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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尾聲第659章:警署回憶錄(番外心理獨白上)

  (一)


  莫征衍還可以清楚記得,自己和宋七月第一次相見事的情景。


  那當真是一個偶然,偶然到了連何年何月都會記不清楚,只是那一天的情形,卻是一直真切的刻在他的腦海里。是她舉杯而出。靠著牆笑的這樣風情,對著他說:恩,打擾了,你們繼續。


  她口口聲聲說著打擾,可是眼底眉梢哪裡來的歉意,分明就是看好戲一般,這樣的欣然。


  當時那匆匆一瞥。莫征衍捕捉到了,是她擦肩而過時的慧黠眸光。


  他見過這麼多的女人。身邊來來去去有過那麼多,但是從來不曾見過這樣一個,像她這樣放肆大膽的女人。


  她又有什麼目的?

  亦或者,只是和別的女人沒有差別,只是在宴會裡的一次艷遇。


  當天宴會結束,他不曾去多想。直到又一次不期而遇的時候,當她摟著別家企業的老總而來,朝他禮貌的微笑,卻像是個陌生人一樣,這讓他產生了興趣。


  男人和女人之間,能夠碰撞出火花,便是可以走到一起。他從來不是強求的人,也不曾勉強過任何女人。女人就像是一件華麗的衣服,有最好,沒有其實也沒有所謂。


  那個時候,他對她也是這樣的心思。


  一旦有了興趣。這接下來的了解和認知也是理所當然。


  莫征衍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


  宋七月。


  她是五洲集團的公關部副經理。


  那一晚相約在京都酒店,也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晚,她問他,「莫總,你不介意我是個公關嗎?」


  莫征衍微笑,他沒有回應,只是低頭吻上了她。


  如果介意。那麼現在他們又是在做什麼?

  莫征衍沒有初夜的情結,當今社會這又是什麼世界,誰還會去顧及這些。況且,他也不是潔身自好的人,所以不會去要求對方純潔如白紙。


  可是這個女人,表現的這樣嫵媚妖嬈,好似身經百戰,但是她顫慄的身體,緊繃的曲線,以及那隱忍痛楚的眉頭和強顏歡笑的臉龐,都讓自己感到詫異。明明是第一次,為什麼又要假裝自己不是。


  更甚至在事後,她故意道。「莫總,我可是第一次呢,以後你要好好對人家。」


  確實是第一次這是實言沒有說謊,可是她為什麼又要表現的自己是假裝是在奉承。


  「莫總,這位宋小姐她在圈內名聲不是很好。」何桑桑在簡單調查后前來報告。


  莫征衍問道,「怎麼個不好法?」


  「她,」何桑桑想了想,找了個頗為中肯的形容詞,「狡猾。」


  身為公關的她,遊走在這樣的圈子裡,不狡猾又要如何生存,這是現實原因。


  只是選擇唯有兩種,一是留下二是甩掉,這樣的情況下,他似乎不應該再留她在身邊。


  「莫總,要打發她嗎?」秘書錢珏又是詢問。


  莫征衍對待女人,從來都是你情我願,兩不相欠,他一向不會計較金錢上的給予。而在選擇女人上,可以愚蠢,卻不能詭計多端,他最厭惡懷揣目的的女人。這一刻,他看見了錢珏幾乎肯定的神情。


  但是莫征衍道,「不用。」


  下一秒,分明看見了錢珏和何桑桑兩人臉上的那份詫異,彷彿是在詢問他:為什麼這一次會破例?


