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你會回來
這誠實的本能反應，驚住了莫征衍，他的手還僵在半空中。卻是不知道要如何去握住。只是他的眼睛，望著前方的她，不過只是退後了一步，分明再往前一步，就可以將她握住，就可以抓住她。
但是為何，他竟無法再往前探去，再也沒有辦法動作！
宋七月一下茫然，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退後。只是不想，不想他再鉗制住自己，就像是要將她徹底鎖住一樣。也許。也還有一絲的畏懼，是他迎面而來的手，那手指劃過臉頰時的感覺，不疼。卻是冰涼，還有，還有他當時如此憤怒冷然的情緒，會在腦海里一遍一遍回放。
卻在那剎那的僵持里，他忽而又有了下一步，就在宋七月還在怔愣的時候。他的手還是義無反顧的，伴隨著步伐往前，她看著他，她步步往後退去，在他的眸光里，她竟是連逃避躲閃都不能，只能被逼著往後退走！
蹬——
終於。她的高跟鞋貼住了窗戶的玻璃，她的後背也一併貼住了那玻璃。讓她再也無法再躲閃退後！
連最後的退路也是沒有，他已經將她整個人逼到角落！
眼看著他的手，碰觸向她，宋七月大喊出聲，「不要碰我——」
是她一聲呵斥聲里，他依舊向她探來的手，卻是忽然握緊成拳，掠過了她的耳側，往她身後的玻璃重重砸去，「砰——」
是沉悶的聲響，從耳畔響起，震入心中，宋七月的心跳聲還蓬勃著，呼吸在一瞬后止住，復又恢復。
她卻聽不見他的呼吸，一切都靜止了。
看不見的臉龐，所以瞧不見他的情緒了，更看不見那窗戶的玻璃，倒影出一張倉惶落寞的俊彥。
唯有心跳，還在錯綜著。
直到他的聲音響起，才有了灼熱的氣息而來，他低聲的說，「回答我。」
宋七月瞠目，她睜著眼睛，不知道要往向何處，思想還未回來，他又是喝問，「回答我——！辭職信是不是都準備好了，現在就要走了——！」
她這才反應，原來他是在問這個，宋七月凝眸，她開口道，「我為什麼要走。」
她反問的話語，讓他眼中有了光芒，她又是道，「我買了房子在這裡，我的孩子在這裡，說到底，我現在還沒有和你離婚，我還是莫家的少夫人，我又為什麼要走？」
為什麼離開的人，非要是她？她才不會就這麼走了！
聽見她這麼說，他眼中一定，彷彿是定心了一樣，又是冷聲道，「就算你準備好了辭職信，我也不會批准。」
「莫總，我真有準備辭職信，也不是交給你，我進莫氏，坐在市場營銷部副經理的位置上，我的委任狀是莫董事長欽點委任的。要走，也是等董事長批准。」她輕聲說道。
他們面對著各自，不肯退卻半分，直到他的手從那玻璃窗上挪開，身體也往後退了幾步，再次面向了她，莫征衍垂眸道，「我能讓你進來，當然也能決定你的去留。」
他說的輕慢，但是驚心，讓宋七月一顆心擰緊！
隨即，他又是緩緩道，「宋七月，我對你說過，有些事情，由不得你說結束！我沒有說結束之前，離婚這種念頭，你趁早打消！」
「不要以為你把孩子送去老宅，就可以自己隨心所欲了，這是你做的最錯的選擇，我給你三天時間，回公館去住，不然，你連孩子也不會見到了。」他溫聲說著，卻完全是威脅！
胸口又是窒悶起來，彷彿一團火在燃燒，宋七月喝道，「莫征衍，你不要用孩子來威脅我！以莫家在港城的地位，誰也不想見到為了孩子爭奪撫養權而鬧上法庭！」
「所以，你就以為把孩子送回老宅，你就可以放心了？你以為我會因為莫家而妥協？」莫征衍微笑，「七月，你就試試看吧，我等著。」
宋七月不敢相信，「莫征衍！」
「記住了，只有三天時間。」是他決然的話語，放下了期限，揚長而去。
宋七月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卻是連呵斥呼喊都不能夠。又是亂了，亂作了一團，正如他所說，在這個時候，她會選擇將孩子交由莫夫人帶走，其一是為了孩子能夠更好的被照顧，其二，也是想借著莫家家族來抗衡，莫氏在這個時候，不能再出負面的醜聞了。
