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添新傷
桂嬤嬤聽罷認定了就是涼鎖，看來牌位那事兒也有涼鎖的影子在？哼，好個吃裡爬外的東西。
若涼瑣真是二小姐的人也罷。
可這幾天下來，陷害三小姐的事情哪一個不是大小姐蕭胡輦和她那善妒狠毒的娘王熹茹所為，果然這涼瑣不是什麼好東西！那綠梅中的毒也是她下的無疑了！
桂嬤嬤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便要去收拾涼鎖。
春喜身子一顫，但是腦子還算清醒，她覺得桂嬤嬤不大對勁兒，又開口說道:「嬤嬤，奴婢瞧著近日裡涼鎖好像有些神情恍惚，您看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下子桂嬤嬤也恢復了理智，如今小姐不在，自己若是私下裡動手處置了涼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合適，如今動了涼瑣，大小姐那邊知道了，不一定又派了誰過來，實在是防不住，不如放在身邊監視，說不定還能看出些更有用的！
至於涼瑣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不如等到小姐回來一塊收拾，既立了威，又不至於現在打草驚蛇。
只是，還需要提前支會小姐一聲才是。
桂嬤嬤吩咐了春喜不要露出異常，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便讓她離開了。
回到屋裡，涼鎖還是剛才的那副樣子，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春喜表情再三變化，還是轉身忙活起了自己的事情。
這方，桂嬤嬤得了准信，迫不及待地派了一個信得過的小廝去給蕭引凰遞消息，順便看一下她傷勢如何了。
誰能想到，前腳那小廝騎著馬出了府，後腳便有人跟了上去，併發出了信號。
夙煙小築上方籠蓋的愈加濃厚的烏雲，一點都沒遮到皇家苑囿附近的太陽。
蕭引凰正在一堆野菜旁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擇著菜，苦中作樂，心情不錯，一直到了夕陽西下，她回去美美睡了一覺。
不過卯時一刻，那王婆子那罵罵咧咧的聲音就又響起了。
床上的蕭引凰捂著耳朵，只感覺頭一陣一陣的痛。
這老婆子的聲音真不是一般的尖銳，攪得人不得安寧。
她皺著好看的眉頭，在被窩裡滾了滾，依舊沒捨得下床。
耳邊猝不及防傳來「砰」的一聲踹門聲，蕭引凰嚇了一跳。聽著像是踹門的聲音，沒多久，便傳來了立春和立夏的尖叫聲。
蕭引凰還在想著是怎麼回事兒，虛弱地要從床上爬起來，
這兩天一直折騰個不停，也沒有休息好，身體也十分疲勞。
她閉上眼睛，準備蓄力而動。
卻又聽得「砰」的一聲，門被撞開。
就在這時，蕭引凰還沒來得及反應，陡然覺得渾身一涼。
只見一盆水澆了下來，頓時，她濕透了。
蕭引凰抬頭瞪著床前的王婆子，對方手裡拎著木盆，氣勢洶洶。
蕭引凰目光銳利地看過去，像淬了冰一般，一瞬間給人窮冬烈風那樣的凜冽，直把王婆子瞪得腿發軟，目光游移個不停。
好似察覺到自己失了面子，王婆子挺了挺粗笨的腰肢，虛張聲勢地道:「夏日裡炎熱，老婆子怕三小姐受熱，不小心在睡夢裡去了，便撒一點兒水給三小姐去去熱。」
蕭引凰猛地收回目光，溫度這才上升了幾度。
她並沒有王婆子想象地那樣暴躁、憤怒，更是沒有半點起床氣，反倒是平平淡淡地看了看濕漉漉的自己，然後用犀利的目光打量了王婆子一番。
明知道爭吵也不過是白費口舌罷了，何必又跟這個活膩了的老婆子計較呢。
「王婆子你的好意，本主心領了，」蕭引凰平淡而冰冷地說道，「只是不知道本主的好意，你可領到了？」
語至最後，儘是威脅。
王婆子只覺得心臟忽然慢了半拍，被莫名的恐懼攫住了。
她只匆忙地道了聲：「三小姐快些起床吧，不然老婆子可是不會客氣的！」然後便慌亂地出了門。
王婆子剛出了這小屋子，而後就回過神來，感覺丟臉極了，自己竟然落荒而逃！
不過還好，臨走前還記得放下狠話，倒也不算「盡失其度」。
她也是沒辦法啊，夫人已經不滿意三小姐這麼安然的生活了。
要說這個三小姐也是奇怪，整日里干著農活、吃著清淡的家常野菜，竟也沒有絲毫抱怨，也難怪夫人要不滿意了，昨兒個還聽到她唱小曲！
哎，如今也只好再加一把火了，上了賊船，卻是再也下不去了。