  莫征衍也不知道。


  或許,只是因為那一抹笑容,笑的這樣張揚,卻又彷彿沒有什麼能夠讓她停留,亦沒有什麼為她停留所以這樣的無畏。


  他不願承認,他早已被那笑容惑了心智。


  一眼難忘。


  (二)


  她為什麼要假裝。


  這一點在之後的無數個日子裡,一直都存在於莫征衍的心底。他像是發現了一個新玩具,試圖想要搞懂她。只是越接近,卻發現越是無法明白。很多時候,她表現的如此無知貪婪自私拜金,和以往在他身邊的女人也沒有任何差別。


  可是有那麼一剎那,莫征衍卻是能夠看見她眼底的嘲弄。


  一條寶石項鏈,買來送於她,她高興的歡天喜地,可是一低頭那不屑一顧轉瞬即逝,讓人心中愕然。


  究竟是他太過在意多慮了,還是其實她和別的女人也沒有差別,這困惑又存在於心中。


  直到三個月期滿那日,依照慣例,錢珏前來道,「莫總,手包已經買到,還有支票也準備好了,今天會交給宋小姐。」


  「已經滿三個月了。」莫征衍這才驚覺時光太過迅速。


  然而期限就是期限,他不會打破這份慣例,彷彿她有多特殊。


  於是那一夜京都纏綿后,他在黑夜裡離去。離開之前,她已熟睡。睡著的時候,這個女人卻會露出極其孩子氣的模樣。那種沒有安全感的樣子,像極了找不到回家路的小貓。


  莫征衍的手輕輕劃過她的臉頰,他披上外套離開。


  錢珏在次日送上了支票,一切都像是過往每一個床伴一樣經歷著同樣的一幕,歇斯底里的吵鬧,甚至是跑到公司來放肆大鬧一場。


  在她如泣如訴的質問聲里,他告訴她,「你該知道,我不喜歡纏人的女人。」


  女人就該安靜聽話懂事,太過聰明太過有主見都不是一件好事,哪怕是一件裝飾一樣的存在也沒有關係。


  她果然在他的警告里哭泣離開,結束了他們之間為期三個月的關係。


  可是莫征衍的眼前,又不禁會浮現起,當他說了那一句話過後,她眼中那一剎那的停留,她望向自己的時候那眸光竟會他如刺在心尖。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他不明了,垂眸一笑,那不過是錯覺。


  這之後莫征衍有遇見過幾個合適的女人,她們都該是適合的對象。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了無生趣。


  直到康氏的宴會上,莫征衍再次遇見了宋七月,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是想要見到她的。


  只是她並沒有瞧見他,更沒有注意到自己。他悄悄跟上,看見了她和康氏公子康子文的會面,也聽到了她所說的一切。


  莫征衍當真是吃驚,沒有想到她竟然是一個這麼會偽裝自己的千面女郎!


  可真當自己發現的時候,卻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瞧著她收斂起笑容,對著康子文這樣絕情冷酷的一面,嬌媚不復,她這樣素凈的拒絕康子文,用一種近乎虔誠的眸光。


  為什麼會是虔誠?

  莫征衍瞧不懂,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竟然有些想念她?


  是好奇,還是興趣沒有減少?愈發不明白,一切好似都亂了,這種不能把握的感覺太過糟糕。


  所以,他再一次闖入她的世界。


  在她錯愕到幾乎見鬼的表情里,他突然痛快的笑了,「我記住你了。」


  宋七月,不管你是為了什麼,你總是讓我記住了。


  可是,莫征衍不知道的是,原來這份記憶,竟然維持這麼久,久到日後一生一世也不願割捨的地步。


  (三)


  還記得兒時的時候看過貓捉老鼠的動畫。


  莫征衍覺得自己和宋七月之間就像是這一場動畫,她像是一個未解的謎,讓他不斷想要有探知的慾望。


  他終於知道,她的公寓里那些華貴的禮物堆積如山,她的拜金只是假象只像是宣洩,她的狡猾將那份小女孩兒般的純真給隱藏。


  海城的宋家別墅里,當宋家人為她做介紹的時候,莫征衍真是不曾想過,她竟然是宋家的女兒,是莫家沒有血緣關係的遠親。她突然成了他的侄女,而她要喚他一聲小叔。


  「小叔」這個稱呼,從前卻是沒有過的,別人看見他的時候,恭恭敬敬喊上一聲叔叔,哪裡會這樣的調皮。


  但宋家卻是這樣的水深火熱,宋連衡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派她過來接近,莫征衍心中明白,可是卻沒有說明,他想要看看宋家到底能做到那般地步,卻也同時是他真的想要見她。


