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別吸我的血 （47）
徐博士沒好氣地愣了洛卿一眼，「別瞎想了，我們的醫生還沒有這麼閑！」
洛卿灰溜溜地閉了嘴。
「徐博士，」一直沒說話的江森躍這時突然開口了，「小聞的病，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想，我好像明白原因了。」
「什麼？」洛卿和徐博士異口同聲道。
「徐博士，您說這個抑製劑沒有任何後遺症或者副作用，它成功治療了江聞的病。也就是說——抑製劑完全壓制了嗜血因子的活性，對嗎？」
徐博士點點頭，「是的。」
江森躍頓了頓了，而後看向了洛卿，只見洛卿整個人就處於一臉懵逼的狀態。
抑製劑他知道，好像是治療江聞病的葯的名字，但是嗜血因子……
這個是什麼玩意兒啊？聽起來……隱隱有一股陰森的感覺呢。
「洛老師，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瞞著你什麼了。」江森躍嘆口氣，「江聞得的病，並不是普通的病。」
「這點我知道啊。是一種很罕見的病。」洛卿接嘴道。
「罕見？的確可以這麼說。」江森躍道：「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遺傳病，江聞的爸爸就有，我的爺爺也有。這是一種隱性基因遺傳病，基因的名字叫做嗜血因子。洛老師，您是老師，基因這個東西就不用我再多解釋了吧。」
「不用。」洛卿搖搖頭，「您繼續說。」
江森躍點點頭，繼續道：「顧名思義，嗜血因子就是一種一旦活性被激發，就會使得人體想要有強烈吸血衝動的因子。」
洛卿瞳孔猛然一緊，說話都不利索了，「您的意思是，人會變成吸……吸血鬼？」
「不，吸血鬼那只是傳說罷了，我們現在的世界怎麼可能還存在呢。況且，吸血鬼是天生就靠吸血為生，白天不能見日光，黑夜要睡棺材的，而且他們對血是來者不拒。」
「您……怎麼對吸血鬼怎麼知道這麼多啊？」洛卿乾巴巴地問道。
江森躍抿抿嘴，「因為江聞的這個病，我查過許多相關的資料，其中大部分是醫書，相似病例，但也包括一些鬼怪傳說。」
「嗯，好吧。」
見洛卿不再有疑問，江森躍繼續說了起來，「這種病，發病的關鍵就是嗜血因子的活性被激發。但是激發嗜血因子是有條件的，不是無緣無故，何時何地都會被被激發。因為江聞的爸爸，是在三十歲以後才發作的，所以我曾經一直以為激發的條件之一就是年齡。」
「然後呢？」洛卿追問道。
徐博士也饒有興趣地聽著，他原來還不知道江森躍有這麼多想法呢。
「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因為江聞的年齡明明還不到二十，但是他已經發作過一次了，就是第一次出去住的時候。」江森躍臉色沉了沉，「所以我覺得嗜血因子的發作跟年齡的關係不大，誘因一定是別的。但是那時，我想不到是什麼誘因，因為江聞跟我說他是在同學寢室住的，我想不到有什麼特別之處。」
「額……」洛卿不知該說不該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了江森躍，「那個，江叔叔。其實吧，第一次江聞出去住，其實是和我住在一起。」
「……洛老師？」江森躍簡直無法相信，「那個時候你們就已經在一起了？」
「哦不不，沒有在一起。只是在一個，嗯……培養的階段。」洛卿支支吾吾道。
江森躍似乎是翻了個白眼，但很快就逼自己平靜了下來，突然，他猛地看向洛卿，「洛老師，我想到了。如果說剛才還是猜測，那麼現在我想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嗜血因子的誘因了。」
「是什麼？」洛卿急道，就連徐博士，眼神中也透露除了一絲焦急。
「是喜歡的人。」江森躍一字一頓道。
喜歡的人？洛卿嘴裡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而後道：「江叔叔，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他心裡已經有幾分明白了，但是他還是想聽江森躍說出來。
「嗜血因子，之所以稱為嗜血，而不是吸血，我想是因為這種因子的活性被激發時，人體想要吸血的衝動不是針對所有人，而是某個特定的人——那就是這個人體喜歡的人。」江森躍道：「江聞的兩次發作都只跟洛老師你有關，而江聞的爸爸發作時，也只是會想要吸江聞媽媽的血。」
「所以……其實我才是江聞的病發作的根本誘因？」洛卿有些難以接受。
「就現在分析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的。」江森躍嘆口氣，「洛老師，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江聞的病好了以後，偏偏忘了你了。」
不，怎麼會呢？不會的……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亂七八糟的。
