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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往事

  雲茨城,雲茨皇城。


  現在的雲茨城早已沒有了原先繁華的景象,整個雲茨城都充斥著怨氣和戾氣,花草樹木早已沒有了原先的色彩,而是被侵蝕成了灰白色,更有絲絲黑氣縈繞其上。


  若不是城中建築完好,城中百姓還在正常的生活,恐怕大家都會以為來到了鬼城。


  但是,仔細看來,那些似在正常生活的百姓,眼神卻無比的空洞,仿若行屍走肉一般。


  而怨氣和戾氣縈繞的中心,便是雲茨皇城。


  一襲黃色龍紋錦衣的雲珏端坐在大殿上,大殿內早已沒有一位宮人。


  倒不是雲珏不喜宮內有太多宮人,而是鬼王不喜,他不想讓自己的修養被任何人打擾。


  自從鬼王借雲珏之身修養開始,二十八鬼將逐漸被他召集到雲茨皇城,選取雲茨城皇族的身體作為修養的庇護所,雲茨皇城成了鬼王和鬼將們的大本營。而雲茨城的百姓,自然成了自鬼城中逃出的萬鬼的庇護所。


  與雲茨皇族不同的是,萬鬼一依附到普通百姓身上,便侵蝕了他們的神智,將他們變作了自己的傀儡,這也是為什麼那些看似在正常生活的百姓,眼神卻無比的空洞,仿若行屍走肉一般。


  空蕩的大殿顯得太過安靜,終於,雲珏受不了這寂靜的氣氛,先開口了:「鬼王,你答應過朕,會給朕力量,可你沒告訴朕你需要這麼長的時間來休養生息!」


  雲珏再次張開口,口中吐出的語氣卻是無比的陰冷,這是鬼王在用他的身體講話:「雲珏,本王說過,不要在本王面前自稱朕,本王許你力量沒有錯,但是,你自己沒有問過本王何時會給你力量。」


  聲音再次轉換,雲珏有些氣急敗壞的說:「果然鬼族都善於玩弄手段,你不過就是想借朕的雲茨城來讓你的鬼族休養生息罷了!」


  雲珏話音剛落,身體就感受到一股鑽心的痛,同時,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捏住了一般,彷彿只要他讓鬼王一個不滿意,鬼王就會抓爆他的心臟。


  鬼王有些憤怒的說:「雲珏,你以為鬼族像你們人族一樣嗎?我們侵佔你們人界,是因為我們骨子裡都是好戰的,但背信棄義的事我鬼族從不會做,本王既然許你力量,便不會食言,若你再敢出言不遜,本王不保證你還會活著得到你想要的力量。」


  鬼王說完,雲珏只覺得心臟處的壓力一松,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鬼王,朕……」雲珏剛要說出口,忽然想到鬼王之前說過的話,連忙改口,「我相信你不會食言,今日是我說的話有些過了。」


  面對雲珏這有些卑微的姿態,鬼王沒有任何回應,他借雲珏的身體來休養生息只是迫不得已,事實上,他很看不起雲珏。


  洛雪城,洛雪皇城。


  冷青琰依舊是一襲白衣坐在海棠樹下,危月燕舒服的卧在冷青琰攤開的掌心中,陽光透過海棠樹葉正好灑在她的身上。


  危月燕舒服的翻了一個身,用自己的一邊翅膀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避免被陽光照到。


  冷青琰有些好笑的看著危月燕的這般姿態,調笑道:「危月,你何時也會做如此不雅的動作了?」


  危月燕被冷青琰調笑的有些惱羞成怒,她有些生氣的說:「琰,連你也會取笑我了不成?這裡就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看見,我動作不雅又如何?」


  聽得危月燕有些生氣,冷青琰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無礙。」


  「哼!」危月燕不滿的哼了一聲。


  冷青琰抬頭看了看海棠樹掩映下的天空,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不知琳琅收集精血進行的如何了。」


  就算冷青琰似在自言自語,危月燕離他如此之近,又怎會聽不到?

  聽到「琳琅」兩個字,本來心情大好的危月燕一下子就生氣了,本來就是屬於他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時光,夜琳琅已經遠離了洛雪城,為什麼冷青琰還要時不時的提起夜琳琅這個名字?

  危月燕很怕當初讓九幽燕去鬼城作為信號時自己說的那句玩笑話真的一語成讖,冷青琰莫非真的對夜琳琅有什麼不一樣的情感?可是這不對啊,自己明明已經拿走了他的……他怎麼能喜歡上別的女子?