  看她明明是一副老死都不想和他往來的模樣,卻偏偏還要巴結他,莫征衍感到有趣。


  於是就這麼逗趣著,不願意拆除她,配合著她繼續這一場戲。


  「莫總,小心宋小姐,恐怕她是要盜取資料。」齊簡是個謹慎的助理,他這樣提醒他。


  果然,她真的將資料盜取,只是那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的資料足以以假亂真,但是卻也不能夠讓她判斷全部定奪。所以,他早就知道她這一仗必輸無疑。


  只是也有莫征衍沒有想到的事情,宋連衡為了家族利益卻是設宴,直接挑開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娶她為妻?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會娶她這樣一個有心機的女人,而莫家也不會接受這樣身份的女人為少夫人。而最主要的是,他從來不喜歡被安排被定奪,宋連衡這一局是用心良苦,而他最不喜歡讓旁人稱心如意。


  所以,他說,「莫家不會認可一個當公關的兒媳婦。」


  果然這個理由夠足夠也夠分量,一出口后宋家人十分尷尬,也是足夠徹底斷絕了他們的念頭。


  但是她卻說,「其實,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


  面對宋家人的追問,她又是道,「就算曾經在一起,現在分開了,也沒必要把對方是仇人,洪水猛獸一樣對待吧。」


  洪水猛獸,的確是算不上,仇人也的確是太過,只是她這一句話,卻是說的太過淡然,淡然到了她好似沒有在意過。


  當時莫征衍坐在她身側,是她回頭朝他笑。這一笑璀璨芳華,楚楚媚人到讓人心神蕩漾。


  但是怎麼回事,心頭那刺痛的感覺比之前更為強烈。


  他竟然不再喜歡她這樣的笑。


  在宋家別過後,他們又在機場碰面,莫征衍以為她會說些什麼,可是她卻問,「現在我和你的關係都公開了,我們兩個,算不算是談過戀愛的?」


  談戀愛?

  他們之間不過是男歡女愛一場正常不過的關係,但她笑著說對他說就當是戀愛,又對他笑著說分手快樂,最後她喊他的名字,「莫征衍。」


  她對她說,「後會無期。」


  機場的大廳里她走的飛快,走的頭也不回。


  這一刻,莫征衍望著她的背影,他的步伐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要上前,想要去追上他。


  但是剛要動,卻是定住了,是齊簡和何桑桑折回呼喊,那呼喊聲驚醒了他。


  他僵住了。


  莫征衍,你又在做什麼,怎麼竟然會想要將她留下?

  這太不應該,這一定是瘋了。


  (四)


  在這個世上,他早就不會為了任何一個女人心動,不會為了任何一個女人停留,更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回頭。可是偏偏,在宋氏的合作案上,他還是退讓了,當旁人詢問緣由的時候,莫征衍沒有說起過那一點私心。


  他只是不希望看見她在那個冰冷的家裡過的太辛苦。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他這麼想。


  可當他在高爾夫球場看見她的時候,又情不自禁了。


  那是半年後的相見,他為何要停住,莫征衍就連自己也不清楚。


  一切都亂了,她越是拒絕,他越是要出手相助。終於在三番兩次后,她找上了他。


  那一天碼頭相見,她質問他,「你為什麼這麼做?」


  她甚至是對他說,「莫征衍,你給我句話吧,究竟要怎樣,你才能放過我?」


  他終於才理清自己所想,他回答了她,「也許你不信,我只是不能,看見你被別人欺負。」


  宋七月,或許你不信,其實我也沒有想過你會真的去相信。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已經不能夠容忍,旁人再去欺負你。


  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感,莫征衍不清楚,何桑桑卻是問,「莫總,難道您是喜歡上她了么?」


  喜歡?


