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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尾聲第652章:憑什麼原諒

  宋七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神的,只覺得一切都好似輕飄著,身體彷彿不是屬於自己,幾乎是在發懵中,慌亂的將這些紅紙條全都收拾起來。她更是在喊,「紹譽,我們快把許願的紙條拿起來。」


  這些全都悉數壓在那冊子中間,像是來時的時候一樣,彷彿不曾動過,全都疊放好。


  「現在拜拜過了。許願也好了,我們走吧。」宋七月又是叮嚀一句,牽過孩子的手,兩人就下了山。


  下山的路,比起上山的路卻是快了許多。走到一半,紹譽困了,顯然是很疲憊,宋七月將他背起,孩子趴在她的肩頭就小睡了過去。


  回到那別墅里,許阿姨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待吃過晚餐,方才只小睡了片刻的紹譽又困了。孩子雖然精力旺盛,但是也抵不過這爬山的一路辛苦。早早就要去睡。


  「許阿姨,忙完了都早點睡吧,明天我們還要早起離開這裡。」宋七月叮嚀道。


  許阿姨頓了下,還是問道,「小姐。真是要去美國嗎?港城不好嗎,一定要走嗎,去那麼遠的地方?」


  宋七月卻是回了四個字。「一定要走!」


  紹譽洗過澡,宋七月進去浴室整理。待她出來的時候,卻是看見小傢伙還沒有躺下,坐在書桌前方,不知道在做什麼。


  「紹譽。你在做什麼?」宋七月問了一聲。


  紹譽的胳膊一直動著,小心翼翼的在擦拭,宋七月站在後方將衣服疊起,目光投了過去,孩子終於停下動作來。


  小手背在身後,紹譽望向她的時候,像是犯了錯誤一樣,這讓宋七月愈發困惑。


  「過來,告訴媽媽,你怎麼了?」宋七月喚他到跟前。


  「剛才我不小心踩到換個了。」紹譽終於說了實話,那小手朝她一伸,卻是一張紅紙條又映入宋七月的面前。


  宋七月一怔,刺目的紅灼燒了視線,怎麼又是這個,怎麼離開了座神龕,卻還是避不開這個!

  「我怕爸爸許的願不靈了,所以拿回來用橡皮擦擦乾淨了。」紹譽有些難過的說,卻是天真純善無比,「媽媽,現在擦乾淨了,爸爸的願望還會實現嗎?」


  願望還會實現嗎?

  這虛妄的願望,根本就不切實際,所以看過後,她不願意再去回顧。


  但是孩子的臉龐在宋七月的眼前定格,依稀之間那人的容顏又跳了出來,像是夢境如此揮之不去,宋七月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她的孩子,他所許下的願望究竟是什麼意思。


  但是此刻,只是看著那一句話,宋七月輕聲道,「已經實現了。」


  紹譽一下笑了,「太好咯,爸爸的願望實現啦!」


  又是一夜沉寂無邊,孩子睡下了,宋七月又是輾轉難眠。躺在床上,紹譽就在一旁安然入睡。她半倚著,那手邊還放著那張紅紙條,被紹譽悄悄拿回來擦乾淨的符紙。


  宋七月拿起來瞧,那話語還觸目驚心著。


  七月,什麼時候回來。


  七月,什麼時候回來。


  七月,什麼時候回來。


  她在心裡默默念了幾遍,閉上眼睛來。


  ……


  港城今夜陰雲,厚重的雲朵覆了蒼穹,將星光全都淹去。夜裡邊,一輛車駛入了公寓區,停在那一幢房子門口。那引擎半晌后才熄滅,這才有人下了車。聶勛往那公寓走去,停步一瞧,公寓里漆黑一片。


  再也沒有,再也沒有那一盞亮起的燈光。


  他卻像是要確認一般,所以拿了鑰匙去開門,但是屋子裡依舊這樣漆黑,沒有半個人的身影。


  他們全都已經離去,全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聶勛在這公寓玄關處站了好一會兒,最終他只是帶上門離開。


