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蘇澈斜他一眼,「我記得的便都是重要的。青玄啊,尊上那麼喜歡我師父,所以我都不必再為他擔心了,一千年,對他而言,終會過去的。可你不讓人省心呢,你以後可要好好的才行。」
青玄抿嘴一笑,「我離自暴自棄還遠呢。小澈,你呢?真的沒遺憾了?如果有什麼,告訴我,我幫你。」
蘇澈搖頭,「我連從沒奢望過的都得到了,再怎麼貪心都想不出還可以要什麼了。哎?青玄,其實我最近突然覺得沒什麼想要的也挺苦惱啊,要不你也想想,有沒有想要的?幫你求。尊上他老人家現在對我是有求必應,沒得要簡直暴殄天物啊。」
青玄輕笑了一聲,附耳道:「你要是真有孝心,那讓尊上娶了你不就是了,這麼一來,你師父將來會是什麼身份?」
蘇澈一愣,扭頭向他看去,「這樣也行?」
青玄:「怎麼不行?你不是剛說他有求必應?」
蘇澈:「我不止自己沒臉沒皮,連我師父的臉皮都快被我撕乾淨了,再無恥我怕尊上一個忍不住就把我現場斃了。」
青玄笑了笑,正要說什麼,卻見到遠遠的,文修正向他行了一禮。
青玄深呼吸,對蘇澈道:「小澈,我去去就來。」
蘇澈:「好。」
玹玥站在子淵身後,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的手,不止嚇跑了子淵的幾個弟子,沒一會兒功夫,還讓子淵身邊扔了一堆作廢的畫卷。
就在子淵上仙剛剛決定跪下再重新畫的時候,玹玥才道:「我不看了,你畫吧。」
子淵保住一命,玹玥走遠后,他才踏踏實實地握穩了手中的筆。
青玄來到文修面前,雖然沒有滿面春風,可也給了他一張笑臉,以緩解文修已十分尷尬的情緒。
他二人自那一夜的醉生夢死之後,醒來便因不知何人的告發而被戒律司一眾小仙包圍了起來。
文修畢竟不如青玄在玹紫境中吃得開,他只是個普通小仙,無門無派無靠山,但控制不住自己一顆心對青玄思慕已久,才會費盡心機與他結交。又見他心情低落,假意與他談心,聽他吐苦水,而後在酒中下了葯。
但戒律司盤問時,他害怕受罰,一口咬定是青玄強迫於他,自己其實百般不願,但不得不屈服於青玄的強勢。
青玄在玹紫中本就名聲不好,喜愛四處惹是生非,不把眾仙看在眼裡,如今聽了文修的哭訴,根本沒人再去細查究竟,青玄便直接被帶走了。
幸而後來蕭煥費了不少功夫與涼川周旋,總算沒把這醜事傳揚出去,只將青玄關入水牢受罰。
文修聽說了這結果,便連夜逃去了九陽山中。
那之後的今日,便是他與青玄的第一次見面。
青玄面上笑容雖在,但笑意始終不達眼底,他看著文修,輕聲道:「許久不見,聽聞你入了子淵仙君門下,恭喜你了。」
文修聽他此言,頓時呆怔,「青玄……」
青玄:「文修,你不必如此,我也知你這些年並不比我好過,不如就這麼放下吧,我其實並不怪你,只是,往後也很難繼續與你為友,不如我們就算互不相欠了吧,還是陌路為好。」
他知道,有些人早晚要面對,有些話也早晚要說清楚。他沒怪過他,這話不假,因為思前想後,文修的所作所為,他似乎都能理解。自己確實倒霉了些,但也只是自作孽不可活。
相比青玄的從容,文修已是窘迫得把頭都壓進了自己的胸口。
蘇澈實在擔心,一直遠遠地專心瞧著,玹玥卻來到她身邊道:「眉頭都要解不開了,你就是這麼給子淵擺姿勢的?」
蘇澈:「仙君說過我不用擺什麼姿勢了。」
玹玥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笑了笑,道:「青玄這小子聰明得很,他除了搞不定青澤,其餘都不用替他操心。」
蘇澈轉過頭來笑道:「尊上很了解青玄呢?」
玹玥揚著眉梢,瞧了她片刻道:「算是吧?」
蘇澈:「青玄喜歡我師父,尊上,男人之間可以大婚嗎?」
玹玥:「就算能,你也不能強買強賣啊。」
蘇澈:「那我師父喜歡男人嗎?」
玹玥:「我只聽說他與一任靈主有過曖昧,月晰,我凡身的生母。」
蘇澈:「……」
玹玥:「不過,我親自問過他,他說沒有。」
蘇澈:「那便是沒有。」
玹玥笑道:「我倒是信他,可他到底又會不會喜歡上男人,那就不好說了。」
「哎。」蘇澈愁眉不展,「那天我就應該問問的!」
玹玥輕笑道:「你一個做徒弟的,師父這種事都來管,不像話了。」
蘇澈:「那就尊上管吧!尊上,青玄多好啊,和我師父站一起就是天造地設的……」
玹玥伸手捂住她的嘴,回頭對走來的稔稀道:「怎麼?」
稔稀眨眼,「我看尊上笑成這樣,我就過來偷聽你們在說什麼。」
玹玥:「你可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說著,青玄已自那邊回來了,而文修卻仍怔然地望著他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說什麼了?」蘇澈雞婆腔開問。
青玄笑道:「能說什麼?你快別多管閑事了。」
蘇澈:「……」
后池湖邊這一場熱鬧最終在蘇澈的睡夢中結束。
稔稀走時,玹玥留住了她,問她要一樣東西。稔稀聽聞,愣了許久,而後忍不住淚水滂沱,傾泄如雨。
次日一早,稔稀便送來了一隻銀鈴,她問道:「尊上,你要帶她離開玹紫了嗎?」
玹玥:「嗯,會離開兩三日。」
稔稀:「蘇澈她……」
玹玥:「她安心便好,你不必難過。哦,我回來時,可能會需要將離來雲殿一趟。」
稔稀抽泣中點頭應是。
傍晚時,子淵上仙求見玹玥,並帶來了九幅繪好的畫卷與他過目。
玹玥回到內殿,將一幅幅畫卷展開在案上。便見到了九個神情各不相同的蘇澈,有的眉目隱隱含笑,有的則愁雲滿面,還有一張笑得甚是誇張,更多的則是以各種舒服的姿勢坐在那裡眺望著遠方。
子淵筆下的畫中人不只是精準無誤、栩栩如生,每一張畫卷上的蘇澈細瞧之下,都可見動作和眼神的細微改變,讓她們看起來就像是活的。
當玹玥展開最後一幅捲軸,他赫然看到,這幅畫卷中竟有著一雙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