  他還會去喜歡上一個女人?莫征衍怔愣住,連他自己都是這樣的困惑,可偏偏他已經無法將視線從她的身上轉移開。


  只是,他也知道了她原來早已經有了心之所向,那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周氏家族的三少周蘇赫。卻也知道了,原來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被那個男人承認。


  看著周蘇赫和宋向晚在一起,他彷彿看見了她的心傷,他多麼想要站在她這一邊,所以魚塘會所里他為她打傘,他呵護她他照顧她,哪怕旁人都在揣測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他也不在乎。


  「你倒是很想的開,真的能容忍,你的妹妹搶走了你的男朋友?」回去的路上,他終於忍不住問。


  她卻說,「他有自由選擇的權利,他要和誰在一起,他有這個自由。」


  任是任何一個人,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都不會這樣選擇接受,但是她這麼說了,也選擇了接受,她更是笑著,好似早已經釋然,但是為什麼,她的笑是這樣的難過。


  那就不要再想他。


  他這麼想著,就這麼說出了口,「你也有自由,不要再想他。」


  為了一個這樣負了你的男人,宋七月,不值得,不要再去想他,不要再去為他難過。


  這下面的話,莫征衍打住了,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如果說出口,又要以怎樣的身份怎樣的立場?

  莫征衍還沒有想清楚,更沒有想明白,直到他因為宋氏項目資金的問題趕赴海城。當時他已經得知她請假回了海城,而原因是君姨出了意外。醫院裡相見,他又看見了她,他分明瞧見她在說別來無恙。


  其實對於下棋對弈,莫征衍平時興趣平平,可因為有了她在身邊,一切就變的生動起來。他怎麼會不知道,她中途插手又是因為什麼。倘若宋家沒有人能贏過他,那麼這面子恐怕不知道要擱到哪裡去,而下棋的人又成了周蘇赫,恐怕更是僵局。


  所以她故意攪亂了棋盤,故意和宋向晚下起了棋,最後的結果是她輸了。


  輸了就輸了,莫征衍並不在乎。


  「七月代替我下,她是我這邊的人,當然算我的,所以,是我輸了。」莫征衍當時這麼說。


  可是其實,他也有私心。


  他就是想要告訴周蘇赫,她,宋七月,是我這邊的人。


  (五)


  「如果你一定要嫁人,不如嫁給我。」


  莫征衍沒有想過自己終有一天會談到結婚,更甚至是對著一個本是不可能的女人。她的出現,和莫家少夫人的要求如此的風馬牛不相及。可是當他給她上藥,握住她的手這一剎那,莫征衍還是說出了口。


  可是那一刻,卻是事實上連莫征衍都怔住了,許是被康子文前一刻的前來所激,也許是因為看見了她在宋家所受的種種,更因為得知了那位周蘇赫對她的負心背叛。他感受到她的孤立無援,面對相親聯姻,她的抗拒和排斥,這更讓他想到自己,這所有的一切萌生出一種「如果會是別人,那不如就是她」的念頭。


  「哎?你剛才說什麼?」她這麼問。


  「如果你一定要嫁人,不如嫁給我。」他已經回神,這樣清醒的說。


  他突然的提議果然是嚇到了她,更是被她拒絕,「回頭草,一次就夠了,我可不想蠢兩次。我和他不是一條道上的,和你更不是。」


  面對她的拒絕,莫征衍並不生氣。只是這一刻,他卻是清澄無垢一般的爽快,因為那決定已下,自己如此的清楚。他並不著急讓她答應,因為他有的是辦法,而她一定會選擇他。


  當宋向晚和周蘇赫的兩者關係,當周靖存和周蘇赫之間的兄弟鬥爭,當面臨匯謄危機的關頭,宋家已經做了決斷,她的出嫁是必然的結果。


  那一晚沿路走回公寓,就在夜空下,宋七月問,「你又為什麼偏偏要來找我結婚。」


  這個問題,她不只問過一次,他也回答過很多次,可是她似乎都不滿意。


  是想要聽見他說愛她嗎?莫征衍當時曾這麼想過。


  這位千面女郎,卻還保有著女孩兒的心性,所以想要聽見他這麼說嗎?來畝鳥扛。


  可是,愛這個字,莫征衍卻是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因為那太過陌生,因為那太過久遠,他甚至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孩兒說過喜歡,即便是對記憶里的那一個人也沒有過。


