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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松明堂(下)

  「王婆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心裡想的老夫都知道,還是老實交代了吧。」蕭思溫說道。


  王婆子經過剛才的打岔,此時心頭犯難,一邊是她的第一個孫子,俗話說得好,「小兒子,大孫子,老人的命根子。」她當然是顧及大孫子的性命的,如此一來,她怎麼敢出賣夫人。


  王婆子對王耀文這個孫子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好了,可是……


  她不怕死,可她卻怕疼!


  剛才聽老爺提起極刑,她眼前就呈現出血淋淋的場面。想象著如果自己要遭那一番罪,要死死不了,王婆子知道到時候肯定她是要認罪的,既然這樣,那還受那罪幹嘛?


  面對這樣咄咄逼人的情景,王婆子一時有些搖擺不定了。


  蕭思溫也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王婆子,你孫子此時有命與否還未可知呢!更何況,冤有頭債有主,老夫也不至於為難一個娃娃。」


  看著她意動的樣子,蕭思溫又道:「當然了,若你想要試試這極刑,老夫也不攔著你。」


  王婆子白著臉,哆嗦著道:「老爺,我……我認,都是老奴一時糊塗,聽信了奸詐之人的話……做下了天理難容的錯事兒,還求老爺網開一面啊!」


  看著王婆子一邊自扇巴掌,一邊哭著斷斷續續地說話,蕭思溫有些不耐煩,一句重點都沒有!


  蕭誠盡心地道:「行了!王婆子,我問你,背後指使你的人是誰?」


  王婆子身子一顫,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夫人指使的。」


  蕭誠目光一凜,陰沉地看著王婆子道:「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竟敢污衊夫人!夫人已經仙逝幾年了,如何會指使你?」


  蕭引凰冷冷地道:「王婆子,蕭府的夫人可是只有我娘燕國公主,你可不要弄錯了啊,我娘怎麼會讓人害我呢?」


  蕭胡輦神色慌張地插嘴道:「這婆子許是神智有些不清醒,爹爹何必跟她廢話,直接杖斃了就是!」


  何琴漪雖然聽了蕭引凰的話心裡也有些不高興,可還是維持著臉上的笑,說道:「大小姐這話可就錯了,不說這背後之人心思惡毒冒犯了夫人,只這結夫人名頭謀害了三小姐一事,可是要夫人死不瞑目哇!」


  蕭思溫瞪了何琴漪一眼,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他說:「老夫怎麼不知什麼時候你們稱公主為夫人了?」


  要知道,雖然他與燕國公主二人琴瑟和鳴,可皇家規矩大,在外人面前,她可都是稱華琚為公主的。


  王婆子只會吼吼,一聽這話自己愣住了,哭天喊地道:「老爺是當官的,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什麼夫人不夫人的,老婆子就知道那小廝!說了是夫人吩咐的。」


  這王婆子實在是粗俗不堪,看來也指望不了她了,蕭思溫這樣想著,示意人去堵了她的嘴。


  桂嬤嬤請示道:「老爺,這婆子奴大欺主可恨得緊,既然沒有用了,不如交給老奴處置如何?」


  蕭思溫點了點頭,這後面還有兩個人呢,總有人會開口的,先使些刑罰教訓一下,也好讓這些人老實一些。


  桂嬤嬤得到同意,冷笑著一步一步向王婆子走了過去,「王婆子,嬤嬤我是宮裡出來的,不過認得我的人都曉得,我是一個溫和的人。」


  王婆子聽了諂媚地道:「好姐姐,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好姐姐。」


  桂嬤嬤沒有理她,繼續說道:「也不知你聽說了沒,以前有個宮女出身的,仗著皇上寵愛了一些,就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把手伸到太子身上,害死了皇后唯一的兒子!」


  王婆子有些惶恐,這些她是沒聽過的,也不知這老婆子說這些是幹什麼。


  可周圍的氣氛有些怪怪的,之前還會有茶盞的聲音響動,此時卻真的是寂靜無聲。


  桂嬤嬤接著道:「皇上與皇后震怒,為了解皇后的心頭只恨,便將這女子交給了皇后,嘖嘖,你知道繡花針刺入人身體里的?感覺嗎?」


  說到這裡,桂嬤嬤不再多說,吩咐伺候春喜道:「去,準備九百九十九支繡花針過來。」


  王婆子倒是心頭一松,不就是扎繡花針嘛,那有什麼的,她還拿針扎過那些不聽話的丫頭呢!不一樣活蹦亂跳的,沒一點兒大礙?


  王婆子想起自己曾經對莊子里丫頭做的那些事,暗嘆著還真是天道輪迴啊!