  只在夜色里賓士,聶勛飛車來到了那間工作室。當他的車子一離開公寓,在外邊守候的另一輛車也是跟隨而上。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後方處柳絮凝了一雙漂亮的眼眸。


  是那間用於雕塑的工作室,幽靜而且環繞在樹木中,借著燈光,柳絮又瞧著他走了進去。


  密碼鎖亮起屏幕,卻是一進入工作室,柳絮就看見聶勛,他獨自靠著落地窗旁的牆壁,正在抽煙。


  「她要走了,回美國去,聶勛,你瞧瞧,不管去哪裡,她也只會帶上她的寶貝兒子。但是你,她是不會去考慮的,因為你對她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一個人。倒也不是不重要,只是這重要的程度,永遠及不上那個孩子。」


  柳絮微笑說著,那女聲有些詭異的而起,聽著森然,「再想一想,這個孩子的骨子裡流著的是莫家的血,是莫征衍的血脈。你說,她能忘得了?她可能忘得了?每次一看到那個孩子,就會想起莫征衍吧,畢竟他們父子兩個,長得這麼相像。」


  「就算自己不想去想,但是本能的反射神經就已經告訴她的大腦系統,他和莫征衍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每天都看,該是有多愛?」柳絮揚起唇來,卻是忽然,聶勛一雙眼眸悄然的瞥了過來。


  那黑暗裡邊,月光更是陰冷,是覺得那眸光冷的能將人凍僵。


  柳絮瞬間定住不動,聶勛卻是將那煙蒂掐進掌心,那星火的灼痛感被一併掐滅,突然他開口道,「是你!」


  他終於開了口,卻是沒由來的兩個字,柳絮凝眸,聶勛幽幽道,「是你說的,是你告訴了她!」


  柳絮一下笑了,「哈哈,沒錯!就是我!」


  「我不只說了,我還說了很多,我問她知不知道你心裡邊在想什麼,知不知道你為什麼從來不交女友,我還問了她知不知道你心裡邊早已經有了一個人!」柳絮步步朝前方近,這麼近的距離,彷彿能抵達到身邊,最為沒有縫隙的地方。


  終於她看見他的神情,變化了一般,這樣的猙獰而且不敢置信,柳絮笑道,「著急了?」


  聶勛的臉龐,那線條已經繃緊了,手也握緊成拳。


  「我還告訴她,其實你心裡邊的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她自己!」柳絮那幽幽女聲吐出了這句話來,聶勛額頭的青筋都已經迸發。


  柳絮的手抬起,她碰觸向他的額頭,「生氣了?」


  啪一下,聶勛握住了她的手腕,幾乎以捏碎的力道,柳絮吃痛,「還是惱羞成怒?」


  「聶勛,你知道她聽到以後是什麼反應嗎?」柳絮笑著問。


  聶勛一雙眸子深沉,逼人的目光落下,柳絮道,「她根本不相信!」


  「她認定我是在胡說,甚至還動手煽了我一個巴掌,我可從來沒有看見過宋董事這麼動怒的時候,她竟然也會動手?」柳絮輕笑著,卻是清楚記起當時來,「她警告我,不許再詆毀你,因為你是她的哥哥!」


  「哈哈!」柳絮大笑一聲,「聶勛,你真是沒有看見她那個時候的樣子,簡直被嚇壞了,就像是感染了瘟疫,連想也不敢去想,她整個人都被噁心到了!她的腦子裡,她的心裡,她的身體,里裡外外都把你認定是一個哥哥,而不是一個男人!」


  聶勛的手握住柳絮的手腕,那骨頭都「咯吱咯吱」作響,證明他此刻的憤怒真是到了極點,但是他的眼裡卻是一瞬間的挫敗來。


  那兩種糾結的情緒糾纏一起,柳絮心中一刺,「聶勛,到了現在,你知道你對她來說是什麼了嗎?」


  「浮木——!」柳絮喊了出來,「你只是一根浮木!」


  「你給我閉嘴!」聶勛亦是大喊,下一秒,伴隨著哐啷一聲!