  那個時候,年少輕狂,不會表達情感,更覺得那是難以啟齒的事情。


  只是那一刻,莫征衍突然想到了記憶里香樟樹下穿著蔚藍色裙子的女孩兒,他想到了她,想到她的離開,想到那一份遠去的歲月。


  他說,「因為我愛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他不想隱瞞她,他的心底有過這樣一個女孩兒,他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再對誰心動,因為那個女孩兒不會再回來,因為愛是太遙遠的事,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還有愛一個人的能力嗎。


  她一定不會答應。


  只是沒有想到,儘管他用了各種辦法,也甚至是足以有耐心繼續等待下去,她卻是來了個突然襲擊,「莫征衍,請你帶好你的身份證件一切必須品,到民政局來,我就在大廳里等著你。」


  就這樣突然的一通電話,她將他拉到民政局,他們兩人結婚登記註冊,所有一切快的來不及通知,也來不及去回顧,但是當簽字蓋章那一刻,莫征衍心想就是這樣吧,就是這樣了,和她攜手共度一生,今後的每一天。


  他們一起宣讀誓言——


  我們自願結為夫妻,從今天開始,我們將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


  今後,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我們都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同甘共苦,成為終生的伴侶。


  我們要堅守今天的誓言,我們一定能夠堅守今天的誓言。


  宋七月,我愛的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二十歲的時光里的我,那個愛的女孩兒,她不會再回來。


  可是現在,我牽住你的手,不會再放開。


  (六)


  為什麼偏偏是她?

  當莫征衍和宋七月結婚後,許許多多人都問過他這個問題,每一個人他們都在問,想要知道他為什麼會選她。真要說上一個原因的話,莫征衍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只是也許,錯過了她,生命好似會再也沒有活力,錯過了她,下一個人也許再也不可能,錯過了她,就會再也見不到她的笑。


  莫征衍想,那一定是她的笑容太會蠱惑人心。


  此刻回顧他們的婚姻生活,那每一天每一夜,點點滴滴都湧現上來。他不是稱職的先生,體貼溫柔更是算不上。除了能夠給予她百分之十的股份,將家族代代相傳的海洋之心給予她,似乎也做不了更多。


  可是,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已經娶她為妻。哪怕所有人不認同,哪怕他們都說她不夠好,可她在他眼裡就是獨一無二,就是任何女人也不能夠相媲美,他要讓她再不受任何人欺負。


  只是當喬晨曦出現的時候,莫征衍沒有阻攔,只讓她自己解決。當前往莫宅面對父親母親和一眾叔伯伯母的時候,他放手讓她大膽行事。作為他的妻子,他的女人,那就該要有面對承受的能力。


  他不曾說過,他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可以面對這一切,因為她是他認定的女人,所以絕對沒有問題。


  只是當莫柏堯和莫斯年出現的時候,他卻還是猶豫遲疑了,像是他們這樣的豪門世家,又哪有不爭鬥的道理。更何況,他們也是年少不被認可的孩子,早已經積壓太久的怨氣。


  駱箏的突然回歸,這是在莫征衍意料中的事情,柏堯的歸來,勢必會掀起風浪。而斯年早已經和他誤會太深,更不會抽身。駱箏回來也好,回來了,才能解決問題,才能將這一切事情理清楚,才能給姍姍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只是,他卻是終究讓她難過讓她傷心了。


  七月,我終究還是讓你卷進了這一場風波里,我終究還是不能讓你倖免。我不曾告訴過你,嫁給我,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那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那恐怕會面臨許許多多的問題。


  我無法告訴你,柏堯和我之間的爭鬥是為何,我無法告訴你,斯年和駱箏之間還有個姍姍,我更無法告訴你,我的父親和母親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


  「他們一定很相愛。」


  當從莫家出來,他聽到她這麼說。


  相愛?哪裡來的相愛。


  那不過是相敬如賓,不過是一場演繹太好的戲,不過是人前的表演。那份相愛,只是表象,愛太過虛假,愛太不恆久,那只是一場煙花,轉瞬即逝。


  他多麼想要知道,愛究竟是什麼。怎麼可以如此多情如此多心,又怎麼可能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他從來不認同他的父親,這樣的博愛,只是一種薄情罷了。


  愛又究竟是什麼?

