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別吸我的血 （46）
他敲敲門，江森躍說了句進來，洛卿立刻推門進去了。
「洛老師？」
「叔叔。」洛卿甜甜地一叫。
江森躍：「……」
這句叔叔，叫得比江聞都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洛卿的親叔叔呢。
「叔叔，我現在能去看江聞了嗎？」洛卿直接切入主題，真是一句都不帶含糊。
江森躍道：「不行。現在已經快11點了，早就過了探望的時間了。而且江聞應該下午就會醒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好吧。」洛卿有些失望，不過他也不敢再多要求什麼，江森躍對他真的已經仁至義盡了，他再得寸進尺就真的過分了。
「你在我這裡等一會兒吧，等十一點我帶你去吃飯。你應該趕得最早的一趟飛機吧，肯定到現在都沒吃飯。我去給你先倒杯熱水。」
「謝謝叔叔。」洛卿乖得彷彿是一個小學生。
中午吃完飯後，洛卿本以為他立刻就能去見江聞了，沒想到又被告知，江聞的治療馬上結束。所以，所有的專家和醫生都通通進了病房，要給即將蘇醒的江聞做最後的徹底檢查。這個檢查非常重要且關鍵，就連江森躍都只能在外面等著，更別說洛卿了。
治療室外，洛卿像個因為被不會背課文而被強制就在教室的小孩子一樣，焦急地在門口踱著步，偶爾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面看一眼，也只能看到一堆別人的背影，江聞的一根頭髮絲都見不著，於是洛卿就更著急了。
越著急洛卿就越馬不停蹄的來回走著，越馬不停蹄地來回走洛卿就越著急，這是個可怕的惡性循環，最後洛卿在十幾度的天氣里，活生生急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洛老師，」江森躍實在是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安靜下來坐會兒，你這樣走來走去，我眼都看暈了。」
「好吧。」洛卿長長出了一口氣，而後坐在了江森躍旁邊的長椅上，但是坐著洛卿也安分不下來，他的腿就像跟一台永不停歇的發動機直連了一樣，抖個不停，連帶著整個長椅都是抖的。
江森躍能理解洛卿的激動或者緊張，但是就算再激動再緊張也沒必要這樣吧。江森躍不得不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換了個更穩固的姿勢坐著，生怕一會兒再被洛卿抖得直接從凳子上掉下來。
過了半個小時后，治療室的門終於有了動靜，才打開了一條小縫，一直時時刻刻關注門的洛卿就立刻從凳子上彈跳了起來，飛奔到了那幾個醫生面前，連珠炮似得開口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江聞怎麼樣了？」
那幾個醫生面面相覷，最後統一看向了徐博士，但是徐博士只看了看洛卿，確定自己真的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人后，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把目光移到了江森躍身上。
江森躍這時也已經走了過來，「徐博士，檢查完了，結果怎麼樣？」
徐博士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老江，治療結果很好，甚至可以說非常好。所有我們之前預料到的不良反應，通通沒有發生。嗜血因子的活性已經完全被壓制，複發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並且，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這次的治療沒有任何的副作用，江聞身體所有的指標都跟之前檢查時相差無幾，非常健康。」
「太好了！」江森躍忍不住也激動了，他直接抱住了徐博士，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謝謝你了！我就知道你們不會讓我失望的。」
