我死刑。」她用很輕的聲音說,卻是如巨石砸入掀起驚濤駭浪。
聽到她這麼說,莫征衍卻彷彿被判了一場死刑。
七月,你竟然認罪,你竟然請求法官判你死刑。
你是不想活了嗎。
(十三)
莫征衍告訴自己,這一局棋不會落敗,至少結局不會出錯,因為過程如何不重要,只在乎結果就好。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查到了一個更為驚人的真相——宋七月,她不是聶家的親生女兒!
她的親生父親其實是林崇業,不是聶宏言!
可是她的父親,卻也是因為莫家,才導致了當時的意外而慘死,害的她母親被逼跳樓,也害的她那麼小就沒有了父母雙親。
這查探而來的真相,突然像是山洪迸發一樣,將他一下衝垮。
所以,這一切都是頹然,這一切完全就是一場噩夢。
他知道這一切,卻慌到沒了方向。
難道他錯了,難道這一切都錯了。
「有些事情太晚會來不及,不知道莫總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哀莫大於心死。」
她被判刑刑期十年,她已經開始求死,尉容和唐韓琛卻找上了他,有些事情縱然不是完全知情,可是莫征衍還是知道大概一二。那和當年五洲有關,也和那報恩還情有關。
他們都要來幫她,他們都要來為她出頭,就連周蘇赫,他也要為她來填這半數資金的空缺。
可是,原本的設想卻不是這樣的,原本是想斬斷一切,才將那晶片拿出來,證明她是無辜的,證明她的哥哥其實利用了她,可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他又要如何去證明這一切?
他又要怎麼做?
他又要怎麼做才能挽回?
莫征衍不嗜賭,他不是愛德華,這樣的嗜賭如命,賭局不過是陶怡心情的一種玩樂,高興了賭上一回,不高興也可以賭上一回,事情成敗也可以賭上一回。可是現在,他卻不敢賭了。
如果他將晶片交出去證明一切是聶勛所為,那麼她又能接受這一切嗎?
如果說聶勛是這一場棋局裡的第一手下子之人,那麼他卻是推波助瀾的罪魁禍首!
她已經求死了,她已經沒了希望,他又怎麼能將一切揭開,然後去告訴他,其實一切都是錯了。
她相信的人利用她,她依靠的人卻又算計她,她還有能什麼活下來的念頭?
或許,還是可以活的,或許她沒有他想象中那麼脆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在這麼多的或許里,莫征衍卻是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他不敢去賭這一次,他不敢去想象那最後的結果!
於是,那晶片被他摧毀,徹底的毀滅,永遠的消失,不留後路。
哪怕是聶勛不將這筆五億英鎊的資金交出,那麼他都會填上這筆空缺,那軌跡已經變化,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前進。原本就準備好,透過愛德華重新匯聚齊的資金,在此刻卻是派上了這樣的用場,他以Kent的名義聯繫陶思甜,希望她去救宋七月。
他知道陶思甜到來,知道陶思甜去監獄探視宋七月,更知道陶思甜去勸說她。
會成功嗎?
莫征衍不知道,可是人活著總該有個希望,有個念想。
那個晚上,在見過陶思甜之後,聽聞宋七月在獄中大哭,她哭的那麼傷心,她終於說要翻案。
莫征衍知道,哪怕輸了這一切,這最後卻是沒有輸。
她會活!
她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頭,哪怕她是因為恨他,那都無所謂。
除了活著,沒有比這更加重要!
(十四)
一年又三個月。
六個月二十天。
六個月又十一天。
改判的刑期終於下來,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所以她獲得被減刑的權利。之後又因為表現突出,所以提前釋放。這三個期限,他牢記於心。
他知道她出獄,他也知道她被陶思甜接走,他知道所有一切,他也知道她在獄中起始的時候也有注意他的動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她那份活下去的念頭堅固,恐怕到了如今也唯有恨!
恨一個人可以有多長久?
莫征衍不知道。
或許,恨會消磨殆盡,或許恨只有見到那個時候才會想起,但是儘管是這樣,莫征衍還是這麼去做了。當她監獄服刑,他就在外風生水起,他要讓她知道他依舊高高在上是莫氏的總經理,他什麼也沒有失去。他要讓她知道,他不會讓她見到兒子,除非他來將她扳倒,他要讓她知道,只有重新站起來,才會有活路。
得知她出獄后,莫征衍其實知道,她很想去見紹譽,去見一見他們的陽陽。
可是他忍住了,他沒有同意讓紹譽離開莫宅一步,他一眼也不會讓她見。
他不是不知道她有多麼想要見兒子,紹譽是她活下來所有的勇氣所有的念想。來畝序扛。
他更不知道這份念想究竟可以有多漫長,是否漫長到她還會歸來。但是如果可以,那就一直長存,長存到她重新回到港城,出現在她面前。
如果說恨也是一種方式,那麼,宋七月,你就恨我吧。
我寧可你恨我,也不願你忘了我。
終於,她離開了。
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莫征衍沒有去查證,也沒有再去追查不休,她去了哪裡,他也沒有去知曉,更沒有去追蹤。他不會去追查,他已經不能,因為他會剋制不住。就讓她走吧,去哪裡都好,只要她還會回來,只要有一朝一日她還會出現在他面前。
可是那漫長的時光,究竟有多長,莫征衍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回來了,他又要如何面對她,莫征衍也不知道。
在她離開的那一年,父親過世,他獨自抱著兒子去給父親拜祭。
此時他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更知道了父親為何當年會如此逼迫聶家,導致聶家滅亡,原來竟然是因為一個女孩兒,因為一個心心念念不曾忘記的女孩兒。
多麼瘋狂,多麼瘋魔,他那麼薄情的一個人,卻原來心中早有一方永遠的聖潔所向。
莫征衍突然覺得一切好似都這樣了,一切都歸於平靜。
直到又到一年的七月。
那一天是七月二十日,他記得清清楚楚,再清楚不過。
可其實,他分明想要忘卻,不想這樣去想念,因為她已經不在。
然而有人卻偏要提起,康子文的話語讓他驚住,「莫征衍!當時在法庭上,你說她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為了報仇,但是我不信!因為我知道,她當年為什麼會跟了你!」
那一晚上他和康子文長談,那個晚上他終於知道了她之所以會接近他的原因,可竟然是這樣的荒唐。
那只是一場雨夜,那只是一時的善心,那是他這一輩子或許唯一做過的善事。
七月,你怎麼能就這樣記住,你又怎麼能就這樣對我一見鍾情?
