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第556章:這才太殘忍
分別兩年多后,縱然已經感覺到時光,早已經流逝,或許。他們早不再是從前,可是此刻,周蘇赫忘卻了其他,忘卻了那些過往的是是非非,只是現在,他所能做到的,恐怕只有擁抱住她,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那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傾注於她訴說。
宋七月被他從背後擁抱著,他的雙臂緊緊環繞住,那溫柔而又禁錮一般的擁抱,讓她定在原地。
她的沉默,讓一切都僵持著,周蘇赫看不見她的表情,分辨不清此刻她究竟是怎樣的情緒,只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有一絲的快,有一絲的凌亂,「或許你覺得我只是隨口說說。但是我是認真的,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認真。」
「七月,我愛你。」他這麼說著。是積壓的情緒得到了釋放一般,整個人彷彿是得到了一種解脫。
也許,早再更久之前。他就想要這麼說了。
又是一瞬的沉默,宋七月開了口,她的聲音輕輕的,從前方傳來,「我知道了。」
是她輕柔的女聲,卻是如此的冷靜,讓周蘇赫反是一怔。只感覺到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輕拍,周蘇赫的手臂的力道一松,她已經拉開了他。
宋七月轉過身來,周蘇赫終於對上了她。
夜色里,她的面容在黑夜裡朦朧著,月光卻是泛著銀光,照在她的眼睛上,那眼底也彷彿被沾染了淡淡的銀光,看著有一絲的冷清。
沒有喜悅,沒有詫異,沒有困惑,也沒有好奇,什麼都沒有,看不出那情緒來,這讓周蘇赫心中一緊,竟是沒了聲。
「去喝酒了?」宋七月問道,她清楚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喝了一點。」周蘇赫應聲。
「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今天我也困了。」她體貼說道,「這樣,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老地方,還在景福軒,十二點見。」
他還能說什麼?
似乎什麼也不能夠,只在她的微笑中,周蘇赫佇立在原地,看著她揮手而去。
那路邊的燈光將影子拉的很長,卻是一道頹然的倒影。
……
「叮咚——」
電梯上來了,范海洋拿出房卡來,走向自己的房間。他剛要開門,一旁的房間卻是有人探出身來,正是宋向晚,她顯然是在等待他,走近他一些問道,「這麼晚?」
「晚上還有事,所以回來晚了。」范海洋回道。
宋向晚問道,「事情怎麼樣?」
「我去見過她了,不過她暫時還沒有答應,我想等明天再看。」范海洋微笑著說。
宋向晚也知道這急不來,只見他身上有著酒精味,她一邊詢問一邊催促道,「又陪哪個客戶去了?你還是睡一覺醒醒酒吧。」
「是,遵命,向晚小姐。」他玩笑應聲。
兩人聊了兩句,也沒有再打算久聊,只是看著宋向晚就要折返回去,范海洋喊住了她,「向晚。」
「周蘇赫對你而言,還重要嗎。」對上她微側的身影,范海洋不禁問道。
這個問題像是問住了她,宋向晚蹙眉中回道,「我和他早就沒關係了。」
她閃身回了房間,范海洋垂眸將門掩上。
次日上午,兩人來到匯謄辦事處,范海洋忙碌處理手上的事宜,而宋向晚則是等待著宋七月這邊的消息,連同負責項目的相關。一整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而龍源方毫無音訊。
辦公室里范海洋拿起手機瞧了眼,沒有任何信息來電。
周蘇赫這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臨近中午,周蘇赫來到了景福軒,宋七月這邊也是從開元大廈出發,離開的時候,柳秘書喊道,「宋董事,莫氏的莫總邀請您……」
「推掉。」宋七月回了兩個字,微笑離去。
柳秘書立刻聯繫了莫氏總經辦,「您好,錢秘書,很抱歉,請轉告莫總,宋董事今天還是沒有時間,不好意思……」
宋七月定的還是景福軒原先那包廂,只見周蘇赫又是早到,「你最近公司不忙,這麼有空?」
「手上的項目讓下邊的人去接管了,我正在給自己放長假。」周蘇赫回道。
「老闆就是老闆,果然不一樣,坐在電腦面前當個操盤手就好。」宋七月笑著點頭,「來,先點菜吧。」
這邊宋七月熱絡的點菜,頗有些興緻勃勃,卻是對昨晚的事情避而不談,好似根本沒有發生過,反而是周蘇赫開了口,「昨天是我說的太突然了,所以嚇到你了嗎。」
