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晨晨被轉移走
柳菲菲獃獃地站在那裡,凝視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苦澀問道:「我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呢?」兩行清淚緩緩流下,悄無聲息。
「菲菲……」
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柳菲菲抬手抹去眼淚,斂起悲傷,強顏歡笑回頭,一看是季鶴軒,連忙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季鶴軒沉默地瞅著她,雖然她已經極力地想要藏起她的悲傷,但是那雙紅通通的眼睛卻把她給出賣了,季鶴軒並沒有拆穿她,甚至沒有問她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是緩緩開口道:「因為不放心你,所以回來看看。」
「鶴軒……」柳菲菲輕喚,怔怔地看著他,不知說什麼好。
「走吧,我帶你去看醫生,你的手肘可能脫臼了。」說罷,不等柳菲菲同意,季鶴軒牽起柳菲菲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就往骨科的方向走去。
骨科,病房內,柳菲菲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床沿,季鶴軒沉默的削著水果,時針停在上午11點一刻,柳菲菲驀然出聲:「鶴軒……」
季鶴軒沒有抬頭也沒有應聲,就像沒有聽到柳菲菲的聲音一樣,依舊沉默地削著蘋果。
「我想回去照看晨晨。」柳菲菲接著說。
「不行!」季鶴軒霸道地否決,抬頭,他惱怒的看向她,「你現在就是一個傷患,你怎麼照看他。」
「可他是我的兒子。」柳菲菲固執的說。
「那為什麼還要讓自己受傷?」季鶴軒他瞪著床上的柳菲菲,厲聲道,「既然知道有孩子需要你照顧,你就應該保護好自己,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受傷。」
「鶴軒,你別說了」柳菲菲哀求的看著季鶴軒,「讓我回去吧。」
放下水果刀,季鶴軒沉默地看著固執的柳菲菲,久久不語,心痛如絞,有好幾次,他都想要告訴她,就在他送她來看醫生的時候,歐陽天宇已經派人帶走了晨晨。
可是,他覺得這樣太殘忍了。
然而,柳菲菲卻像是遲了城垛鐵了心一般,不到黃河不死心,他猛吸口氣,遞出手中的蘋果,妥協道:「吃了它,吃了這個蘋果,我就帶你回晨晨的病房。」
柳菲菲快速地拿過蘋果,張開嘴,就大口地啃了起來,甚至沒來及咀嚼就吞了下去。
「夠了——」似乎是再看不下去了,季鶴軒突然大吼一聲,從她的手中搶走了蘋果,他憤怒地瞪了一眼床上那個神情哀傷的女人:「走吧,我陪你過去。」
「鶴軒……」抬頭,柳菲菲抱歉道,「對不起。」
季鶴軒身子顫動了一下,他抿嘴,開口道:「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不要虐待自己。」
「嗯,我知道了。」柳菲菲輕聲道,溫熱的淚水卻悄悄流淌了下來,這個名叫季鶴軒的男人,總是以他獨特的方式照顧著她的情緒。
多久呢?到底有多久,她沒有得到這樣體貼的關懷了呢?
最後一次被人疼在心尖里是什麼時候呢?
是母親在颱風中拚死救下了她?還是歐陽天宇在天台救下了她?
那些曾經被她刻在心底的記憶,如今卻變得斑駁不清。
憶往昔,柳菲菲悶聲苦笑,走在前面的季鶴軒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到了?」抬頭,柳菲菲發出沙啞的聲音,小聲的問。
季鶴軒站在病房門口,並沒有開口回話,柳菲菲從他身後走出,病房內,沒有晨晨的身影,只有一個護士在整理床鋪。
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從柳菲菲的心底生出,她僵硬的抓著季鶴軒的肩旁,黑亮的瞳孔害怕的看著他,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季鶴軒看著柳菲菲恐慌的神情,忍不住在心底輕嘆一聲,然後給了柳菲菲一記別慌的眼神后,才陪柳菲菲快步走進了病房。
「護士小姐,請問原本住在這間病房內的病人去哪裡了?」柳菲菲還沒走到那位護士跟前,就已經迫不及待開始詢問了起來。
「你是孩子的母親——柳菲菲?」護士回頭看著柳菲菲,柳菲菲點頭,護士莞爾一笑,繼而又道,「病人已經轉移到高級病房去了。」
「什麼?轉到高級病房去了?!」柳菲菲詫異,「是誰轉的?」
「好像是歐陽先生。」
「歐陽先生……」念叨著這四個字,柳菲菲突然凄涼的笑了,眼神黯淡無光,她疲憊地坐在床沿,不再細問,季鶴軒給那位護士小姐使了一個眼神,護士小姐便退出了病房。
清冷的陽光照耀在冷清的病房內,柳菲菲安靜地坐在那裡,不哭不笑,昔日明亮的瞳孔變得黯淡無光,遠遠看去,會讓人產生一種看見了黑洞的感覺。