蕭引凰起身去關了房門，又慢吞吞地將屋內的桌子拉過去頂著，才在找了一件乾淨清素的衣服換上。
「小姐、小姐。」屋外傳來拍打這門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立春那焦急的快要哭了的沙啞嗓音。
蕭引凰略做收拾一番，趕緊去打開了門。
「小姐，您無事吧？」門剛一開，立春便上下不停掃看著蕭引凰，生怕有何不妥。
她看見蕭引凰那濕漉漉的頭髮，跺了跺腳恨恨地道:「那死老婆子真是不要命了，竟敢這樣對小姐。」
「沒事兒，你們如何了？」眼前的立春還算整潔，可蕭引凰依然蹙著眉頭問道。
對自己這個主子就可以如此，何況是這些個丫頭呢？
立春還是咽下了已經到了喉嚨的話，轉而開口道:「立夏正在睡時被王婆子進來潑了一盆水。」
蕭引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嘆了口氣道:「暫時委屈你們了，我這裡無事，你去看顧一下立夏吧。」
立春聞言未多推辭，拎著水壺去燒水。
一邊的蕭引凰沉下臉色，主動去院子里攪拌豬食。
手上的動作不停，心裡卻在想著車夫李叔。
莊子里的事情按理來說他是已經知道了的，畢竟王婆子整日里地罵聲那可謂是「響天震地」啊，沒道理聽不到。可李叔卻沒什麼動靜，根本沒回府中報信。
難道是一個人溜出去回府里報信兒了？還是說……也被人收買了。
不會，李叔的忠心自己還是知道的，那就排除了背叛這一種可能。
她正思索著呢，王婆子扭著肥臀進了院子，正欲吼罵出聲，卻發現蕭引凰正在幹活，一時只好收了聲，向地上吐了口痰，撇著嘴出去了。
蕭引凰也不理會她，只自顧自地忙活著自己的事情。
「小姐，不好了。」立春那焦急的聲音響起。
蕭引凰抬起頭，發現立春腳步踉蹌，眼眶紅彤彤的。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平靜地問道:「怎麼了？不要著急，慢慢說。」
或是被蕭引凰的鎮定自若所感染，立春吸了吸鼻子，沙啞地道:「立夏，立夏她發熱了。」
蕭引凰暗自惱了一下，自己竟是忘記了這一茬，她急忙站起身來，扶著立春的手進了屋。
果真如立春所言，立夏臉紅彤彤的，那張算的上清秀的小臉此時都快要皺在了一起。
蕭引凰上前，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將手放到立夏的額頭上，臉色一變，竟是燙得嚇人。
她翻了翻立夏的眼皮觀察了一番，又給她切了切脈，皺著眉頭道:「你去前院找李叔，讓他去請個郎中，若是出去不，便尋那王婆子，態度強硬一些，再多帶一些銀錢，一定要請郎中回來。」
立春堅定地點了點頭，她接過蕭引凰的銀子，用袖子抹了抹眼淚，便疾步出去了。
望著立春漸遠的背影，看著立夏發燙的臉頰，蕭引凰忽然有個疑問，如果此番和自己一起來的是春喜和涼瑣，又會如何呢？
立春本打算偷偷地溜去前院找李叔，卻是不想被王婆子堵在了二門門口。
「你個死妮子，偷偷摸摸慌慌張張的，幹嘛呢？」王婆子掐著腰罵道。
立春想著小姐交待的話，不卑不亢地道:「王媽媽，小姐病了，讓奴婢去找李叔請個大夫來。」
王婆子嗤笑一聲道:「李叔？就是那個賭鬼車夫啊？你還不知道吧，他因著欠了賭債，被活活打死了。嘖嘖，那叫一個慘啊。」
立春頓時白了臉，心中填滿了恐懼。
不可能的……李叔那麼好的人！怎麼會？
她本想返回去找小姐，把這樣的噩耗告訴小姐。
可一想立夏如今生死不知，耽誤不得，她也顧不得心中的震驚與悲傷，只好好聲好氣地說道:「那，那還請王媽媽派人去請大夫回來給小姐看病，媽媽也是知道的，小姐再如何，那也還是主子，若是就這樣去了……當然了，也不會白白的勞累了媽媽，這是小姐的一點兒意思。」
說罷，將手中的銀兩拿了出來，一錠十兩的雪花銀。
王媽媽貪婪地看著立春手中的銀子，想要伸手去拿，卻被立春躲過了。
她剛想開口罵，卻想起了立春的話，便改了主意道:「請大夫倒不是不可以，只是這請大夫的銀子……」
立春內心裡唾棄這死老婆子貪心不足，口上卻道:「媽媽儘管放心便是，這十兩都是小姐賞媽媽的，請大夫的費用，自是小姐出才是。」
王婆子點頭答應了，她就將那一錠雪花銀遞上前去。
收了銀子，王婆子心情也好上了許多，揮了揮手道:「行了，無事你就回去吧，我會派人去請大夫的。」
立春這才回了院子，擦掉臉上的眼淚進了屋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