終於繼續復又談起昨晚一切,周蘇赫凝眸看著她,宋七月道,「嚇到是沒有,突然倒是真的有一些。一個女人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被人從後邊抱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變態或者跟蹤狂。」
「幸好你及時開口,不然我的高跟鞋就要踩在你的腳尖上了,算你逃過一劫。」她還能揶揄。
周蘇赫注視著她那張打趣的笑臉,「你不信,是不是。」
這目光聚睛,宋七月迎上了他,沒有閃躲。
「你說你愛我。」宋七月幽幽出聲,開口詢問,「其實我有些好奇,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讓周蘇赫愕然,似乎在少年的時候,當他初次向她告白告訴她,他喜歡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問過這個問題。而究竟是從哪一天起,連他自己也想不起。似乎太久太久,是那兒時時光里所有的歲月都在疊加,如此的沉甸。
在那些光陰里,一切都閃過更多更多,飛逝到他們兩人軌跡的岔道口,是她一走了之後他瘋狂找尋,是大學時青澀的吻,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是他遲到后她惱怒的樣子,是兒時他們一起長大,是她在目睹了大哥周靖存對他的欺凌后,她站了出來對他說:蘇赫,我會保護你的!
更是她對他許諾:蘇赫,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是她初來宋家,不言不語的站在那裡,一雙眼睛卻是帶著尖銳的防備,他走過去牽起她的手。
一切都在逆轉著,讓他無法再捕捉的光影里,卻是看見了那所有的歷程來。
可是彼時,他們不過都還是孩子,哪裡會懂的這些情情愛愛,不過是牽住了手就以為能夠一直這樣陪伴著對方。
那是否是愛,周蘇赫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究竟是從何時何地開始,她早已經進入到他的生命里,變得那麼重要。
是他困頓沉思的俊彥,眼波流轉之間,這樣的惶惶,宋七月瞧見了,「想不起嗎。」
「很久,很久以前。」周蘇赫零星說著,那歲月卻是無法定格在那特定的瞬間,「記不起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一直去想了。」她輕聲安撫,又是問道,「那麼現在,你說愛我,然後呢?」
然後?那是關於未來的籌謀和打算,這讓周蘇赫眉宇一凜,彷彿是有了希望一般,他定聲道,「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和你登記結婚。或者有點太急了,等你覺得合適的時候也可以,我都沒有問題,只要你願意。」
「等到把這裡的事情都解決了,處理好了,七月,跟我走吧。」周蘇赫幾乎是一鼓作氣,他說了出來,「跟我去柳城,我們離開這裡,離開港城。」
「離開港城。」宋七月念著這幾個字。
「是,離開港城,跟我去柳城。」周蘇赫握住了她的手,「我發誓,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那熱烈甜蜜的誓言沒有,唯有一句「會好好照顧」,周蘇赫說的直接而又簡單。他一腔赤誠,眼中的認真不是偽裝,這樣的清澈堅決,讓人動容。
如果是從前,如果一切都未曾改變,他們還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那個時候大概會被徹底的打動,會回他一句「我願意」,只是現在,宋七月問道,「又要怎麼解決?」
「我知道,你放不下孩子,捨不得他,我會陪你一起爭取到他的撫養權。如果爭取不到,最壞的打算,你還有探視權,我也會陪著你照顧他愛護他。雖然也許他現在還不能接受我,但是做好了準備,只要我對他好,我想孩子一定會懂得也會明白,遲早也會能接受我。每個周末我們都能來接他,陪著他過周末。他得到的關愛,不會減少,而是雙倍。」
「還有,我知道最近有人來找你,和你談手上的地皮。」那不單單是宋氏,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更是糾纏不休,這讓周蘇赫凝眸道,「七月,不如徹底的做一個了斷,然後離開這裡,你跟我走吧!」
周蘇赫不曾忘記,就在宋七月入獄后,宋連衡找上他時的警告:周蘇赫,我告訴你,不管是向晚,還是七月,我不會再允許你接近她們,宋家也絕對不會允許你接近她們!等出獄以後,七月要回宋家!