  難道只是一種自私的佔有和自以為是?

  「其實我想對你說,你要是有女朋友了,千萬別對別的女孩子太溫柔體貼,這樣不好的……」蘇楠的話語又跳了出來,他開始去想,想這所有的一切。


  所以,是不是可以得出這樣一種結果,愛是不是就是想要成為那個特別對待的人。


  他還不曾完全想明白,因為從來也沒有人告訴他,應該去怎麼做。


  可是七月,只要你說,我會去聽,只要你說,我也會去做。


  我願意去學,哪怕是學會去愛。


  (七)


  其實仔細算算這些年來,他讓她傷心難過的地方有很多,幸福的時光卻有給予的太少,真的是太少。但是真要說最幸福的日子,卻也不是沒有。在莫征衍的記憶里,最幸福快樂的時候,就是那一年多下放在外的時光。


  那一年,他們遠走高飛,那一年他們不問世事,那一年他們遠在江城。


  那一年他們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那一年他們給孩子起名陽陽。


  他希望孩子能夠像陽光一樣,自由自在,那是他從小的願望,如果有孩子,就取這個名字,此刻終於實現。


  當孩子還在襁褓中,當她累的在醫院的產房裡睡去,當她汗濕的頭髮黏在臉頰,他低頭親吻她。


  謝謝你,七月,如果沒有你,那我不會有這樣一份陽光。


  那一刻莫征衍想,如果就這樣留下,留在江城一輩子也不離開,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可是世事太過無常,楚笑信和駱箏的前來,終究還是打破了這份安寧。面對家族面對公司,他終究還是要回去面對。只是他是如此的不願意,他更不想讓她深陷其中煩惱。然而她還是知道他的心意,所以當他說要他要走,她已經準備好一切。


  七月,為什麼你一早就察覺,我無法坐視不理,我無法真的撇清那所有。


  當他們重回港城后,莫征衍從駱箏的口中終於聽到了那一個名字,那個久違的名字,久違了這麼多年的人。


  「是,她回來了,就在南城。」駱箏輕聲說。


  程青寧,她回來了,就在南城。


  莫征衍不是沒有試想過這一天,也不是沒有試想過再見到她,可是卻來的太過突然,在南城機場里他終於瞧見了她,她早已經嫁為人妻。


  那是二十歲的時光里,遇到的第一個女孩兒。


  重逢的時候,一切都好像重新上演,那些不願意去面對的所有,都在不知不覺中像是被歲月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以猝不及防的姿態襲來。


  其實莫征衍不是沒有想過,在當年的分別里,莫家究竟做了什麼,他的父親和母親又做了什麼。那隱隱之中已經察覺,但是他並沒有求證。求證了又如何,求證了難道他就不是莫家的兒子了,難道他真的可以割斷所有不顧一切的離開。


  二十歲的天真,在時過境遷后早已經被磨滅。


  他早已經不想去鬥爭,也不會去鬥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責任,說著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管的話,那不過是懦夫的行為。


  「這怎麼能說是自私愚蠢狹隘,其實有沒有做,不重要,你恨的不是程青寧。你恨的,只是不能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那夜的碼頭,夜風寒冷,她的擁抱來襲,卻比海浪更為兇猛。


  七月,你又為什麼會知道,又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多麼恨,自己無法去抗爭命運,去抗爭家族,我多麼恨,二十歲的自己這麼的無能,所以只能放手。


