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曾燕靈來了
這幾天網上因為曾燕靈鬧得不可開交，而寒冬終於要過去，充滿著新生希望的春天即將來臨，在這樣的日子裡，電視劇《星際傳說》終於開拍。
這部劇是根據小說改編的，能翻拍電視劇的小說自然有不少讀者基礎在，但原著作者錦娘的微博粉絲只有四千不到。這年頭影視圈和寫作圈幾乎已經聯合到了一起，已經形成了一種固定的模式。
電視劇開拍前期借原著粉的原有基礎造勢從而增加電視劇熱度，而在電視劇播出期間乃至之後，明星效應帶動原著的訂閱和銷量，從而使得作者的人氣也隨之上升。
在開機前，沈宴清已經跟作者錦娘見了面。「錦娘」這名字一聽就是特御姐的類型，原以為會是一個霸氣側漏的外向女漢子，結果見了面才發現跟想象中的截然相反，錦娘本人長相秀氣，安安靜靜的，聊天時只會獃獃的笑。
為了更好的了解女主角的人設，沈宴清特地加了錦娘的微信，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會跟對方探討，僅僅才加了兩天的好友，兩人的聊天記錄已經翻不到頂了。
原以為兩人已經算熟了，到了進組這天，遠遠看到錦娘，沈宴清還朝她招手，結果錦娘仍舊有些拘謹地害羞起來。
第一天進組因為開機儀式拖了些時間，所以沒拍多少內容就收工了。沈宴清剛從片場出來，一輛黑色奧迪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她正準備繞過去，卻見曾燕靈邁開腿從駕駛室里出來。
沈宴清愣在原地，半晌沒動。
她來做什麼？
曾燕靈穿著件駝色風衣，脖頸上圍了塊煙灰色的絲巾，手法有些亂，像是剛出門時突然想起來隨手圍了似的。
她警惕的眼神朝四周轉了一圈后，轉頭的同時摘下了頭上的鴨舌帽，明明是陰天，她卻戴著一副太陽鏡，遮住她大半張臉。露出的其餘面容下猶可見她那慘淡臉色，上了妝的唇角邊一點淡淡青紫色若隱若現。
她看上去很狼狽，一種從內里透到體外的膽怯顯露無疑。
自從曾燕靈被爆料保養小鮮肉后，銳達影業就不再幫她控評，以至於她在網上一片罵聲，為數不多的粉絲也走的差不多了，可以說是如過街老鼠一般。
沈宴清依舊記得兩天前庭審結束時，到她面前來耀武揚威的那個曾燕靈，所以即便知道這兩天她可能經歷了什麼，沈宴清依舊沒法同情她。
沈宴清只當沒看到她，抬腳就要繞過她，卻被她喊住了，「沈宴清——」
聲音里隱約折射出說話人的猶豫和掙扎，沈宴清沒回頭，只聽身後的人繼續出聲，「你知道的吧？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沈宴清挑起眼尾，轉身，「所以你是來找我算賬的？」
她的眼睛被寬大的墨鏡擋住，讓人無法看到她的眼睛，但她微微往下的唇角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曾燕靈一直低頭看向地面也不出聲，沈宴清沒了耐性，手機振動一下，就看到莫斯家發來的消息——「有些堵車，再等我一會兒」。
沈宴清隨即轉身要出去，只聽曾燕靈又叫了一聲，「宴清！」
這親昵的稱呼——還真是嘲諷。
沈宴清腳步一頓，半晌沒轉過身來，似是被她這一聲久違的稱呼給驚住了，而喊出口的曾燕靈也呆了呆，但此刻的形勢已容不得她再浪費時間，她快跑著繞到沈宴清面前，「是我錯了，宴清，你幫幫我吧，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你在開什麼玩笑？」沈宴清噙著笑出聲。
曾燕靈低頭不敢看她，她怕看到她眼裡明顯的嘲意，「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我這幾天過的很不好，有人在網上曝光了我的信息，我現在每天都睡不著覺，每分每秒都有人打電話給我威脅我，家門口也被人潑了油漆，小區的業主們聯合起來逼我搬出去，我現在有家回不了，這兩天都是在車上睡的，而且我這些年賺的錢這幾天都用在賠違約金上了，我現在……」
「所以，你想說什麼？」沈宴清毫不留情的打斷她。
聽出她聲音里的冷意，曾燕靈還是硬著頭皮抬頭看她，「所以，你能不能幫幫我？」
沈宴清面無表情的說，「你想我怎麼幫你？」
「幫我澄清，法院里的情況不是像網上說的那樣，我們都被人騙了，我以為你用苦肉計騙網友，其實並不是。所以我私底下向你道歉就已經和解了。」她語氣迫切道。
沈宴清好一會兒都沒出聲，就這麼居高臨下看著她，然後冷笑出聲，「你覺得我憑什麼幫你？」
曾燕靈愣了愣，鼓起勇氣緊緊抓住沈宴清的手，乞求著，「就看在我們四年大學的情誼上，出道那會兒你還不出名，也都是我們互相扶持著過來的，我承認之前對你做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承認我不是人，你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我現在已經很慘了，如果連你也不肯幫我，那我就真的完了——」
沈宴清臉上依舊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就像面前的只是個毫無干係的陌生人，不，對陌生人她都不會露出這樣冷漠的神情，這樣的認知讓曾燕靈害怕起來。
她拉著沈宴清的手緊了幾分，咬著唇，顫聲道，「宴清！我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對你了，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以前你有活動都會帶著我，有資源也會想著我幫我一把，所以你現在不會對我見死不救的，對嗎？」