更不曾忘記就在程青寧被宣判無罪釋放后,那餐廳里宋向晚對他所說的話:周蘇赫,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永遠也不會!從現在這一刻起,我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什麼都不是!你愛去哪裡去哪裡,你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你放不下宋七月,那就等著她陪著她帶她走!你們兩個!天涯海角遠走高飛,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他早就已經無法再和宋家交好,他能做得到,似乎只有這樣,往她而去的路,也只有這一條。
「就把這塊地皮賣給宋氏。」周蘇赫說道。
這一番話語入了耳,宋七月對視著他,周蘇赫期許的眼眸里,卻是看見她的眸光清幽淡淡,「說了這麼多,原來你是為了這塊地皮。」
「七月,我只是想解決這個事情。」周蘇赫解釋。
「是范海洋找上了你,希望你來找我,讓我把地皮賣給匯謄。」她幾乎是斬釘截鐵,她的手從他的手心裡抽離。
周蘇赫凝眉,「七月……」
「向晚,她是絕對不會來找你。」她更是斷定,這讓周蘇赫沒了聲。
「你說的沒錯,我也是該做一個了斷。」宋七月又是說道,就在周蘇赫的注視中,宋七月拿起了手機,「柳秘書,替我聯繫匯謄,請范經理和宋主管現在到景福軒一聚……」
放下了手機,宋七月道,「一會兒再點菜吧,等人齊了。」
而匯謄辦事處,就在前一秒,卻是有人匆忙到來,辦公間里聚集了三人,正是宋向晚還有范海洋,以及另外一人宋瑾之。
「瑾之,你什麼時候回國的。」范海洋問道。
「就在昨天晚上。」宋瑾之回道,宋向晚則是詢問,「剛回來不在家裡休息,跑到港城來做什麼?」
「大概是想你這個姐姐了,所以來看你。」范海洋笑著回應。
「我是來看看向晚姐,還有,」宋瑾之遲疑著道,「我聽大舅說,七月姐回來了,所以我過來看看。向晚姐,你見過她了嗎,知道她在哪裡嗎。」
這邊提到宋七月,宋向晚一下沒了聲,范海洋道,「你要見她,也先休息一下吧。」
此時,助理則是來敲門,「范經理,宋主管!」
「什麼事?」范海洋回頭,宋向晚道,「直接說!」
「龍源的柳秘書來電,宋董事說請范經理和宋主管現在到景福軒一聚。」助理急忙報告,正是談到她的時候,來的也是湊巧。
「是七月姐?」宋瑾之已經知道宋七月現在是龍源董事的消息。
「瑾之,我們要去談點事情,你先回酒店。」宋向晚吩咐,然而宋瑾之卻是堅持前往,「向晚姐,我和你們一起去!我一定要見她!」
路上邊,宋瑾之問起宋七月的近況,宋向晚道,「你見了她就知道了。」
范海洋則是道,「她都挺好的。」
三人立刻趕到景福軒,迎進那包間里的剎那,就看見宋七月微笑坐在那裡,除了她之外,卻還有周蘇赫。三人微微一愣,宋瑾之最先回神,「七月姐。」
宋七月瞧見了宋向晚和范海洋,也是瞧見了宋瑾之,兩年不見,宋瑾之愈發成熟穩重,那曾經的稚氣全都褪去了,人也更加挺拔英氣,宋家的少年也終於成長,讓她差點認不出來,那是宋瑾之。
宋瑾之上前趕忙坐下,宋向晚與范海洋也雙雙入座。
「我剛從海城過來,才到港城見了向晚姐,就聽見助理進來說你請了向晚姐和范大哥……」宋瑾之顯然忘卻了今日是通過助理相邀的會面,只當是久別之後的重逢,所以有些激動。
「……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說一聲。」宋瑾之詢問著,太久不曾見面此刻著實有些激動。他甚至都忘記了,周蘇赫還在一旁,這關係里到底幾分複雜幾分尷尬。
只是相比起宋瑾之的熱烈,宋七月顯得平靜了許多,只是她眼中的漣漪還是泄露了此刻的情緒,終究是有些喜悅的,卻是下一秒,她冷了神色。