這麼關鍵的時刻，竟然沒聽到洛卿的聲音，這不正常啊。江森躍放開了徐博士，有些疑惑地把目光投到了洛卿身上，只見洛卿雙目獃滯，一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樣子。
「洛老師？」江森躍輕聲叫了一聲。
下一秒，洛卿就立刻回過神兒來了，他像被喇叭精附體了一般，一開口就是震耳欲聾的效果，「啊啊啊！太好啦！太好啦！」
說完這句話，他還轉了個圈圈，一臉陶醉在夢中的樣子。
所有人看著後知後覺的瘋了一般的洛卿，都表示——我不認識他。
「再過幾分鐘，江聞應該就會醒了。」徐博士等洛卿安靜了下來，才繼續道：「如果他沒有頭部眩暈或者其他不適癥狀，就說明沒有任何的問題了。」
說罷這這話，徐博士和一行人就都走了，原本人擠人的治療室門前就剩下了洛卿和江森躍二人。
「叔叔，那我們趕緊進去看江聞吧。」洛卿已經蠢蠢欲動，按捺不住了。
江森躍無奈道：「好。」
推開門后，洛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江聞，他的臉色沒有之前看照片時那樣蒼白了，眉毛也是舒展的，洛卿走近了甚至看到他嘴角處有隱隱的笑容。
是夢到我了嗎？洛卿傻乎乎地想著。
是不是因為馬上醒來就可以見到我了，所以你在睡夢中也如此開心呢。
洛卿在江聞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看著看著他，忍不住伸手去觸碰江聞的臉。
已經整整半個月沒見到過了，再見江聞，洛卿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的手在他的臉上流連著，從額頭到眼睛，最後再到嘴唇，洛卿都用手一一描摹著。
「咳咳……」
對於已經快而立之年的江森躍，這纏纏綿綿的一幕的的確確是有些辣眼睛了。他忍不住輕咳了兩聲，示意洛卿收斂一些，畢竟他還在，這個房間里並不是除了他倆，只剩下不解風情的空氣了。
聽到江森躍的聲音，洛卿猛地收回了手。
他扭頭偷偷摸摸看了一眼江森躍，而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縮了縮脖子。
為了緩解這種蜜汁尷尬的氣氛，洛卿站了起來，指指凳子，道：「那個，叔叔，我……你先坐著看著江聞吧，我去給您倒點水，順便給江聞也提前倒上，他醒了一定會想喝水的。」
「嗯，好。」
洛卿掩上治療室的門出去了，可是沒走幾步他才想起來，他沒杯子啊，而且他好像也不太了解這一層樓的茶水室在哪裡。
想了想，洛卿覺得還是去江森躍的辦公室得了，那裡的熱水他知道在哪，而且還有一次性杯子。想到這裡，洛卿連忙去了電梯處。
然而，天公不作美，洛卿跑過去時，電梯剛合上門往上去了，洛卿不得不等下一趟。
治療室里。
洛卿剛離開不到一分鐘，江聞的眼皮就動了動，沒幾秒就睜開了。
「小聞？」看到江聞醒了，江森躍連忙站了起來去看他，「怎麼樣？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沒事兒，叔叔。」江聞沒用江森躍扶就自己坐了起來，「我感覺很好，沒有不舒服。」
「那就好。小聞，一會兒我們可得好好謝謝徐博士，要不是他，你的病也不可能治療得這麼好。」
「嗯。」江聞笑笑，「不過我更要感謝叔叔，要不是您，我怎麼可能有機會來治這個病，更別說治好了。」
「你這孩子，」江森躍無奈地笑了笑，「跟我還瞎客氣什麼。」
「叔叔，」江聞摸摸癟癟的肚子，「我好餓了，而且也好渴。這麼多天為了治病一直睡著，連頓飯都不能吃，我都快餓死了，您快帶我去吃點好吃的！」
「好好好，叔叔這就帶你去。」江森躍笑著站起來，剛準備去扶江聞，突然想到了什麼，動作又停了下來，「江聞，我們再等一下吧。」
「等什麼啊？」江聞一臉不明所以，「叔叔，我一秒都等不下去了，我真的好餓啊。」
「其實今天我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對你，可是比我還要牽腸掛肚啊。他剛才出去給你倒水去了。等他回來你見到他，一定會非常驚喜的！」江森躍故意賣了個關子。江聞那麼喜歡洛卿，要是看見洛卿一會兒出現了，指不定會高興成什麼樣子呢。他特別想看看江聞這個沒出息的傢伙，會不會高興地熱淚盈眶。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就決定以後再也不干涉他們兩個的任何來往了，不僅不干涉，他還會支持，因為看到江聞開心，就是他這個做叔叔的最滿足的事情了。