  其實,不是她負了我,是我負了她。


  因為我敗給了二十歲的自己,那青春瘋狂年少無知。


  可是七月,如果我們早些相遇,回到二十歲的年紀,你是否還會對我巧燕一笑。我是否又還能將你留下。


  我竟感到慶幸。


  慶幸我沒有在那青春的年少里遇見你,因為我不想就這樣和你錯過,因為我恐怕再也不能遇見你。


  (八)


  第一次,那時候為什麼和我在一起。


  莫征衍不只問過一次這個問題,這樣的反覆,反覆到了自己都覺得累贅的地步,就如同旁人詢問他為什麼會選她一樣,這樣的煩悶。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去問,忍不住想要知道。


  七月,你說過那麼多的回答,我又該信哪一個?

  七月,你又知不知道,程青寧是聶家的女兒?

  而你,也是聶家的女兒?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莫征衍都處於一種近乎扭曲的狀態里。當他得知程青寧是程家的養女,當他得知父親為什麼會如此反對他們往來的原因,只因為莫家當年毀了聶家,害的聶家顛沛流離,因為那是世仇的家族之恨,因為他們早已經是不可能的一對。


  可是,當莫征衍去查證程青寧的時候,卻也連帶著查證到了宋七月。雖然只是很細微的地方,只是幾張照片,但是刨根究底之後,那連根拔起的一切卻是讓人恍然。


  如果說宋七月是聶家的女兒,那麼她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還是後來才知道,又或者她其實一直不知情。


  她是來為父報仇,還是只是一個無辜的人。


  那衝突的疑問衝擊著自己,一切都扭曲了,變得這樣詭異,當那晚程青寧意外失蹤跑去碼頭后,又從她的身上找尋到了那一枚胸針扣。那追蹤器證明,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事先安排。


  可是又是誰安排?

  那位kent醫生是唯一能常伴在程青寧身邊的男人,他卻是她親自請來的醫生。


  可是kent的身份,又是什麼?

  他不想去質疑,可事實都讓他不得不去揣測,不得不如此去想,難道說她所有一切都是為了報仇,難道說她早就知道她的姐姐程青寧被他所傷害,所以她才來接近自己。


  莫征衍竟不敢這樣去想,千絲萬縷間一切都彷徨而閃動著,那所有的念頭只剩下了一個——將她留下!

  不管用怎樣的辦法,不管是如何,他一定要將她留下,七月,我一定要將你留下!


  莫征衍決心一定,他將程青寧安排入莫宅看顧,如果她早就知道程青寧的身份,那麼勢必會有反應,如果她不知道程青寧是誰,那麼她更會有所反應,他曾經答應過她,不會讓旁人住進公館,除非他們商量過等她同意。可是現在,莫征衍顧不上了,哪怕這個人是程青寧,哪怕是質疑,他都要一試。


  可是尚且來不及到這一步,卻是查證到那位kent醫生的真實身份。


  他竟然是聶家的長子——聶勛!

  聶家之子,他前來報仇,他目睹了自己的妹妹被莫家所欺被自己所欺,又看見了自己的另一個妹妹嫁給他為妻,這前仇舊恨,他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有多少次,莫征衍多想將這層紙捅破,將所有的一切都攤在桌面上談個清楚明白。


  什麼仇恨,什麼恩怨,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那是上一輩的事情,為什麼要讓他們來承擔,縱然是父債子還,可是這債又如何能還得清,難道要世代輪迴下去,那麼又有多少個孩子生活在仇恨中。


  可是他卻不能夠,他不能去捅破,更不能將一切撕開。


  莫宅里他們三人面對面,莫征衍看見了宋七月驅趕程青寧離開,這一刻他終是確信,她是無辜的,她全然不知情,她什麼也不知道。


  她信誓旦旦說道,「我要是你,我就不會回頭,永遠不回頭!從選擇放手那一刻起,我就遠走高飛,我還要過的比從前更好!一輩子,再也不相見!」


  「收回剛才那些話!現在收回!我讓你收回!快說!」他緊抓住她,不肯鬆手。


  宋七月,你要是程青寧,你這輩子就再也不會回頭了是嗎?