  聶勛的手一甩,卻是將她狠狠甩到一邊去,那巨大的衝擊力讓柳絮跌倒在地,身體發出沉重的聲音,撞擊讓她皺眉,可那份疼痛卻不如心裡的痛,柳絮支撐著自己在地,「不敢面對事實了?害怕面對了?」


  「聶勛,這就是真相!她從來沒有把你看作第二種人,一絲一毫都沒有!光是以男人的眼光來看你,她都會感到噁心!」柳絮的話語刻薄而刁鑽,更是鑽心,「對她而言,和你在一起那就是亂倫!是亂倫——!」


  「閉嘴!我讓你閉嘴!」


  「聶勛,你對她的心思這麼不單純,你對她早就不是兄妹之情,明明就是男女之愛!」柳絮聲嘶力竭,卻是捅破了那最後的一層紙,「而你連承認都不敢,你在她的面前,連一個字也不敢提!」


  「你這個膽小鬼!」柳絮痛斥著他,不斷的斥責,「你連告訴她,你喜歡她的勇氣都沒有!你只敢趁著她昏迷不醒的時候才去親吻她!因為你怕被拒絕!」


  像是要將世界毀滅一般的話語,以龍捲風般的勢態,狂野的襲擊來,聶勛佇立的身影,像是一座被遭受了狂風暴雨的大山。


  柳絮突然看見他的臉上,像是被摧毀了一樣的悲哀和絕望,這讓她心中感到這樣的落寞困苦。這一刻,柳絮不出聲,聶勛良久無言。只在寂靜裡邊,聶勛也是笑了,「呵。」


  「哈哈,說的好,柳絮,你說的真是好!」聶勛應聲,他這樣的痴狂。


  那悲哀和絕望之色悄然間褪去,在窗外邊的光芒掠過後,只見他臉上瘋狂的神情冷拗狠戾,「看來,這些都是你說的。」


  「也是你告訴她,龍源幕後的總裁是誰。」聶勛定睛以對,那眼眸卻是認定是她。


  柳絮怔了下,她來不及思索,聶勛冷聲道,「柳絮,你真是不想要命了是么。」


  「你以為你跟了我那麼多年,跟我上了幾次床,我就不會動你?」那無情的話語,一次一次說出,聶勛眼中有著嗜血般的殘酷。


  「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命,難道你弟弟和你外婆的命,你也不顧了?」聶勛忽然低聲說,卻勝似威脅。


  柳絮驚到瞠目結舌,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聶勛,你威脅我?」


  「是,又怎麼樣。」聶勛道。


  「你要是動了他們,你也別想活!」


  「你以為有人能發現?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那麼多起意外事故。」聶勛輕聲說,整個人陰冷。


  柳絮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這樣的一面,卻也唯有當年在和歹徒搏鬥的時候,他在正當防衛時流露出過。但是她卻不曾想過,終會有一日,他居然會這樣威脅她。


  「你是覺得我在開玩笑,覺得我和他們認識,所以就有感情,我就會心慈手軟一念之仁?」聶勛低聲道,「柳絮,你太天真了,在我的世界里,任何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都不需要存在!任何一個人!」


  「你敢!只要他們有事,就算和你沒關係,也別想安寧!你別忘了,龍源的這些事情,你也不能全身而退!」柳絮心裡發慌,聲音亦是發澀,「聶勛,只要我有個三長兩短,你絕對逃不了!我會讓你身敗名裂!」


  當那話語出口,柳絮才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可那原本並不是自己所想,她想要說的根本不是這樣,一切都好似毀滅了,世界末日原來這麼近,就在這一刻!

  聶勛居高臨下,猶如地獄來的使者,「既然利害關係你都知道,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去做蠢事情?柳絮,你懂了?」


  這一剎那,柳絮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回一個「不」字。


  聶勛冰冷的目光掃過她,「滾出去,立刻離開這裡。」


  柳絮的身體顫抖著,沒有了力氣,卻只能蹣跚著離開。但是在走之前,柳絮背對著他道,「聶勛,你以為她真不會去見他嗎,我跟你打賭,她一定會去!因為她放不下他!她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