季鶴軒坐在她對面,擔憂地看著眼前這個靈魂被瞬間抽走的人兒,良久之後,他緩慢地開口問道:「剛才護士小姐口中的那位歐陽先生,就是今早把你弄傷的那個男人吧?」
柳菲菲不語,空寂的病房內,只有季鶴軒微弱的迴轉的聲音,當聲音飄散過後,再無其他。
良久之後,季鶴軒放在褲袋裡手微微顫動了一下,牽動嘴角,他苦澀道:「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裡嗎?」
空氣里依舊沒有她回應的聲音,季鶴軒忽然輕輕笑了,褐色的眼眸里暗藏著落寞的哀傷。
那輕緩的笑聲卻像是高亢的電音,猛烈的抨擊柳菲菲的耳膜,她無聲的閉上眼,不敢去看季鶴軒那明媚而又哀傷的笑容,彷彿只要看上一眼,她就會自責的無地自容一樣。
「你是知道的,」季鶴軒緩慢地說,「我擔心你,因為擔心,我一大早就來到了醫院,因為擔心,我跑遍了整個醫院尋找你的身影,因為擔心,我才第一時間出現在受傷了的你的跟前……」
「別說了……」沒有勇氣再聽下去,柳菲菲忽然睜開眼出聲打斷了季鶴軒,她哀求的看著季鶴軒,「求求你,別再說了……」
「為什麼不讓我說?」季鶴軒反問,柳菲菲依舊哀求的看著他,不語。
季鶴軒大怒:「柳菲菲,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季鶴軒,是你的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希望你能對自己好一點,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不讓人擔心的人,我希望你能快樂,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
耳邊回蕩的是季鶴軒接近咆哮的聲音,柳菲菲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憤怒的男人,不知所措。
她以為季鶴軒對她動了男女之情,卻不曾料到,他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單純地關心她,而她卻怕自己負荷不了過多的情感,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甚至將他拒在心牆之外,她怎麼可以如此誤會他呢?
氣氛沉寂了良久,柳菲菲鼓起勇氣開口道:「對不起,鶴軒,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柳菲菲,你是個傻女人嗎?」季鶴軒佯裝微怒,接著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們是朋友,朋友本來就應該相互幫助的啊。」
「可是……」柳菲菲垂首,眼裡閃過一絲愧疚。
「沒有可是,」彷彿是捕捉到柳菲菲眼裡的愧疚,季鶴軒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語,「我再說一遍,我們是朋友,你給我快一點好起來。」
柳菲菲抬頭,她看見季鶴軒的眼裡是比她更深的執拗,她點頭,無奈的微笑:「你也要對自己好一點,醫院不是什麼好地方,不要三天兩頭就往這跑。」
「醫院怎麼就不是好地方了?」季鶴軒不認同地反問。
柳菲菲語塞,只得改變話鋒道:「你是無業游民嗎?不用工作?」
被柳菲菲這麼一問,季鶴軒才想起今天還有一筆非常重要的生意要談,於是他沒好氣地瞪了柳菲菲一眼,「我才不是無業游民,我是一個古董收藏家,還是數家連鎖酒店的老闆,還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忙得很,今天我就不久留了。」
說罷,季鶴軒便站了起來,想了想,又把一張刻著他聯繫方式的名片放在了柳菲菲的手裡,「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打這個號碼就好了。」
沒有給柳菲菲一絲拒絕的機會,季鶴軒在說完這番話后,快速離開了病房。
季鶴軒走後,病房又恢復了原本的寂靜,柳菲菲怔怔的看著手裡的字條,良久,她輕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窗外。
天空不知在什麼時候,變得暗沉了起來,柳菲菲蹙眉望著遙遠的遠方。
不知道晨晨怎麼樣了,柳菲菲立馬站起身來,快速衝出病房,一路往晨晨的病房尋去。
良久之後,柳菲菲終於找到了晨晨的病房,晨晨靜靜的躺在那張看起來非常舒服的病床上。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去,坐在床沿,一雙溫潤的眼睛里是化不開的慈愛,她伸手輕輕的撫摸著晨晨早已瘦得不成樣的臉頰。
應該怎麼辦呢?她對歐陽天宇做出了承諾——放棄晨晨的撫養權。
柳菲菲眨眼,輕吸口氣,歐陽天宇對她恨之入骨,以後,在他把晨晨帶回歐陽家以後,她還有機會見到晨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