  危月燕出奇的沒有跟冷青琰生氣,她善解人意的對冷青琰說:「琰,二十八星宿一脈頂級高階靈獸的精血哪有那麼快能拿到?就算光是找齊這二十八靈獸,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冷青琰有些驚訝的說:「危月,你居然沒有吃醋?」


  危月燕輕輕「哼」了一聲,語氣中隱藏著些許嬌嗔,只是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但是因為翅膀的遮掩,冷青琰沒有看到。


  冷青琰還是掛著那一抹淡笑看著危月燕,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冷青琰的臉上總是掛著那樣一抹笑容,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危月燕不禁想起在天界時的嘲風,嘲風也是這樣,唇角總是掛著這樣一抹淡笑,如清風吹入人的心間,但卻讓人莫名覺得疏離,不經意間總是透露出身為龍子的尊貴。


  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了這樣的嘲風呢?危月燕不知道,可能是從她和窮奇大戰數百回合,最後體力不支,將要被窮奇吞噬時,嘲風救了她開始;也可能是從她修鍊時不經意的睜開眼總是會看到勾起一抹淡笑的嘲風開始。


  但她就是喜歡上了他,喜歡上了掌管天界神獸的龍子之一,而嘲風卻從未對她說過喜歡。


  可那又怎樣呢?在她與凶獸大戰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在;在她修鍊的枯燥無味時,他在;不經意間的一瞥,嘲風永遠都是在她身邊的,儘管永遠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儘管嘲風的嘴角永遠都是掛著那抹疏離的淡笑,儘管從未說過喜歡,但是,若不喜歡,又為什麼總是在她的身邊,如影隨形呢?


  在嘲風說出他的計劃時,她的第一反應是拒絕的,人鬼兩界爭端在即,身為神獸,她又怎麼能置天下蒼生於不顧?

  但是,看著嘲風的那一抹笑容,看著他眼神中的認真,感受著他懷抱中的溫度,危月燕淪陷了。


  那一夜,嘲風身上的溫度像是刻在了危月燕的骨子裡,就像她刻意壓抑的喘息聲,就像他在她耳邊的呢喃,就像他們交錯的氣息,在她的記憶里,許久都揮之不去。


  也許,愛情真的可以讓神獸也放棄原則吧,危月燕這樣想。


  自從那一夜之後,嘲風就消失了,除了危月燕以外,沒有神獸知道原因。


  但是出乎嘲風的預料,在他消失后不久,螭吻和蒲牢也先後消失了。


  其他神獸沒有感覺到,但是根據嘲風的話,密切注視天界其他神獸動向的危月燕很清楚,螭吻和蒲牢就如嘲風一般,自天界消失了。


  神獸自天界消失,無非有兩種情況,殞命或是去往人界。


  三界安逸了數萬年,沒有爭端,神獸又如何無緣無故殞命?更何況是統率所有神獸的龍之九子?


  危月燕這才知道,不止是嘲風一頭龍子有那樣的打算。


  思緒良久,危月燕終於也如嘲風一般,或是說追隨著嘲風的腳步,離開了天界。


  嘲風的命定之人很容易找到,根據嘲風的計劃,他的命定之人本就應該是五城的皇之一,就算不是現如今的皇,也是未來的皇。


  而且,龍子的命定之人身上會帶有龍子的氣息,而嘲風的氣息,自那一夜之後,危月燕就再也不會忘記。


  就這樣,危月燕找到了冷青琰,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而冷青琰對於危月燕的態度,是嘲風所不曾有的。


  有時候,危月燕甚至都在想,如果冷青琰真的是嘲風,她的獸生,是不是就圓滿了?


  但是危月燕很明白,冷青琰對她,只是對力量的渴求,而她為了防止其他的女人出現在冷青琰的生命中,甚至讓冷青琰以他的心來做交換,無心,便無愛。


  即使知道冷青琰不是嘲風,她也不願意冷青琰頂著一張跟嘲風一模一樣的臉和別的女子卿卿我我。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已經取走了你的心,你還是對夜琳琅念念不忘?真的只是因為她是你最重要的棋子嗎?


  那我呢?對於你而言,我算什麼?對於嘲風而言,我又算什麼?

  危月燕將擋著眼睛的翅膀重新收攏,任由陽光透過海棠樹的縫隙刺痛她的雙眼。


  直到此刻,她才認真的想到了這個問題。


  可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真的想知道嗎?

  危月燕搖了搖頭,她不想。


  感受到了危月燕的動作,冷青琰有些不解的看著她:「危月,怎麼了?不舒服嗎?」


  危月燕搖了搖頭,閉上了雙眼,語氣里聽不出情緒:「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在天界的一些事罷了。」


  冷青琰很知趣的沒有問,也或許是根本沒有興趣去問,危月燕在天界的事情,與他何干?他要做的,是人皇而已,天界,他不敢想,也知道只有危月燕相助他所能爭奪的,只有人皇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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