  那離去的步伐匆忙,高跟鞋踩的急促甩了門。


  工作室裡邊,聶勛只靜靜站在那裡,彷彿要站成一個永久的姿勢。


  這一夜的天,和那一年案子被開庭宣判的時候一樣,這麼的深寂漫長。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聶勛在這裡站了整整一夜。


  白晝上演,萬物都要蘇醒,獲得新生,初晨的光芒進了眼中,他一直站一直站,卻是猛地,手機響起鈴聲。那聲響簡直是要劃破蒼穹一般的刺耳,將聶勛驚醒。


  他指尖的煙還燃著煙霧,手機放在耳邊,那頭是下屬來報,聶勛聽見對方說,「聶總,小姐已經出現在警署了。」


  ……


  上午八點剛過,警署這邊也是剛剛進入到全天候的工作狀態里。警署廳前方有人出入其中,那輛車裡女人走了下來。


  女人慢慢往前行,她走向那警署。


  大廳裡邊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眾人望過去,這一清早前來的人是何人,只見女人臉色素凈,神情肅穆,她出現在大廳里。


  巍警司也是剛剛到,正和下級警員交待一些事情,看見了來人,他愕然不已,巍警司喊了一聲,「宋小姐?」


  來人正是宋七月,她望著巍警司道,「我申請探視莫征衍先生。」


  警署後方的看守牢獄,清早的空氣是森冷的,那暗房裡邊更是陰暗潮冷。每一天早晨的醒來,都是這樣的光鮮,透過蒙蒙的光影里,看見那些漂浮的浮塵不斷的遊動。


  莫征衍一低頭,發現衣服上又沾染了些血跡,卻是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時染上去的。他倒是也不在意,洗漱了坐起。


  暗房外邊卻是傳來了步伐聲,是警司走近了,巍警司上前來道,「莫先生,有人來探視你。」


  莫征衍所能想到的不過是莫家人,「這一次又是誰了。」


  但是巍警司卻道,「是宋七月小姐!」


  那名字突然很清楚的響起,莫征衍怔了下,巍警司又是喊,「莫先生,你同不同意本次探視?」


  這自然是一句空話,因為先前在所有的探視會面裡面,莫征衍都向旁人表示,去請宋七月來見他一面。而如今,卻是依照慣例還是問了一聲。


  很是緩慢,那四肢都好似僵住了,所以不能夠靈活活動,半晌莫征衍道,「等我換身衣服吧。」


  巍警司這才仔細一瞧,光線暗淡,原來染了血。


  不過是五分鐘,卻是很快的速度,莫征衍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其實都是一樣,一樣的獄服,那灰敗的顏色。出了暗房,往迴廊去的時候,莫征衍卻是問了一聲,「巍警司,我今天看上去精神還好嗎?」


  巍警司又是一愣,這位莫大少真是一個奇人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問這個?巍警司瞧了瞧,也不知要給什麼回答,他回了句,「還好。」


  他這才像是放了心,跟隨著警司往前方走。


  那探視的房間里,一名警司在守衛,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頭頂一把燈,照的人眼睛昏黃。這裡的一切,宋七月不是不熟悉,因為當年,她就是這麼過來的。多少次的被審訊,多少次被探視,又是多少次的失望,直接到了絕望。


  只聽到「吱呀」一聲,那門開啟了。


  「莫先生,宋小姐,你們兩位有十分鐘時間。」巍警司在房間外提醒道。


  正對著門的位置,宋七月定在那裡不動,她的視線望著前方。


  一瞬間的對峙,兩人已經瞧見了各自,在這一方小小的暗房裡,天地都靜的出奇。


  莫征衍瞧見她,昏黃的燈光下,那張臉龐模糊的,但是那雙眼睛卻是灼灼有神,明亮非凡。再走近一些,只將她看的更清楚了。她的下巴已經尖了,雖然瘦了些,但是似乎精神狀態還不錯。


  然而,那眼睛下方深深的陰影,卻是讓他注意到。


  注目下,莫征衍幽幽問道,「怎麼又瘦了。」


  宋七月從見到他的那一秒起,她整個人都是凝在這裡的,就在這把椅子上,好像腳生了根,所以舌頭都動不了。她看見他一身獄服出現,她心裡有一絲痛快,現在的他是這樣的落敗頹廢,他又是這樣的消瘦撂倒,這正是她所想要看見的一幕,是該讓他嘗一嘗那滋味。