宋瑾之喃喃說了片刻,宋七月都沒有回應,他喊了一聲,「七月姐?」
「范經理,宋主管,我好像只請了你們兩位。」宋七月終於又是出聲,她的稱謂十分公式化,讓三人全都定住,宋瑾之更是始料不及。
宋向晚道,「今天這局我想宋董事也是為了談那塊地皮,他也是匯謄的一員,作為總部派來的高管,應該沒問題吧。」冬布夾圾。
「雖然是談公事,但也都是認識的,宋七月,我們就不用這麼拘束了。」范海洋打著圓場,「周蘇赫,你說是嗎?」
周蘇赫雖是頜首,卻是不言語。
「那麼現在是不是可以談地皮的事情了?」宋向晚問道,「宋董事是不是改變主意,有意願想要賣出?」
宋七月坐在那一邊,隔著桌子望過去回道,「今天請你們兩位過來,就是想明確告訴你們,不管你們說多少次,不賣就是不賣!」
這直截了當的拒絕將原本燃起的一絲希望再度熄滅,逆轉的太過迅猛再次讓人瞠目,范海洋道,「宋七月,也不用拒絕的這麼快,可以再考慮考慮……」
「范海洋,你最好不要再說話。」宋七月幽幽一句。
「宋七月!」這一趟無疑是愈發的受辱,宋向晚更是惱了,「你找我們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們,地皮你是不會賣的嗎!」
「當然。」她應了。
這讓宋向晚切齒起來,「你不要太過分!你記恨我就算了,不要公私不分!」
「究竟是誰公私不分。」宋七月目光一冷,「今天說到底,我本來沒有想要請你們,但是就在剛才我知道了一件事情,所以不得不找你們來。談生意就清楚點,別輸不起,在那裡找人說情。」
「我找誰說情!」宋向晚怒到一下拍桌而起。
一陣寂靜里,突然有人敲門,驚醒了眾人,卻是來不及反應,門被推開了,那人緩緩而入。
那道身影頎長,霍然出現,驚的人紛紛回首,卻是莫征衍到來。對上一桌子人,他溫聲開口,「宋董事,剛好知道你在這裡宴客,我就來串個門,不會打擾吧。」
「真是巧了,莫總會來這裡。」宋七月卻是記起,分明中午的時候還推了莫氏的邀約,現在才剛剛回絕,他就到了景福軒,這串門還真是夠湊巧。
「匯謄的范經理和宋主管都在,瑾之也來了,連周總也在。」徑自說著,莫征衍走向一張空位坐下,「這裡還真是熱鬧。」
莫征衍一到,這寬敞包廂里突然顯得擁擠起來,眾人都是不說話,唯見他微笑以對,「剛剛不是聊的還挺熱鬧的,怎麼我一到就停下來了,不要拘束,接著聊。」
「宋董事今天忙,邀你吃飯也是沒空,原來是約了這幾位。」莫征衍又是道,「沒關係,我們這生意什麼時候談都行,今天人齊就該好好聊。」
登時,宋向晚冷眸道,「我說呢,怎麼就不肯把地皮賣給匯謄,原來你是想留著給莫總,早就找到了買家!」
「宋董事要真有意能把地皮留給我,那倒是成全了我。」莫征衍微笑應聲。
「莫總,今天恐怕不是時候,改天再請莫總。」宋七月打斷了他們。
「宋主管剛剛不就是在談地皮?我知道宋董事其實很為難,因為莫氏也有興趣買入,不如我就當面和宋主管好好談一談價格,可以價高者得,你也好省心了。」莫征衍坐在那裡竟是不走了。
「莫總,今天只是我們幾個聚一聚,不談生意。」周蘇赫終是開口,他冷冷看向莫征衍,已然是要請他離開。
莫征衍回道,「那正好,我們也都是認識的,好久不見,也好敘敘舊聊幾句。瑾之,你是剛過來?」
一下問向了宋瑾之,讓一直悶聲的他處於愕然中開口,當下應也不是,不應也是,一切都錯亂著,他只能出聲,「……恩。」
「向晚,你也坐下來吧。」周蘇赫避開了地皮的話題,「好不容易大家坐下來敘敘舊,現在就不談生意的事了。」
「可不是,向晚,你也坐吧。」莫征衍亦是喚道。
宋向晚的視線在那三人之間遊走,這一桌人的關係簡直是混亂不堪,他們四個人這四角關係更是錯綜,還怎麼能夠坐得下去,此刻周蘇赫在宋七月身側,莫征衍雖然隔了距離,可是卻也不會和她是一條針線的,她還站在原地,范海洋在旁伸手想要將她拉下,但是她揮開了!