「會讓我非常驚喜的人？誰啊？」江聞皺皺眉頭，他努力去腦海里搜索符合能讓他產生驚喜情緒的人，卻一個也想不到。
「馬上你就知道了。」江森躍神秘地笑笑，沒多再透露。
江聞也不在追問了，目光就直愣愣地看著門口，但是裡面卻沒有一絲期待的情緒。
江森躍看著江聞平淡甚至平靜的目光，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地方好像不太對勁兒。
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兒，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倒好水后，洛卿急忙端著兩個人的一次性杯子下了電梯，飛快地來到了治療室。
急不可耐地推開門，洛卿剛進去就看到了已經醒來現在正看著他的江聞，眼睛頓時就亮了。
「江聞，你醒啦！」洛卿高興地叫出了聲，不過他還好沒有激動地像電視劇里的人一樣，把手裡的兩杯水都扔了出去。他先是把其中一杯給了一旁的江森躍，而後自己端著另一杯在江聞床邊坐下，笑嘻嘻地把水遞給江聞。
江聞的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他看洛卿的目光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甚至在洛卿坐過來的時候，他還有一個下意識往後躲避的小動作。
洛卿一心陷在激動里沒發現，但是江森躍卻將江聞的動作盡收眼底。
這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小聞的反應就好像根本不認識洛卿。
「你快喝吧。我看你臉色一點都不好，先喝了這杯水，然後我帶上出去吃好多好吃的，然後我們再一起去壓馬路。」洛卿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憧憬，他還記得江聞的話，他們要去約會的話，只要是彼此，就算一起壓馬路，也是無比開心的。
江聞的確是渴了，他接過水來，一口就喝完了。洛卿想得很周到，他知道江聞肯定直接就要喝，所以還特意用在開水裡兌了直飲水，溫度剛剛高直接喝。
「還要喝嗎？」洛卿從洛卿手裡拿過空水杯，「我再給你倒一杯吧。」
「不用了，謝謝。」江聞扯扯嘴角，露出一絲極淺的笑容，「太麻煩你了。」
「跟我說什麼麻煩不麻煩啊，真是。我看你這表情一準兒就是沒喝夠，我再給你接一杯水啊，等我一分鐘，哦不，三十秒，我很快的。」洛卿說著就站了起來，眼看就要出門了，江聞突然出聲，「等一下！」
「嗯？」洛卿回頭，眨了眨眼睛。
「那個，真的不用麻煩了。」江聞擺擺手，想了想才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為什麼一上來就對我這麼熱情……我猜，你應該是我治療期間照顧我的人吧，這一個星期麻煩你了，但是現在真的不用了。我一會兒跟我叔叔去外面吃飯就好了，謝謝你。」
「……江聞？」洛卿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覺得他連扯動嘴角都萬分艱難，「你……你在胡說什麼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洛卿啊，你的老師。你天天喊我老師的啊。」
洛卿，洛老師，老師？
這三個稱呼，每一個都讓江聞覺得無比陌生，他試圖去想，卻發現大腦是完全空白的，一點點關於這方面的記憶都沒有。
「對不起。」看洛卿的表情和剛才的表現，江聞知道洛卿應該是沒有騙自己的，但是他是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他的記憶中曾經有過這個人的痕迹，他有些抱歉地道：「可是，我真的……不記得你。對不起啊。」
「江聞！你別跟我玩兒了，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洛卿咬了咬唇，用盡全身力氣吼道：「你以為你自己很幽默很有趣嗎？這種裝失憶的梗早就被用爛了，我才不會信！」
「你先別激動。」江聞安撫洛卿，而後看向了江森躍，「叔叔，我跟他，真的認識而且很熟嗎？」
江森躍已經有點懵了，只能點點頭。
「可是怎麼可能啊。」江聞不敢相信地笑了笑，「洛卿，你……你剛才是說你是我的老師吧？」
洛卿連忙點頭，「對！我就是你的大學老師！」