  但是突然,他一句話讓那痛快的滋味變的錯綜複雜,好像又猛地加了幾味料,辣的酸的發澀,一起涌了上來。


  直到今天她到來,他還能這樣若無其事,這樣的隨心所欲,他怎麼還能問上這麼一句話語。


  宋七月突然發狠一眼的注視著他,她出了聲,「莫征衍,你派了那麼多人去請我,請我來這裡見你一面,你是想要跟我說什麼。」


  那起始確實是他來請她,但是原因為何,沒有人知曉,此刻面對面,卻是勢必要說個清楚明白來。


  可是那千言萬語都好似不能夠,無從去入手,所以無從去訴說,莫征衍瞧著她,一言不發。


  竟然是這樣的沉默,他偏生是一句話也不說!宋七月一雙眼眸死死注視著他,望穿秋水一般,要將他看透,「好,你不說,那就讓我來說!」


  他依舊是沉默,宋七月道,「我現在問你三件事情,你是回不回答?」


  「你問就是了。」他終於再次應了,從來不曾這樣的順從聽話。


  「第一件事,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程青寧的身份,又是從什麼時候知道聶勛的身份!」這第一個問題,有關於那兩個人的身份被察覺,宋七月問出了聲。


  莫征衍看著宋七月,他的記憶開始飛躍,飛躍到過往的一天來。


  「是那天程青寧跑到我面前昏了過去,是李承逸在博納的公司里質問我的時候。」莫征衍緩緩回憶起。


  是那一天,莫征衍帶著下屬正要回公司,車子剛剛停在路邊,可是她卻跑了過來,程青寧如此倉惶的停下,她抓住他喊他的名字,而後昏了過去。


  是那之後,他將她送回博納去,當時李承逸和宋七月都在博納的辦事處。就在那間辦公室裡面,他們等著她清醒。可是在她醒來后,她再一次抓住了他。


  也是在那時候,李承逸不顧一切的相搏,他怒聲喝問:他們這一對罪魁禍首,把所有的罪名都加註在她的身上,讓她一個人去背負!而你,他們的兒子,就這麼相信了,這麼輕易的將她看低詆毀!


  他們的兒子,莫家的兒子,他是莫家的長子,而他們,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她的母親。


  起始,在所有的記憶里,莫征衍也不是不曾問過自己,可是偏偏,那時候竟像是腦筋打了結一樣轉不過彎來,他更不願意去查證,更不願意去相信,他寧可去信服這一切都是她棄他不顧,是她沒有堅持到底。


  因為,他沒有辦法選擇,沒有辦法抗衡,那是自己的命運。


  彷彿,除去莫家這層背景身份之外,他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再是了。


  可事實上,那放棄的人,其實是他才對。


  所以在那天,當這一種可能被解開的時候,他瘋了一般去證實,他回了莫家,他詢問母親那一切是否是真的,但是母親的回答,只是沉默,卻已經證實了一切。他沒有再去見父親,就這樣離開家。


  宋七月卻也記起那一天來,那時她擔心他到坐立難安,她開車去找尋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最終卻是在那個碼頭找到了他。