這太傻,這實在是太傻。
宋七月,你怎麼能傻成這樣。
(十五)
他們都說,她不會再回來,永遠不會再回來。
莫征衍不知道等待究竟有沒有結果,也不知道會不會等到那一天。他不知道她回來以後,他又要和她說什麼。如果她還願意歸來,那麼他又要如何彌補這一切。
就在茫然困頓里,他突然記起她當年所說的話語:我要是她,知道有一個人為了自己這樣,那我一定原諒他了。
那和陶思甜有關,更和唐家三少唐允笙有關,困頓無助的莫征衍前去尋找唐允笙,他去探視他,他請求他告訴他那真相,如何才能得到一個人原諒的解藥。
在監獄的探視廳里,唐允笙終於將一切告知,莫征衍聽完后,這一刻他感到如此寧靜。
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
不可能當作沒有發生過,不可能當作視若無睹,但是如果可以,如果可以重來,可以讓她達成所願,他也願意。
所以,他找上了柏堯和斯年,找上了許阿姨,更甚至是找上了一切可能又或者是不可能的人。
愛德華說,「你們東方人有個詞語,叫畫地為牢,你這麼做,不正是在畫地為牢?」
畫地為牢嗎?
事到如今,就算是畫地為牢,他也願意,無怨無悔。
在她離開的每一天,莫征衍都在數著,卻也在倒數,究竟還有多久,還有多少天,還有多少個日夜,他才能重新再見到她。
或許,他們說的是真的,都是對的,也許她不會再回來。
但是,他不相信,他不願意去相信。
可時間流逝的太快,卻又那麼慢,度日如年一般,每一天都是這麼的煎熬。
紹譽越來越長大了,這一天他可以走路了,這一天他會畫畫了,這一天他會喊爸爸了,這一天他會唱歌會彈鋼琴了,這一天他會和他一起去公館里種薔薇。
可他卻不記得你,七月,他不知道你長什麼模樣。
如果他問起你,我又該如何去回答他?
每一天看到紹譽,就會讓他看到她的影子,有時候眉眼之間,有時候卻是一個剎那,好像都是她的影子,卻越來越強烈。
這幾年來,每一天晚上,莫征衍都很想做夢。好好夢上一回,在夢裡邊或許就能見到她,再重新見她一回。
可是沒有,什麼也沒有,哪怕是夢裡,她也沒有再出現過。
她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
莫征衍從來就不信神佛,那些神鬼荒誕的事情,不過是人心中無法實現卻又貪求的慾望。若真有神明,那麼他們又在哪裡。如果連眼睛都沒有辦法去清楚證實的事情,又去乞求那些神明,實在是太荒謬。
可即便是認為如此荒謬,莫征衍還是去了,去了那會所,去了曾經答應過要帶她去的山上,去往那棵許願樹前。
去往那神龕小閣,就在滿天神佛的面前,他叩拜在地,他虔誠請求。
這一刻,他不求安康不求喜樂不求長命,他更不問神佛,他們是否還有緣,他們是否還能再續前緣,他只想知道,他只想問一上一句。
七月,什麼時候回來。
七月,你什麼時候回來。
叩拜完神佛,莫征衍又寫上一紙新的許願書呈於那冊子里。
守護神龕的大師傅瞧見了,他不知道所寫何人,卻是問道,「你這是要等多久,你又怎麼會知道她一定還會回來?」
莫征衍不知道。
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沒有盼頭,那時候想或許她明天就會回來,或許是一年後,或許是兩三年。
又或許,是十年,二十年。
也或許,正如大師傅所說,「也許,她一輩子也不會回來了。這位施主,一輩子這麼長,你還要等嗎。」
其實一輩子不長,其實一輩子很短,其實一輩子短到只在回眸之間。
只在她回眸一笑之間。
所以,他等。
哪怕她不會再回來,他也要等下去。
人是一定會死的,可人死後是否會有黃泉會有幽冥會有孟婆,莫征衍不知道。如果人可以自由選擇死亡的時間,那麼他只請求,請他比她先走。
這樣奈何橋邊,他還能等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