「夠了!你們能在這裡裝模作樣,我做不到!」宋向晚冷眸道,「周蘇赫,你少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莫征衍,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還有你,宋七月,你這邊奪回了周蘇赫,那邊又和莫征衍牽扯不清,你這一手玩的真是高明真是漂亮!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周蘇赫已經回到你身邊去了不是嗎,至於莫征衍,你要和他怎麼樣,都沒關係!」宋向晚直視著對面位置上的宋七月,「但是現在,你說說清楚,我找誰說情!」
這質問又回到了方才,就是在莫征衍進來的時候,宋向晚質問,「你最好說明白!」
「向晚……」范海洋喊了一聲,宋向晚不管不顧,「我現在就要問她,問個清楚明白!」
「你現在要和問個清楚明白?」宋七月一笑。
「七月。」周蘇赫亦是呼喊,宋向晚一怒,「周蘇赫!你給我住口!」
「宋向晚,你少在這裡讓誰住口,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權利!你有什麼資格?」宋七月視線定格於她,「就算你沒有,難道別人沒有?不要公私不分這句話,不如對你身邊的人說吧!」
她是在指誰,宋向晚聽的明白,不正是一旁的范海洋!
「范海洋,我把你當朋友,你要當護花使者我不反對,但是這種方式,我不能認同!」宋七月直接對上了范海洋。
眾人凝眸中,那一切錯亂里,宋向晚一下拍案而起,「宋七月,你不要血口噴人!」
「范海洋,你敢說你沒有找過周蘇赫,讓周蘇赫來找我說情,把這塊地皮賣給匯謄?」宋七月目光煞冷,「你做的出,不敢承認?」
頓時聽明白了,她到底是在說誰,宋向晚冷不防回神,卻彷彿是受了擊打的屈辱一般,那自尊那驕傲像是吞噬的焰火,將她燃燒殆盡,她幾乎是命令,「范海洋!你說,你沒有!」
可是范海洋卻是沒有出聲,他沒有否認。
「他不說,那就換一個人。」宋七月又是詢問另一人,「好,蘇赫,你說,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剎那間,周蘇赫也是沉默,他沉靜坐在那裡,那英氣明潤的姿態一如初見,不言語的時候是這樣的溫煦。可是此刻,宋向晚只覺得一陣氣血上涌,好似所有的呼吸都被掠奪了。
宋瑾之完全處於茫然里,面對這樣凌亂的場景他僵住了。
莫征衍默然聆聽,眼中沉著一抹光。
「想用感情來做買賣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宋七月輕聲說,像是道出那結果來。
這好似是事實,既定的事實,他們的沉默已經是一種回答,可是那吞噬著內心的撕咬讓宋向晚顫抖,她站定在那裡動不得。
那幾乎是辯不了的事實,宋向晚切齒逞強辯解,不肯聽信,「你胡說!」
「你自己心裡早就清楚了,非要認為不是這樣,掩耳盜鈴難道有用?難道你以為別人就不會知道?」宋七月反問。
「范海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開始質問范海洋,又是指向了周蘇赫,「還有你,周蘇赫!誰要你虛情假意,在這裡假好心幫我!」
「范海洋會找上周蘇赫,你難道不知道原因?他還不是想幫你,讓你拿下這塊地皮,好把項目順利接手談成,這樣才能回去交差,也好讓匯謄董事會股東們無話可說,才不至於讓你成為罪人。」宋七月的聲音輕冷。
「至於周蘇赫,你更清楚。」她將宋向晚的容顏緊鎖眼底,那過往未曾談及的牽扯第一次一併道出,她不帶任何的遮掩,「兩年前他為了保我,寧可賣了周氏股份,你知道留不住他,也就和他分了手。他心裏面覺得愧對你,對你充滿了虧欠,所以他來找我,希望我能幫你這一次,讓你好在公司順利過關。」