  「是你回了莫家後知道的真相。」宋七月回想這其中可能,她沉思道。


  莫征衍卻是在想,想那個夜裡,海風雖涼卻那麼溫柔,那眸光也隨之放輕緩,「他們什麼也沒有說,是我自己去查證的。」


  「有些事情,如果是年少的我,恐怕是辦不到的。但是當年,我一查就查到了。」莫征衍微笑著說,很是淡然。


  宋七月定奪道,「所以是那個時候,你知道了程青寧其實是程家的養女,你也知道了莫家為什麼會這麼反對你和她在一起。」


  「是。」莫征衍應道,「因為莫家害的聶家家破人亡。」


  這半個問題算是解了,宋七月道,「那麼聶勛,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他的身份?」


  提起聶勛,莫征衍注視著她微微一頓,他說道,「是一枚胸針扣。」


  「胸針扣?」宋七月愕然。


  莫征衍應道,「送程青寧去醫院后,為了治好她,我用了所有的辦法。我不希望她繼續這樣下去,說到底這都是因為莫家因為我。」


  當時那一段,是他對程青寧呵護備至的日子,宋七月沉眸,莫征衍卻是直視著她,「我能給她的,只有這樣的補償。」


  「只是你為她請了聶勛回來治療,不,那個時候的聶勛,應該是稱呼為Kent醫生。那一天他帶她出去散心,但是發生了突然事故,程青寧跑了。」他的話語又勾起宋七月的記憶,讓她復又記起。


  是那一天,眾人幾乎將整個港城翻遍,也是在那天宋七月知道了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的過去,「這和胸針扣又有什麼關係!」


  「在碼頭找到程青寧之後,送她回醫院的路上,一枚胸針扣掉了出來。」莫征衍徐徐說著,「那不是一枚普通的胸針扣,其實是一個袖珍的定位器。」


  宋七月驚詫!

  當時情況緊急,一切都那麼凌亂,誰會去注意程青寧到底穿了什麼又戴了什麼,根本就不會,可是那一枚胸針扣,微小到根本不起眼,卻成了關鍵的致命點一樣!

  「就是這枚胸針扣,開始讓你懷疑,你又開始偵查聶勛的身份……」突然,解開了這一個關鍵點后,宋七月豁然開朗了一般,好似全都想明白了,「你一方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方面卻不斷的追查,直到你查到Kent就是聶勛……」


  「所以,早在那個時候起,你就開始懷疑我。」那關卡被突破,記憶的鎖鏈都被接上了,層層遞進的背後,宋七月的心中寒冷起來,「是在聶勛之前,還是在聶勛之後?」


  莫征衍瞧著她,宋七月亦是看著他,眸光波動間她笑道,「比聶勛更早,原來是比聶勛更早。」


  「好,我現在來問你第二件事情,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其實不是聶家的女兒。」宋七月將這第二樁問出,但是此刻,她卻不急於讓他一下道出,她開口道,「不著急,讓我猜一猜。」


  「是從一開始?」宋七月問道。


  莫征衍回道,「不是。」


  「那麼,是在和你結婚以後?」


  「不是。」


  「是在生下紹譽后?」


  「不是。」


  「在知道程青寧的身世之前?」


  「不是。」


  一連問了幾個,回答卻都是一致的不是,宋七月也有些錯亂開,不知道到底是何時,宋七月道,「你不要告訴我,就在年前,我對你說的時候,你才知道。」


  「比那之前要走。」莫征衍回道。


  宋七月定定想了一會兒,「是在知道聶勛身份之前?」


  莫征衍瞧著她,依舊給出那回答來,「不是。」


  到底是哪一天,宋七月的耐心耗盡,「你說,到底是什麼時候!」


  這警署的暗房是昏暗的,所以連帶著那一段回憶也彷彿是灰暗的,很輕的聲音,莫征衍說,「你被判刑以後。」


  當年她背叛十年牢獄,後來因為資金填補了空缺,這才得以上訴減刑。可是現在,他卻告訴她,他知道她不是聶家的女兒,但是卻是在那一段過往裡,在那麼遙遠的後方,竟然是在一切落定為實之後。


  「所以,莫征衍,不管我是不是聶家的女兒,在你布下的那一局裡,你早就對我懷疑,因為程青寧,因為聶勛,所以我就是心有所圖別有目的來接近,你可以問也不問我,就定了我的罪是嗎!」宋七月的聲音冷澀響起,往昔一幕幕都清清楚楚,她的眸子紅了。


  在尖銳的女聲迴響過耳畔,直到靜止,他也沒有多說一句。再一次的,像是默許承認。


  宋七月卻是覺得這一切多麼的固執,故步自封到了可怖的地步,令人髮指。


  莫征衍卻是問道,「第三件事,是什麼。」


  第三件事,終於到了第三件事情!


