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宗祠亂
瞧著事情發展的差不多了，看這日頭，老爺外出也該是回來了，既然想要的效果達到了，時機也成熟了，那也就快些了事，莫浪費了時間。
「你們兩個，去把祠堂的門打開，三小姐才回來不久，還未適應呢，哎，翠雲，本夫人讓你帶的點心帶了嗎？綽兒這丫頭因著昨日的事情煩惱，今日又天不亮就進了祠堂，早膳未必吃得好，你將這糕點帶進去，也好給三小姐墊一墊肚子。」
王熹茹勸住了蕭胡輦，讓人將那個阻攔的丫鬟拉在一旁，又派人去開門。
「呦，姐姐這麼關心三小姐，不知道的人哪，還以為這三小姐是你的親生女兒呢女兒。不過，想來夫人地下有知，也定會感念一番你的用心呢。」何琴漪拉了拉蕭雲珠的衣袖，笑著開口道。
確實是夠用心，可以說是別有用心吶。
「你……妹妹這話就不對了，夫人去的早，可憐這綽兒這丫頭多年在外，也未能享受到多少母愛，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夫人卻已不在了。你我二人多受夫人照拂，如今對綽兒關懷一二也是應該的。」
乍然聽到那燕國公主，王熹茹心中是不喜的，前塵往事那些恩怨情仇一一浮現，想到蕭思溫和燕國公主打情罵俏的一幕幕，她的心口就跟刀絞了似的疼。
畢竟當初自己就跟那個女人不對付，如今她好不容易死了，她這才過了幾年的快活日子，那賤人的女兒又回來了，蕭思溫對那蕭燕燕的重視程度還不亞於當年對燕國公主，這怎麼能不讓王熹茹恨？
不愧是宅斗達人一枚，王熹茹雖然初聽到燕國公主那個死了還佔著夫人位子的女人略有失態，但很快也就掩飾過了，還傷感兮兮地拿著帕子拭了拭她那不存在的眼淚。
這邊二夫人和三夫人還在假兮兮地上演著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而從窗口回到祠堂內的蕭引凰已經悄無聲息地跪在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聽著二夫人王熹茹為她自己闖進祠堂而找的借口，不由得內心嗤笑。
果真如師父所言，這些大戶人家後院的女人，心裡頭的彎彎繞可真是不少，明明就是知道了自己不在祠堂來抓自己個現行的還偏偏要打著關心自己，給自己送糕點的名頭來行事。
這些想法也不過是瞬間的事兒，與其讓他人來開門，不如自己主動出擊，也好出其不意，打她個措手不及。
「吱呀」一聲，打開了門的蕭引凰瞧著不遠處快到了跟前的兩個小廝，勾了勾唇角，嘲笑地看著隨著門開的聲音望過來的眾人。
「夫人姐姐們，你們這是在作何？何事不能去別處討論，而在這祠堂前喧鬧，這擾了我為各位祖宗盡孝心倒是無妨，可若是打擾了列祖列宗，你們可擔待得起？」
瞧著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蕭引凰先聲奪人道。
她的倩影立在宗祠門口，那一刻顯得分外嚴肅，內心也一陣嗤笑。
眼瞧著那分明不可能出現的身影，王熹茹和蕭胡輦的臉色都或多或少晦暗了幾分。倒是蕭雲珠有些如釋重負的深情。
不過，二夫人王熹茹和三夫人何琴漪是久居后宅里的老人兒，呆愣了幾息便回了神。餘下的蕭胡輦和蕭雲珠雖還是愣愣的，卻也未多言。
「這是發生了何事？在此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蕭思溫離得老遠都聽到了丫鬟小斯嘰嘰喳喳的聲音，真真是毫無規矩，擾了祖宗的清凈。
「老爺，妾身早起聽說綽兒這丫頭為表孝心，早早地自己將自己關進了祠堂里。妾身想著這綽兒才回來不久，又是老爺您的心頭肉，未免也跟著操心了幾分，這不，擔心著綽兒這丫頭還挂念著昨日的事情，又起得這般早，未能好好的食用早膳，特地來給她送些點心，也好墊一墊肚子。」
瞧著已經回來了的蕭引凰，王熹茹狠狠地拽了拽帕子，也只得無奈地放棄，卻還是不著痕迹地給她上眼藥，再次提起昨日祠堂牌位倒塌的事情。
何琴漪瞧著蕭思溫因著王熹茹的話臉色好看了幾分，又將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也不待他問，自己就福了福身子柔道:「妾身聽聞姐姐帶著大小姐來給三小姐送糕點，想著夫人在世時對妾身多有照拂，便也帶著雲珠這丫頭來瞧一瞧，妾身想著三小姐或許過於思念夫人，雲珠這丫頭在一旁也好勸慰一番，畢竟我家雲珠和燕燕一向要好，她一聽說這件事就急急趕過來。」