可方才他的話語，難道，難道這真是最錯的選擇！
那黃昏已經至尾聲，天色又要黑了。
就在夜幕里，霓虹漸漸閃爍而起，紅綠燈跳轉著，大街上川流不息。
一輛車穿越過道路，往城北飛馳而去。
城北半山腰上的別墅，那裡是莫家老宅。
飛奔的車進了老宅，一路往別墅停下。
趙管家疾步奔進偏廳里，「夫人，少爺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這麼急匆匆的做什麼。」莫夫人說道。
莫夫人的話音剛落，偏廳外莫征衍的身影已經走了進來，趙管家退到一旁去了，他往前方走去，上前開口喊道，「母親。」
「怎麼一個人回來的，七月沒一起？」莫夫人詢問著，又是說道，「你父親也還沒有回來，你要是找他有公事要談，那要等一會兒，先坐吧。」
莫征衍在一旁坐下，他扭頭望去，卻是直接道，「母親，我不是來找父親的，我是找您。」
「你找我要說什麼？」莫夫人問道。
莫征衍道，「今天下午七月見過您了。」
「她跟我說了，最近公司忙，怕是照顧不過來，所以就讓紹譽先回老宅住。」莫夫人道。
莫征衍正色道，「我想不用麻煩了，孩子住在公館里挺好，還是讓我帶回去。」
「她已經把孩子交給了我。」
「孩子要住回公館去。」
兩人平聲靜氣的話語，卻是帶著各自的堅決，竟是彷彿在爭奪一樣。莫夫人凝眸以對，莫征衍深邃的眼眸平視著，卻是沒有半分移開的遲疑，莫夫人又是緩緩開口，「征衍，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現在這個時候，要是鬧出了什麼事來，對莫家對你，都是不利。」
「我不會允許！」莫夫人已然表態！
莫征衍沉靜注視著，他開口道，「孩子是我和七月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自己解決，不勞母親您費心了！」
「今天，孩子我一定要帶回去！」他直面莫夫人，不容違抗的氣勢定奪一般說道。
不等莫夫人應聲，莫征衍喝道，「?簡！上樓請許阿姨帶孩子下來！」
「是。」?簡立刻應聲而去。
偏廳裡邊，姜姐勸道，「少爺，您不要意氣用事，小少爺留在老宅，夫人會照顧的很好的……」
姜姐的勸說卻是不管用，莫夫人和莫征衍沒有再出聲，直到?簡折返回來，「莫總，許阿姨和小少爺下來了。」
許阿姨抱著孩子，一臉茫然的，不知道要如何，只是瞧見那廳里的人，她一一呼喊，「夫人，先生。」
「帶他們上車。」莫征衍吩咐了一聲，?簡迎著兩人就要出去，他又是道，「母親，那我們先走了。」
此時，莫夫人終於又是開口，「誰准了！」
莫征衍尚未起身，莫夫人喝了一聲，「趙管家！」
莫宅這裡，趙管家聽從於莫夫人，立刻的，家丁護院們到了，層層阻攔住，並不讓他們走，莫夫人道，「今天孩子既然交到我手上了，就要住在這裡！」
「姜姐！去把孩子抱過來！」莫夫人又是喝著，姜姐立刻上前。
姜姐來到許阿姨面前，許阿姨畢竟是先生太太這邊的，她一時間倒也是不肯鬆開了。
「誰敢動孩子！」莫征衍也是喝了一聲！
姜姐定住，和許阿姨僵持在一起，這一屋子真是亂的不行，莫夫人又是喝道，「孩子一定要留下！」
「我一定要帶走！你們誰敢攔著！」莫征衍站起身來了，他高大頎長的身影，充滿了不可比擬的氣勢來，縱然是莫母也是一怔！
「莫征衍，你敢！」莫夫人心驚冷喝！
就在爭執之中，莫征衍疾步走向孩子，他就要抱過，可是孩子，卻在襁褓中忽然啼哭而起，「哇——！」
嬰兒的哭聲驚人，更是亂的不行，莫征衍看著孩子大哭，他的手倒是止住了。
莫夫人見狀，她喝道，「莫征衍！你是要嚇到孩子嗎！」
嚇到，嚇到他。莫征衍真是不動了，竟是連碰都不敢，面對著一屋子的人，寂靜里，他說道，「三天。」
「三天後，我會來接孩子走。」最終，他垂下了手，撂下了這句話。
在一場鬧劇后，莫征衍帶著?簡離開了。
