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她死了
姜沅君回去后和外婆說起這事，外婆皺眉道：「雖然這人當年對你很疼愛，對咱們家也比較大方，可一想到他對徐漠姑姑還有趙康做的那些事，還有後面對你們娘兒兩個那麼狠心，我就打心底里厭惡他。那種人你何必去見他，平白惹得徐家人不高興。再說他如今也有新的妻室兒女，本就不該再來找你們。」
姜沅君搖頭：「他巴巴地跑來非要見我，我推得了第一次推不了第二次。與其那樣不如見他一次，他得知我媽不在了，肯定就沒興趣再來找我了。」
姜沅君說得有道理，外婆嘆了口氣，鄭重叮囑道：「那人恨徐家，你別和他說你已經和徐漠領證了，更不能叫他知道林達的事情，省得他起壞心。」姜沅君趕緊說自己明白，讓老太太放心。
第二天中午，姜沅君依約到了趙振華說的那家隱藏在一個幽僻小巷當中的極不起眼的茶館。即便時隔多年沒回國，但這是一片尚未開發的舊日小區，趙振華對這裡應該很熟悉，姜沅君通過手機竟然被他指揮著成功找到了停車的地方。
從趙振華和老闆說話的語氣來看，彼此應該是老熟人，老闆將他二人安排好之後，就再沒過來打擾了。老闆安排給趙振華的這間茶室和其他茶室不從一個樓梯口走，顯然是趙振華特地要求的。
趙振華就看到姜沅君一個人，沒看到姜艷秋，心裡很是失落，等老闆一走後，就迫不及待地道：「馨馨，你媽媽怎麼沒來？」姜沅君看著趙振華那張保養得還算不錯的臉，心頭異常複雜，這個男人對不住的人很多，但他對姜艷秋還真是執著啊。只是不知道自己等會兒告訴他姜艷秋的死訊之後，他會作何反應。
姜沅君的沉默顯然讓趙振華誤解了，他急忙道：「馨馨，是不是艷秋她不肯原諒我，不願意來見我？」
就算姜艷秋還活著，肯來見你又如何呢？你已經有妻有女了，年過半百的人了，難道還要跟當年一樣，又逼著自己的老婆離婚再娶姜艷秋？
姜沅君一邊腹誹一邊搖頭。趙振華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瞭然道：「我明白了，艷秋她後來嫁人了，有了新的丈夫孩子，她怕他老公生氣，不敢來見我是吧。」
姜沅君還是搖頭，又低聲道：「我媽後來沒嫁人。」
「沒嫁人，馨馨，你，你是說艷秋她，她自從被我趕走後，再沒結過婚？」這消息顯然讓趙振華很激動，不自覺地抬高了聲音。
這人瞎激動什麼，他總不會認為姜艷秋之所以不嫁人是對他念念不忘吧，姜沅君心頭冷笑，忍不住加了句：「婚確實沒再結過，但男人前前後後還是找了幾個的。」
果然這話打擊到了趙振華，但他的臉色僵了一下后很快又恢復如初，喃喃道：「這怪不得她，她那麼年輕，又要養大你……」
姜沅君打斷道：「我可不是姜艷秋養大的，我是外公外婆養大的。」
趙振華愕然，沒想到姜沅君竟然對艷秋直呼其名，還說自己不是她養大的，這些年她們母女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聽著姜沅君似乎對姜艷秋滿腹怨氣。難道姜艷秋這次不來見自己，是因為姜沅君在從中作梗？
他心裡懷疑，又不好直接問，只好委婉地道：「馨馨，艷秋不來見我，是不是她還不知道我在找她的事？」
姜沅君搖頭道：「她之所以不來見你，是因為她根本不在N市。」
趙振華恍然大悟：「艷秋不在N市，那她如今在哪兒，你把她的手機號碼告訴我，我打給她。」
姜沅君笑了笑：「她如今啊，在H市和我外公作伴。至於打她手機就免了吧，你打了她也沒辦法接聽。」
趙振華不解道：「艷秋在H市陪著你外公，那你舅舅一家子呢？還有她怎麼會沒辦法接聽手機呢？別說H市是個較大的城市，就是鄉下都有信號吧。」
兜圈子兜到這裡，姜沅君終於不耐煩了，正色道：「你錯了，我說的她陪著我外公，是說他們的墓穴是並排著的。」
「墓，墓穴……馨馨，你……你是說艷秋她，她已經死了？這，這不可能！肯定是她……她對我怨憤難消，根本不想見我，所以……所以叫你編造謊話來騙我！」趙振華太過震驚，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磕磕巴巴地話都說不清楚了。
姜沅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嚴肅地道：「她要真活著不想見你，借口多得是，何須編造自己死了這樣晦氣的借口來騙你。我媽真的走了，走了三四年了。你要真想她，就是去H市的公墓祭拜一下吧。」