  宋七月的聲音凝固著,那怒氣也凝結著,「莫征衍,我現在問你,你又是想怎麼樣!」


  那張俊彥被陰暗所淹沒,可是那雙眸子卻還呈亮著,正在瞧著她,逼人的眸光迎來,宋七月心頭一顫,她開始曆數,曆數他所做的一切,「找了莫柏堯和莫斯年兩兄弟來串通演戲,讓他們當了雙重間諜了是嗎?讓他們來幫我,又去幫你!反正他們所為的目的都是一樣,所以也都沒有分別是嗎!」


  「齊簡,何桑桑,錢珏,甚至是楚笑信,駱箏,蘇楠,蕭墨白,還有你的母親莫夫人!」宋七月將他們一一道出,「這麼多人,都是在配合著你演戲嗎!你這算是什麼?」


  瞧見她的眼睛愈發的紅,莫征衍的聲音也愈發的沉,「公司內部確實也是有許多問題,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完全是因為我。」


  「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到了今天還稱讚我?」宋七月反問。


  「我只是實話直說。」


  「呵。」宋七月笑了一聲,近乎是沉沉的嘆息,那眸光又是凜然,「那麼小熊玩偶里的證明又是怎麼回事,我的賬號是你開設的!我入獄時候遇上的朋友吳瓊又是怎麼回事?還有那筆二點五億的錢,又是怎麼回事!」


  「莫征衍,你又為什麼去找陶思甜,為什麼要冒名把錢轉給錢,為什麼要讓她來救我?」


  「你做了這麼多,你就沒想過會被人發現嗎!」


  宋七月接連去問,那問題全都接踵而來,像是熱浪來襲,莫征衍漠漠道,「想過。」


  「但是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又是說。


  還真是放肆狂妄,真是不顧一切,宋七月想要笑,卻笑不出來,「既然你當年已經這麼絕情,你後來又做這些還有必要?你問程青寧去拿回首飾盒做什麼!你為什麼又要去找唐允笙,還去問他做什麼?楚笑信的魚塘會所,那座山上的許願樹上,神龕小閣裡面的你那些紅紙條又是寫給誰看!」


  那熱浪忽然演變成尖銳的刺刀,一刀一刀割向莫征衍,她的眼睛越來越紅,紅到好像是利刃刺去,所以睜的這樣痛苦。


  又是不說話,他又是沉默!

  可那雙眼睛分明是在說,說他所做一切為何,宋七月的手攥緊成拳,「飛機從天空里飛過了,痕迹就算消失,可是能當作沒有飛過嗎!這是你當年說的話,我現在問你能當作沒有嗎!」


  「不能。」他艱澀的吐出這個回答。


  又想起唐允笙來,想起當年自己許下的諾言,宋七月嘶啞道,「我又憑什麼一定要去兌現當年說的話語,那只是我隨口說說的,口說無憑,就算說了,我不認那又怎麼樣!」


  「也不能怎麼樣。」他又是艱澀的說了這麼一句。


  所以,一切都有了既定的結果來,宋七月的眼睛赤紅一片,「莫征衍,你現在又憑什麼讓我原諒你!你以為我和你還會有可能嗎!」


  那女聲傳進到心裡邊去,莫征衍的眼眶溫熱,那心中好似沸騰著也是溫熱。他微笑著,為何還能笑,她不知道,彷彿是在說著沒有後悔,永不後悔。庄帥樂技。


  回憶歲月的每一天,時光的洪流衝破了一切,卻是突然,幾乎是剋制不住,因為連自己都察覺不到,什麼東西,一下從眼睛裡邊落了出來,從宋七月的眼睛里掉落而出。


  啪嗒。


  就這麼輕輕一下,砸落在那面前的桌子上,也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見她眼中的淚水,晶瑩的淚水掉落,卻是如此倔強的樣子。他無措,他慌忙,他徹底的亂了。


  他伸出手,他慢慢碰觸向她,她不躲閃,卻好似根本動不了。


  那指尖輕輕觸到那淚水,想要為她擦去,可是一碰到卻是灼燙的要將一切燃燒殆盡。


  他的聲音低到塵埃里似的,他這樣沙啞焦灼的說,「你不要哭,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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