宋向晚的唇抿的死死的,都有一絲髮青發紫,她注視著這裡所有人,是痛恨是憎惡都分不清,「周蘇赫,我才不要你的同情你的愧疚!我才不稀罕!宋七月,我更不需要你因為同情而答應!」
「不要在這裡對著誰都一副欠了你的樣子,我的確不會因為同情而答應。」宋七月應聲,「我和你之間,說到底,我又什麼時候欠過你?」
「當年誰都知道,我和蘇赫走的近,可是你還是跟他在一起。你說的沒錯,沒有公開過是男女朋友,就什麼也不算。但是你心裡邊難道真的不明白,一點也不懂得?」宋七月輕聲問著,她十分平靜的敘述,「你明知道我喜歡他,你還同意和他在一起,那時候你有真的把我當做是你的姐姐?」
「還是,其實你早就想從我手上把蘇赫搶走,其實你就是看不慣,我有的,你都想要有,我沒有的,你更要有。如果當時,你有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想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情分,你又怎麼會點頭答應?」
她的問詢聲,輕輕慢慢的傳過來,直擊著宋向晚,她想起從前來,想起她們一起長大的每一個零星片段,想起周蘇赫來找她時對她告白,想起父親和大哥對她說的話。
周蘇赫說:向晚,我喜歡你。
宋連衡說:既然都決定了,那還來問我好不好,自己不後悔就行。
父親說:向晚,你和蘇赫在一起,我只希望,你都想清楚了。
我也是。大哥,我當然不後悔。爸爸,我想清楚了。當年那所有的回答在腦海里鋪天蓋地襲來,是她的聲音交疊著,讓她無法負荷,她笑出聲來,「哈!都到了現在,你還和我談什麼姐妹感情!」
「是,早就不用談了。」宋七月回道。
只見宋向晚笑的痴狂,一桌子的人除了宋七月,竟是無人出聲,范海洋沉默,周蘇赫凝眸,莫征衍蒼白的俊臉在燈光下更顯慘白。
反倒是宋瑾之紅了眼睛,「這是怎麼回事,不是都過去了嗎,七月姐,向晚姐,為什麼要這樣。過去的事情,就不能讓它過去嗎。難道你們都忘了我們小時候一起玩嗎。」
「向晚姐,你忘了嗎?」宋瑾之問著,他扭頭看向宋七月,「七月姐,你都忘了嗎?我來的時候,大舅還說,讓我告訴你,讓你回家去見他,他讓我見著你就告訴你……」
宋七月微笑,「回家?難道是因為現在地皮在我的手上,所以就又想讓我回去了?」
「七月姐!」宋瑾之發哽呼喊。
「我早就不是宋家的人了。」宋七月淡淡回道,一句話徹底將關係斬斷,她淡漠到幾乎冷血的地步來,「不要再想著能從我身上,拿到什麼好處,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宋七月!你怎麼能這麼說!」宋向晚亦是紅了眼睛,「爸爸根本就不知道你手裡的地皮!」
宋七月抬眸瞧向她,在對視中她說道,「你說我奪走了周蘇赫是么。」
眾人全都怔著,這氣氛壓抑的到了沉悶,竟是萌生出一陣悲傷來,寂靜裡邊,宋七月開口,「好,我跟你做這筆買賣,地皮可以賣給你。但是,有條件。」
眾人錯愕,宋向晚更是困惑中,宋七月輕聲說,「記得從前我們去許過願,你寫希望蘇赫心想事成,今天我就讓你心想事成。」
宋七月的女聲散開,「宋向晚,條件就是你嫁給周蘇赫吧。」
眾人大為震驚,這簡直是讓人不敢置信,周蘇赫泰然若定神色平平。
模糊卻是記憶著,那光影里莫征衍記起那紅紙條上寫——宋七月到此一游。
彷彿是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這才是太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