趙振華半天回不過神來，許久之後方道：「艷秋年紀還沒我大，怎麼就去世了，她究竟是怎麼沒了的，是意外還是生病？」
姜沅君放下茶杯：「癌症，乳腺癌。」
趙振華道：「乳腺癌只要發現得早，是可以治癒的呀？難道她發現的時候就是晚期了？她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呢？」
姜沅君道：「這話說起來就長了，你要真想聽那我就給你說一說吧。從哪兒說起呢？還是從我們被你逼得離開N市回到H市說起吧……」
姜沅君將姜艷秋和趙振華分開后的經歷給趙振華說了一遍后，似笑非笑地道：「趙先生，其實姜艷秋之所以會落到這下場，和你有很大的關係啊。你看她本來出生於一個相當普通的家庭，要不是嫁給你過慣了奢華的生活，養成了好逸惡勞的性子，又怎麼會甘心沒名沒分地跟著那些男人。更不會貪心不足一心掙大錢而犯法入獄。」
姜沅君不能說出徐漠報復姜艷秋，設計誘使她上鉤的事，只能將事情全推到姜艷秋頭上。
姜沅君已經不在人世這事對趙振華的打擊太大，他怔怔地坐了許久之後反對姜沅君道：「馨馨，我聽說你如今是離婚帶著孩子的，還聽說你是才從G省T市那邊調過來的，怎麼你原先的愛人是那邊的人嗎？你們好好地為什麼要離婚呢？」
姜沅君自然不會告訴他實情，只好假裝不快地道：「趙先生問這個做什麼。好了，說了那麼久，我該回去了。」
見姜沅君作勢起身，趙振華忙道：「馨馨你別生氣，我不是想打聽你的隱私，更不是要揭你的傷疤，我就是想關心關心你。」
姜沅君譏誚地笑：「趙先生的關心我可當不起，你當年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兒了。你如今有了自己的女兒，你的關心還是留給她們吧。」
趙振華一副很受傷的樣子道：「馨馨，我知道我當年對你們太狠心，可你想想，我那麼愛你媽媽，那麼疼愛你，臨了真相卻是那樣醜陋，那樣的事情，任何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了吧。其實一怒之下趕走你們，這些年我一直在後悔，馨馨，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姜沅君道：「原諒如何，不原諒又如何，你如今有了新的家庭，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大家就這樣兩無瓜葛地挺好。往後我們在街上碰到，就裝作不認識吧。好了，我要買菜去了，謝謝趙先生的茶，告辭。」
「不，馨馨，你不能這麼絕情，你小時候我那麼寵你，簡直當眼珠子一般的疼愛，你難道都忘了？你不是我的親骨肉又如何，在我心目中，你一直就是我的女兒啊。」趙振華起身攔住姜沅君。
「趙先生，真是遺憾，大概是年紀小的緣故，對你小時候的疼愛我不怎麼記得住了，反倒是你差點掐死我那一刻的猙獰面目印象深刻。所以你離我遠點吧，我對你有心理陰影。」姜沅君搖頭做驚懼狀。
「啊，馨馨你別怕，我不動，你別怕！咱們再說說話。我對不起你們，你恨我我不怪你，可你哥哥卻是一直很疼愛很挂念你的，他這些年出國在外讀書，一直想找你。他如今也回N市了,就在趙家的華宇地產任職。你難道不想知道有關他的事情嗎？」趙振華趕緊坐回椅子，又拿趙康做誘餌想留住姜沅君。
哥哥已經和自己見過面的事，往後肯定瞞不住，倒不如現在透露一點好了，於是姜沅君道：「你是說哥哥嗎？實不相瞞，我已經見過他了。」
趙振華很意外：「不可能，你哥哥明明前些日子都還告訴我說沒有你和你媽媽的消息。我前兩天才和他通過話，他也沒和我說這事。」
姜沅君笑了笑：「那是因為我告訴他，不要跟你說我的事，不然的話我就不搭理他了。」
趙振華怕她生氣不敢硬留，只能不舍地看著她走出茶室。他獨自默然片刻，也起身走了。趙振華想再看一眼姜沅君，疾步追了出來，卻早已不見了姜沅君的身影，只能望著姜沅君停車的方向悵然嘆息。
卻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看到他的人正是那位這陣子一直和徐漠東奔西跑的龐小姐龐韻，只見龎韻沖落後的同伴趙小姐道：「夢姜，別過來，我好像看到你爸爸了！他怎麼會跑這地方來。」
趙小姐趙夢姜從牆角探頭一看，捂嘴驚呼道：「啊呀，還真是我爸爸，咱們別從那邊走了，走這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