莫夫人端莊的麗容卻是有一絲陰雲，姜姐上前道，「夫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莫夫人沉思著道，「等老爺回來再說吧。」
港城的霓虹比方才更為閃耀了，因為夜色也更沉了一分。一家普通的棋社，位於港城一處安靜的地段，卻是亮著通透的燈光。
莫斯年推門而入，棋社裡的裝潢陳舊了，簡單樸素，更甚至是簡陋的，放眼望去瞧不見幾個年輕人，唯有幾個老者在下棋。他的視線搜索著，終於瞧見了那前方靠窗處的長者。
莫盛權獨自在這裡下棋等候，一個人的棋局，他也是下的很是樂衷，絲毫不覺得無味。面前坐下一人，終於等到了他，他說道，「來了。」
莫斯年沉默著「恩」了一聲。
莫盛權喊了服務生，讓對方重新沏了一壺熱茶來，他給他倒上一杯，「喝杯茶吧，趕過來也渴了。」
莫斯年瞧見面前多了一杯熱茶，這如慈父般溫柔的小舉動，讓他一怔，他不拿起來喝，只是盯著那水汽，默然之中開口道，「紹譽百日宴那天我有事絆住了，所以沒有到。」
「先喝茶。」聽見莫父叮嚀，莫斯年這才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
「那天你為什麼沒有到。」莫盛權這才繼而又是問道。
莫斯年道，「一點私事。」
「你大哥的孩子百日宴，一生才一次，你也能缺席。我看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你二哥他們都到了，你卻沒有到。」莫盛權抬眸，「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是件什麼私事。如果夠重要，那我也可以理解。」
一生才一次，這聽著真是諷刺，莫斯年眉宇一凜，悶了片刻后道，「沒有私事！」
莫盛權夾在指尖的棋子落下，莫斯年又是道，「是我自己不願意去！我為什麼要去給他祝賀，我不想見到他們，更不想進莫家老宅！」
在他喝完之後，莫斯年迎上來的，卻是莫盛權不疾不徐的抬眸。
「你母親平時就是這麼教導你的？」他低聲問了一句。
談到了母親，那彷彿更是難以忍受，莫斯年切?著道，「我的事情，和媽媽沒有關係，不用說到她的身上！」
「那就不要做出這麼沒有禮貌不懂規矩的事情，更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母親她總說你聽話懂事，是個好孩子。犯了錯，就要有勇於承擔錯誤的勇氣。」莫盛權平視著他問道，「你大哥能，你二哥也能，你也能！」
承擔錯誤的勇氣，莫斯年微笑，誰的錯誤，又是誰的錯誤？
「你不想說是為什麼缺席，那我也不問了，希望你下次不會再犯。你大哥大嫂那裡，你自己有分寸，知道該怎麼做了？」莫盛權問道。
還能怎麼做，不過就是找到他們認錯，莫斯年應道，「我知道了。」
「你好久沒有回去看過你母親了，空了多回去看看她。」莫盛權又是叮嚀。
他的母親，遠住在國外，孤單單的一個人，總是孤單單的一個人，這樣的孤寂，就像是誰，誰也是一樣，如今也恐怕是要孤獨一人，莫斯年的腦海里那兩道身影交疊著，重疊到了一起來，他垂眸盯著那盤棋，忽而說道，「爸，這句話，你還是留給自己吧！」
莫斯年說完，他猛然起身，不道一聲別，就這樣轉身而去。
良久，莫盛權沒有出聲，一旁的親信默默走到他身邊道，「董事長，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吧。」
……
莫公館——
夜幕中這樣的安寧，整座公館都在一片安祥里，那嬰兒房裡，卻是空無一人。
莫征衍佇立在一旁，他看了許久，這才走出房間，往卧室而去。深夜裡，公館更是靜的出奇，那星火還燃著，空氣里似乎還能聞到那熟悉的香氣，是屬於她的。
宋七月，你會回來，你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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