  宋七月,你選擇放手就要遠走高飛是嗎?

  宋七月,一輩子再也不相見,你怎麼可以?


  你走以後,我又要去哪裡,你走以後,我又要如何活?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死也不會!

  (九)


  「你會逼死她的!」


  當駱箏這麼說的時候,莫征衍根本就聽不進去了,到了今時今日,他不會再有回頭的餘地,他也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不准她死,她就不會死!閻王來了,我也不會讓人把她收走!」


  如果是閻王來招你,他就將閻王趕走,哪怕是神明,他都不會躲閃。


  宋七月,我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將你帶走,哪怕這個人是你的親哥哥,我也不會同意!

  可是,又要如何讓她不再離開?

  這卻是巨大的漩渦,幾乎要吞噬莫征衍。


  他無法告訴宋七月,那事情的真相,如果一切揭開,那隻能證明她是聶家的孩子,可是他和程青寧之間的過往,他們之間甚至還有過一個孩子,程青寧卻又是她的姐姐,她們姐妹兩人,竟然和同一個他在一起,這算是什麼?

  ——亂倫!

  這兩個字觸目驚心,莫征衍不敢去想。


  突然,他記起宋向晚來,記起了周蘇赫,記起她退出於兩人之間,只因為姐妹之情終究是沒有辦法斬斷,她這樣耿耿於懷的,不正是因為宋向晚是她的妹妹。她這樣的一個人,她這樣的性子,決計是不會接受不會當作一切不曾發生。


  而聶勛,她的親哥哥,他目的明確,他就是要將她捲入其中,要來報仇雪恨。


  可是七月,我又要怎麼做,怎麼樣,我才能將你留下來。


  就在那萬念俱灰的時刻里,一個幾乎是不可能的設想萌生而出,在莫征衍的腦海里盤踞。


  如果。


  如果她身邊什麼也沒有了,如果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夥伴,如果她一無所有,如果她最愛的哥哥,也利用了她,陷害了她,那麼是不是,是不是這樣就可以將她留下?

  這荒誕到猶如天方夜譚的設想一起,連莫征衍都覺得可怖,但是到了今日,他還能如何,他只能這麼做!

  君姨的死,是所有一切的開場,宋家自己斬斷了所有的退路。他就讓她和宋家,斬斷的更加徹底,收回宋氏的股份資金,這是最快最有速的辦法。


  將宋家徹底斬斷後,接下來就是她身邊的所有人,楚煙已走,邵飛到時候就能撇下,他故意讓駱箏幫著她從莫宅帶走孩子,哪怕是駱箏,他也不能讓她在此時再接近她,他不願意再有任何人阻擋在他們面前,哪怕是父母,哪怕是照顧她的許阿姨,一個都不能留。


  所有相關的人,和她親近的人,他都要全都瓦解清除。


  他只要她的世界里,從此只剩下他一個人,這就已經足夠。


  哪怕你會恨我,哪怕你不原諒我,這都沒有關係,這都沒有所謂,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只要你不離開我,只要這樣就足夠。


  那幾乎是一根筋的,如此設想著,莫征衍開始計劃,開始部署,開始全盤設計。


  他知道她已經開始偷取他的賬戶,他知道聶勛在背後步步緊逼,他哪怕沒有看到,卻也感受到了。哪怕現在唯有孩子,才能讓她暫且的留下,他也只能用這樣卑劣的方法。


  他不會放開孩子。


  不僅僅是因為孩子是屬於他的骨肉,是莫家的骨肉,更是因為,他知道,如果一旦放開了孩子,一旦將孩子交給了她。


  那麼她一定會離開。


  可他怎麼能放手?

  瞧見她痛苦的雙眼,這樣痛苦的質問,「莫征衍!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反反覆復!怎麼能這樣不守信用!」


  我是這樣的反覆,我是這樣的卑鄙這樣的小人,不守信用也好,言而無信都好。


  七月,我可以反悔所有一切,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可是我還是不能夠。


  不能夠就這樣放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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