「不會的，我這個人從小就討厭跟老師相處，所以我最多跟你也就是認識，不可能是什麼很熟很鐵的關係的。」江聞問道：「對了，我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洛卿看江聞的樣子真的不像是裝得，表情可以裝，眼神可以裝，可是小動作和下意識的反應是不可能裝得，江聞剛才躲避他的碰觸的時候他都感覺到了，只是那時他根本沒多想。
「江聞，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是情侶關係，你一點點都不記得了嗎？」洛卿說著語氣已經有些絕望了。
「什麼玩意兒？你說我們是情侶？」江聞整個臉都皺在了一起，他看向江森躍，突然笑了，「叔叔，這不會你為了逗我故意整的一齣戲吧？」
「不是戲！是真的！」洛卿簡直想哭了。
「洛卿，我……我是直的，很直，非常直，我就算腦子再不清楚，也不會和一個男人搞在一起的，更何況，你還是我的老師。」江聞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開玩笑也不帶這麼開的吧？」
「江聞！到底是誰在開玩笑啊！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不趕緊變回來，我真的不理你了！」洛卿威脅道，但是江聞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只聳了聳肩膀，那樣子就好像再說，你就一個人繼續表演吧。
艹！這特么都什麼事兒啊！
江聞這頭已經徹底沒戲了，洛卿只能轉戰江森躍，他看向江森躍，「叔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洛老師，你跟我出來一下吧。」江森躍沖洛卿道，洛卿跟著他出了門，江森躍關門的時候看向江聞，「小聞，你先在床上坐會兒或者走走都可以，躺了這麼久了先舒展一下肌肉，等我回來就帶你去吃飯。」
「嗯，我知道了，叔叔。」雖然不知道叔叔跟江聞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江聞也沒興趣去偷聽。
走廊里，洛卿簡直都要炸了，「江叔叔，江聞他，他怎麼會忘了我啊！而且，這也不是單純的失憶啊，他什麼都記得，記得你，記得看病了，就是單單忘了跟我的所有記憶，這……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洛老師，你先別急。這個事兒，我一時半會兒也跟你解釋不清，因為我也不太了解具體情況。」江森躍道：「這樣吧，我們一起去找一下徐博士，就是給江聞主治的那個醫生，看看他怎麼說吧。」
「好吧。但是，他如果真的就偏偏忘了我，我要怎麼辦啊……」洛卿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性就想哭，他怎麼就這麼命運多舛啊，老天爺就不能讓他安安穩穩的嘛。
「洛老師，先別想這麼多了。」江森躍示意洛卿跟著他，一起往研究室走去，「我們先問問再說吧。」
洛卿跟著江森躍一起去了徐博士的研究室，看到他們進來，徐博士連忙起身，問道：「怎麼了？是江聞的身體有什麼不適癥狀嗎？」
「不是。」江森躍搖搖頭，「他的身體很好。但是他……」
「他怎麼了？」徐博士追問道。
「他似乎喪失了一部分記憶。」江森躍組織著措辭，「就是，也不算是完全失去了記憶，而是有關某個人的記憶，似乎被完全抽取了。也就是說，他什麼都記得，獨獨忘了那個人的全部。這是怎麼回事兒啊？是後遺症嗎？還是這個葯的副作用？」
「等一下，你讓我想想。」徐博士道：「因為江聞是第一個接受治療的人，所以我們做了很多措施以確保治療可以完全順利。從江聞身體沒有任何異樣來說，這個抑製劑應該是沒有副作用或者後遺症的。」
「可是……他把我忘了，完完全全忘了。這不是記憶出了差錯么？」洛卿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如果是完全遺失了記憶，可以用藥物副作用解釋，但是你也說了，他只是忘了你一個人。只喪失有關某個特定的人的記憶，聽起來倒更像是催眠的效果啊。」徐博士分析道。
「催眠？」洛卿眼睛猛地瞪大，「難道是你們之中的誰在治療的過程中給江聞催眠，讓他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