  處置了王婆子,在這空閑,蕭思溫看向剩餘的那兩個,道:「你們可有什麼話要說?可要想清楚了,別落得跟你們爹娘一個下場才好啊。」


  王春生聽罷身子一抖,他知道他爹的意思是犧牲了他們幾個去保他兒子,將來不僅右後,還說不定能光耀門楣。


  他也哆嗦著嘴,心裡十分糾結。


  只有春生媳婦,哭哭啼啼地道:「老爺明察啊,小婦人是真的不知道啊,小婦人前些日子回了娘家,昨日里剛回莊子上便被帶來了這裡,實是不知啊!」


  蕭思溫看向蕭平毅,蕭平毅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桂嬤嬤要的繡花針便拿了過來,先讓人堵了王婆子的嘴,以免她咬舌自盡。


  而後顧慮地道:「三位小姐可要迴避?」


  蕭胡輦和蕭雲珠卻是想要迴避的,可奈何蕭引凰在她們開口前就說道:「嬤嬤不用顧忌我們,我們大遼的女兒不怕這些。」


  怕什麼呢?


  自己又不是沒經歷過……


  見王婆子身上沾了幾滴血珠,蕭引凰想起了前天晚上,自己和群狼搏鬥時,會不會滿身是血很可怕?

  還好自己後來去洗了洗,一回來就看見了師兄,不讓一定把師兄嚇著……


  聽了蕭引凰那句「我們大遼的女兒不怕這些」,蕭思溫投去讚賞的目光。


  桂嬤嬤不再多語,那排成排的繡花針,閃閃發光,刺得人一時有些睜不開眼來。


  王婆子此時才曉得害怕,這麼多繡花針全扎自己身上?


  一時她就後悔了。


  她臉上表情驚恐,身子亂動,嘴裡唔唔個不停。


  桂嬤嬤毫不心慈手軟,讓門外侯著的婆子進來兩個身強力壯的來按著她。


  她則慢慢地捻起一個繡花針,放在眼前端詳了一下,在王婆子身子上猶豫徘徊,好似拿不定主意先扎在哪裡好。


  待得嚇得差不多了,桂嬤嬤便將繡花針扎進王婆子的指甲里,直到完全沒入,看不到繡花針為止。


  「啊!」桂嬤嬤才挨了一針就痛得嗷嗷叫喚。


  桂嬤嬤手中的力道又大了一些,見著王婆子還好意思叫,氣得又狠狠地扎了幾下。


  只怕你這一星半點的疼痛,還比不上我家小姐因你迫害而被狼撓得渾身挂彩時的一百分之一吧!

  這樣幾次,桂嬤嬤喊得嗓子都啞了,一旁的王春生他們聽了這叫聲,也嚇得不住地抖。


  等針全部扎進王婆子的身體里時,王婆子身上幾乎都沒有一塊兒好肉了。


  王熹茹一臉驚恐,手不停地撫著胸口。


  若是,若是找出來了自己是幕後黑手,自己豈不是更慘?她慘白著臉,心裡驚恐不已。


  還好此時松明堂里的女眷除了蕭引凰以外,都是她這副被嚇得夠嗆的樣子,她也不是很顯眼。


  蕭引凰一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細細品著下人倒過來的補湯。


  她沒有憐憫王婆子,也沒有報仇之後的快感,心緒唯一有一點的波動,也是驚訝於桂嬤嬤平素如此溫和的一個人居然這麼有手段。


  自打回到蕭府,明裡暗裡沖她來的奸計迫害就沒停過。


  她當然還手過,可是更多的時候她忍了。


  總有些人蹬鼻子上臉不知好歹,旁庶做夢可以像正嫡活得那麼滋潤也就罷了,她們居然三番五次來挑戰自己的嫡威?

  真當母親燕國公主走了,蕭府就是庶女子的天下了?


  手中的茶碗被茶蓋「咣啷」一聲扣上,這一聲讓此時大殿中神色各異的人們紛紛一顫。


  這一聲,是蕭引凰進入蕭府權力大殿的扣門聲。


  蕭府後院的權力,遲早要易主的,不過是看她什麼時候要罷了。


  被扎得跟刺蝟似的王婆子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身體里如萬蟻蝕骨一般,到處都疼,像是在啃咬著她的肉和骨。


  王管事早在王婆子受折磨時便暈了過去,只是卻多次被潑醒,眼睜睜地看著王婆子極慘,可除了痛哭流涕,卻做不了什麼。


  他此時也後悔了,後悔不該利欲熏心,起了壞心思。害得陪了自己一家人受到這樣的折磨。


  王熹茹一顆心裡全是驚駭和焦慮,她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一下子暈了過去。


  「二夫人,二夫人。」翠葭趕緊叫道。


  蕭胡輦見了此情此景,焦急不已,她倒不是擔心王熹茹會怎麼樣,只不過此時昏迷太過惹眼了。對方還沒怎麼樣呢,她倒是先自亂了陣腳。


  此時,王春生和春生媳婦也被弄醒了,兩人一哆嗦,心裡驚恐不已。


  王春生也顧不得許多了,生怕晚了一些自己也會這樣慘死,他猛地磕著頭回答:「老爺,老爺,奴才說,奴才什麼都說,求您饒了我們一命。」


  蕭思溫的目光炯炯,聚到王春生身上:「說!」


  「是……二夫人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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