洛卿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的研究室，他出來以後，恍惚著去了治療室一圈，透過玻璃，他看到了裡面正在來回踱步的江聞，臉上帶著些許的不耐煩，沒有一絲絲以往的痕迹了。
洛卿咬咬唇，跑出了實驗樓，一直到大馬路上，才停下了腳步，捂著臉坐在了台階上。
周圍人來人往，車流不息，嘈雜的街道上，洛卿卻能清晰地在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迴響江森躍最後的那番話。
「洛老師，嗜血因子的誘因是你，現在嗜血因子的活性完全被抑製劑壓制了，所以江聞才會徹徹底底忘了你。江聞現在就是完全把你當一個人陌生人看待，洛老師，要不……你和江聞，就這麼算了吧。」
要不你和江聞，就這麼算了吧。
就這麼算了吧。
算了吧。
這句話真的說得真輕巧啊，算了吧。一句算了吧，他和江聞之間發生的一切就可以被抹去了嗎？他付出的真心，他的愛，就可以一點不落地收回了嗎？
為什麼這麼殘忍啊？
為什麼偏偏要對他這麼殘忍啊？
他滿心歡喜的奔赴這裡，難道就是為了一句算了嗎？他和江聞就這麼結束了嗎？
那他們定好的約會呢，說好的治好了病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呢？
都要變成泡影了么。
手心開始變得濕潤，等到洛卿意識到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了。
眼淚順著手指的縫隙流了下來，洛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擺攤的小販還在吆喝，一家新開的店正在放著動感的音樂，人行道上情侶們相互挽著手笑著說話，整大街上都是一派熱鬧景象。
無人注意到，街角台階上有一個男人，正在掩面痛哭。
江聞在病房裡走得實在不耐煩的時候，江森躍終於回來了，江聞看他一個人進來，身後沒跟著那個什麼洛卿，隨口問道：「叔叔，剛才那個洛卿呢？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嗎？」
「哦，他有點事，自己去忙了。」江森躍在回道。
江聞沒多想，點了點頭，「那叔叔，咱們快去吃飯吧。」
「好。」江森躍一邊跟江聞出去，一邊問道：「怎麼樣，剛才自己走路，沒感覺哪裡有不舒服吧？」
「沒有啊。徐博士不是說採用睡眠療法的話，治好了就不會有任何副作用嗎？」江聞撇撇嘴，「要是真的難受，我會覺得我這一星期的罪全都白受了。」
「哈哈，」江森躍忍不住笑了笑，「你這孩子。」
「對了，叔叔，咱們去哪吃啊？」兩人出了實驗樓大門后，江聞問道。
「你身體雖然沒什麼問題，但是剛醒也不宜走太遠，這樣吧，咱們就去那家中式餐廳店。」江森躍用手指了指，江聞點點頭。
兩人剛進去坐下，立刻就有熱情的服務員走了過來。
江森躍拿著菜單，剛準備點時，服務員突然開口道：「兩位先生，我們店最近和美美團購合作，你們可以在手機上點單，結賬時可以享受八折優惠。」
「嗯，好啊。那我們就在手機上點吧。」有便宜不佔是傻子，江聞問道：「怎麼點啊？」
「掃一下這個二維碼，就可以了。」服務員笑道。
「我知道了。」江聞說著就準備去兜里掏手機出來，然而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
奇怪了，他的手機呢，難道是丟了？
「你找什麼呢？」江森躍看江聞像身上長了跳蚤一樣，連忙問道。
「我找手機啊。」江聞回道：「叔叔，你見我手機了嗎？」
「你手機在我這裡啊。」江森躍從包里掏出了手機，遞給江聞，「一直忘了給你了。」
江聞點亮屏幕，劃了幾下，「對了，叔叔，我的手機怎麼在你這裡啊？我還以為丟了呢。」
江森躍眉毛動了動：「……你不記得了？」
江聞一邊去掃二維碼，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麼不記得了？」
「就是你在睡之前，把手機交給我保管了。當時……你還跟我說了一些話，你都不記得了嗎？」江森躍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麼話啊？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江聞點著菜，表情懶散道：「可能是睡太久忘了吧。」
「嗯。」江森躍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把目光挪向了窗外，無意識地看著。
江聞真的是把有關洛卿的記憶全部忘掉了，一點點都不再記得。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就在他決定就這麼任兩人發展時，居然來了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反轉。
哎，造化弄人啊。
江森躍嘆了口氣，正準備把目光收回來時，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