沈宴清的右手附上去，手心裡縱橫的溫度一絲一毫的從曾燕靈的手背里滲透進去，她心裡一喜。
與此同時，那隻手猛地扯開了她，力道大的讓毫無防備的她踉蹌一下。
寒意重新回到手心，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卻讓曾燕靈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她呆愣地看向沈宴清。
「抱歉，你高估了我，我還沒膽子跟銳達老總對著干。」曾燕靈得罪了段鴻江，段鴻江有意讓她「死」，誰敢讓她活？更何況誰會保這樣一個不堪的人？
沈宴清丟下這句話再度離去。
「沈宴清——」身後的嘶吼聲響起。
這一次，沈宴清沒停下，就聽高跟鞋跺地的響聲加快了節奏越來越近，前路被擋住。
曾燕靈喘著粗氣，迅速摘下了墨鏡，露出那張傷痕纍纍滿是青紫的臉，看到沈宴清眼裡的詫異，她泛著不正常顏色的唇角溢出抹苦笑，「這是那個無情的混蛋打的，他看到新聞的時候狠狠地打了我一頓，我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我很可笑吧？他明明知道我願意跟他在一起絕不是因為愛，可他還是毒打了我一頓，還將我掃地出門，我手頭上所有的合約他都拿走了，我跟了他這麼久，就因為我背叛了他，他竟然什麼都沒給我留下，呵——」
沈宴清依舊沒說話，只是聽她說著。
「所以宴清，你幫幫我吧？我已經被他封殺了，我知道的，如果是你的話，你跟莫斯家求求情，他是影帝，是一線大咖，一定有辦法幫我的對不對！」她抓住沈宴清的手臂稍稍用力了些。
她眼睛里跳躍著名叫希望的火光，竟讓沈宴清有些不忍心拒絕。
「我還是那句話，我憑什麼幫你？」
曾燕靈手裡的力道鬆了些，愣了一秒后，強扯出笑來繼續拉著她，「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了，我媽死那會兒，你不是還答應過她，跟我是一輩子朋友，不管我出了什麼事你都會幫我的不是嗎？我知道了，你在怪我之前這麼對你，對不對？我道歉，我承認那時候我說謊了，我怎麼可能沒把你當朋友呢？我那時候只是太嫉妒你了，所以才走上彎路，現在我已經明白了，以前是我的不對，你原諒我好嗎？宴清。」
沈宴清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后長嘆一口氣，目光上移后又下沉，「你在網上放我黑料的時候，想過我是你朋友嗎？」
沈宴清繼續，「你跟湯琪琪合起伙來打我耳光的時候，想過我是你朋友嗎？包括你在我的黑料上火上澆油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演藝生涯會就這樣被你毀掉？你想過我以後要怎麼生活嗎？」
曾燕靈臉上逞強的笑一僵，碰觸在她衣袖上的手已然鬆開。
沈宴清不知是自嘲還是諷刺般的冷笑一聲，搖了頭，「這些你都沒有想過，你也不知道我那段時間是怎麼過的，你說你這幾天過的很不好，我當然明白，因為那幾個月我都是這麼挺過來的。」
「可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都原諒湯琪琪了，為什麼不肯原諒我？」
「因為我跟她之間毫無瓜葛。」
「所以在你心裡還是把我當朋友的對不對？」曾燕靈期冀般的出聲，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對道具車動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會死呢？你是真的知道錯了還是被逼無奈，我想你心裡比我更明白這一點。」
曾燕靈動作一滯，眼眶紅紅的，咽了口口水，「宴清——」
沈宴清後退一步，跟她保持一定距離，嘴角上揚露出微不可見的嘲意，「曾女士，祝你好運。」
說完，她再也不給曾燕靈任何說話的機會便走了出去。
曾燕靈在原地愣神許久后，才想起來追出去，然而剛出去就看到沈宴清上了莫斯家的車。
看到朝這邊跑過來的曾燕靈，莫斯家才明白了沈宴清臉上那絲冷漠的來源，溫柔的瞥她一眼，等待著她的命令。
卻聽她沉聲道：「走吧。」
莫斯家嘴角微動，調轉方向盤離去。
車揚長而去，曾燕靈狠命的在後面追著，脖頸間的絲巾早已被淚痕浸濕，她哭著大喊，「宴清——我真的錯了。」
無論是兩人大學那會兒還是剛出道那會兒的互相依靠的回憶在眼前回放，那人已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聲。
後視鏡里早已看不到人，瞥見沈宴清那皺緊的眉，莫斯家道：「既然心軟，為什麼還要走？」
沈宴清看他一眼，才道：「她媽剛去世那會兒，是我陪著她守了一夜的靈堂。我答應過她媽媽，以後的路我會跟她一起走，只要有我一口飯吃，就不會讓她過不下去。」
莫斯家並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一出，驚訝的挑了挑眉，「那你……要幫她嗎？」
沈宴清卻是搖了頭，「我不是心軟，我只是替她媽媽覺得不值。我不會幫她的，有些人你就是對她再好，她也不會領情，更何況，曾燕靈的朋友『沈宴清』早在那場無妄之災里消失了。」
她靠在椅背上良久后，才轉過頭看他，「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守承諾，心腸太壞？」
莫斯家空出一隻手來捉住她的手，同她十指緊扣，溫暖的笑驅散了她心間的陰鬱，「我的心腸也不是很好，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