蕭引凰瞧著這兩個女人舌燦蓮花的一番話，自家爹爹便已是一副欣慰的樣子，在心底默嘆了一聲這兩個女人都不是簡單的角色。所謂蕭雲珠急急趕過來，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全當她當真想去維護自己吧。
「爹爹可是忙完了？」迎著蕭思溫的目光，蕭引凰開口道。
現如今那李麻子還在門外由韓德讓看著呢，趁著現在爹爹也在，正好將這個事情給解決了，免得那些個不省心的下人總是在背後嘀嘀咕咕的惹人心煩。
瞧著這個知書達理的女兒，蕭思溫心裡很是欣慰：「沒什麼大事兒了，燕燕可是找爹爹有事兒？但說無妨。」
「今日女兒在祠堂里給列祖列宗和母親略盡孝心，想著母親懷胎十月生下女兒本就不易，這麼多年來女兒又跟著師父在外，也未能在母親跟前盡孝，便想著親自給母親擦拭一下牌位，也好略表一下心意，卻發現……」蕭引凰猶豫的看了一眼蕭思溫，欲言又止道。
蕭思溫瞧著蕭引凰的樣子，就知道後面或許才是重頭戲：「怎麼？發現了什麼？燕燕只管說來就是？」
蕭引凰瞧著父親變化的臉，便知他也是想到了昨日祠堂發生的事情，道：「卻發現，母親的牌位被人做了手腳，那地面被打磨成了弧形，下面四角處還有黏黃色的東西，似是松香。」
無視那二夫人王熹茹和蕭胡輦僵硬的臉色，蕭引凰不給她們開頭的機會，繼續說道:「本不該讓父親多添煩憂，只是昨日……讓女兒以為母親和祖宗們因著女兒多年未在身前盡孝惱了女兒，女兒心裡也，很是自責。可如今……女兒受點委屈沒有關係，若是讓外人知曉咱蕭家的祖宗和母親如此……那就是女兒的過錯了。」
是啊，若是外人也覺得蕭家的列祖列宗都是這般小肚雞腸的人，連個有因避在外的女娃娃都容不下，這可不單單影響蕭家的聲譽，還讓地下有知的列祖列宗難以瞑目啊。
更何況，本就是蕭家對不住燕燕，讓她在外十多載。
「嗯，燕燕說的有道理，你可以什麼想法？」蕭思溫瞧著有條有理的女兒，想著她或許已經有了主意，就開口問著。
「不瞞爹爹，女兒發現之後心裡一直難安，女兒想著那牌位這麼許多，有些又很是沉重，覺得這肯定是下人搬動的，女兒想著前些時日有一下人撞著了女兒，手中拿的正是松香，當時女兒並未多想，如今確是一條線索。女人去雜役房尋了一番，經那裡的一個下人的回話，發現了那李麻子有問題，想來那個李麻子就是在女兒進府送松香且撞了女兒的人，女兒就尋了人去李麻子的住處，準備將他帶回府中，等候爹爹回來處置。」
蕭引凰在說到李麻子時看了王熹茹和蕭胡輦一眼，瞧著不動聲色的王熹茹和臉色僵硬的蕭胡輦，不得不感慨一句姜還是老的辣啊。
王熹茹注意到蕭引凰開過來的視線，對她得體地笑了笑，又給蕭胡輦使了使眼色，讓她注意好自己的表情。
若不是那賤丫頭早早地向老爺秉了說要在祠堂盡孝，自己早就將那些東西換掉了，哪裡還有這麼一出？
不過，她若是以為抓了李麻子，就可以指認自己，那她可就大錯特錯了。
「那李麻子現在何處？」蕭思溫開口問道。
「爹爹，估摸著時間，那李麻子應是被帶到了，爹爹不仿派個人去後門那裡看一下，當時女兒想著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就吩咐了讓從後門進。」
「嗯，理當如此，還是燕燕想的周到。阿誠，派個人去瞧一瞧，若是到了，就帶過來。」
「是。」蕭誠應了一聲，指派了一個小廝去後門將李麻子帶過來。
這蕭誠是蕭府的管家，很早以前就跟了蕭思溫，因著為人忠誠，辦事牢靠，被蕭思溫賜了蕭姓和誠字，很是受到重用。
這些個下人們哪個見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就連蕭胡輦這些個小姐見了面，也要客氣的喚一聲「蕭伯」。
不一會兒，那小廝就帶著解了麻繩的李麻子走了過來。而韓德讓因著不方便參與蕭府的家務事，便先行離去了。
畢竟是不光彩的事情，少個人知道總比多個人知道要好。
「老爺，人帶過來了。」那小廝行了禮后，也不多話，自覺的站在了蕭誠的身後，看樣子挺性子沉穩的，想來也很受重用。
那李麻子瞧著府里的主子差不多都在，很是乖覺的跪下磕頭:「給給老爺請安。」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