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白冥熠說得正惆悵,就聽見蘇澈不合適的一聲笑,他仰著頭看向她道:「你還笑得出來?」
蘇澈笑道:「我以為上神的性情會和我小皇兄不一樣呢。」
白冥熠:「呵,當初我一眼看見他就覺得不對,後來墨兒說他就是個神元容器,我也信她,現在,只能說這開創玹紫的混沌神眼力實在不濟,他救誰不好,偏救玹玥,這救回來了是打算給誰當擺設?」
蘇澈趴在法器邊緣,支著下巴想了想,「沒準是女神,以前就和玹玥有私情?」
白冥熠翻身坐起來,莫名地瞧了法器中的蘇澈一會兒,才道:「咱們講講道理,第一,神魔大戰以後,上古絕沒有神祇再能活得下來,就連當時神力都能逆天的玹玥都一樣,你說,能和他有過私情的怎麼也得死得比他還早吧,誰還能有本事活下來救他?那玹紫的創世神必然生於戰後的混沌界,和玹玥上神之間毫無瓜葛才是。第二呢,我沒聽說混沌神里出現過女神,所以你就別替他攬這破桃花了。」
蘇澈聽后也只是笑了笑,「你們那些事,我哪裡懂,不過是胡說八道。」
白冥熠摸了摸腦門,「不好懂?」
蘇澈搖頭,「不懂,再說也和我沒關係啊。你說你的,我正好當故事聽了。」
白冥熠:「去,誰有空講故事給你解悶。」
蘇澈:「就屬你有空了,用二十年拉我回來聽你講故事。」
白冥熠立馬抽自己一大嘴巴,「賤!」
蘇澈看著他笑了一會兒,似乎也無話可說,算默認了。
白冥熠:「你想好了么?」
蘇澈:「想好什麼?」
白冥熠:「想以後,難道你要一直呆在法器里,讓我給你講故事講到海枯石爛不成。」
蘇澈:「那不是也挺好么。」
白冥熠:「蘇澈,你還有什麼想問的么?」
蘇澈輕扯嘴角,笑得有些古怪,「有什麼好問?都六百多年了呢,我裝在心裡的人都各有各的天命了吧。要不是你一直在天山煉化肉身,我對你來說又不過是剛剛離開天山而已,否則,六百多年,呵,想來都好可怕,我該記得誰,誰又會記得我呢。」
白冥熠:「你可真邪乎,六百多年而已。你就不想問問你師父現在如何了?」
蘇澈點點頭,「我師父還好吧?」
白冥熠:「可能不怎麼好。」
蘇澈一驚,坐直了急問道:「為何?」
白冥熠輕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出來找你。你這師父真是天上地下都難找的好師父了。他為了你入九幽,連九幽之中最與之相剋的地方都敢多次前往,後來因此仙力大損,堅持不住,就回玹紫閉關不出了。我當時看他那樣子本以為他大概是不行了,不過,離開天山的時候,青玄來找我,說他已經被玹玥上神帶走。如果上神肯出手相助,那便應不是問題。」
蘇澈雖無實體,此時也可看出她滿眼的惶恐和激動來。
白冥熠笑道:「你不必難過,我只是這事得讓你知道。雖說你這一世命不怎麼樣,卻拜了個好師父。」
蘇澈:「那我又能如何?我還能再見我師父嗎?」
白冥熠苦笑,「難。」
蘇澈:「那便是無望了……」
白冥熠:「別說你就只是生魂,哪怕你是鬼,仙體一絲不經意外泄的靈力就能讓你震得連股煙都剩不下了。說真的,你現在這樣我都不打算讓他知道了,講了也是傷他的心,你說何必呢。還不如就讓他當你死絕了。你也知道,上仙一世,說不定活得到下個混沌界到來,你這在他眨個眼都來不及的日子裡收來的小徒弟,他還能將你記到幾時,能費心至此已屬不易。不提,忘得快些,也就罷了。」
蘇澈怔怔點頭,含混道:「也就罷了。」
隨後,她又想起了什麼,「那凌天現在如何了?」
白冥熠:「失心瘋,快別提他,凡界里興風作浪的屬他第一了!」
蘇澈意外道:「什麼?」
白冥熠:「不知道,我也沒見著他,都是聽來的。」
蘇澈又安靜下來,不刻又道:「那墨兒呢?」
白冥熠嘿嘿一笑,「我離開天山時,她死活也要跟來,我就心道你個喪臉跟著我幹嗎?哎?沒成想,天山那個雲什麼雲什麼的,當初貼符扎傷了墨兒心脈的那個雲什麼?」
蘇澈:「雲鋒?」
白冥熠一拍巴掌,「對對,你還真是什麼都記得。」
蘇澈:「雲鋒如何?」
白冥熠:「那小子磨磨唧唧唧唧歪歪一直對墨兒有那麼點意思,這都幾百年了,還悶著,這回墨兒一說要跟我走,他立馬綳不住了,死活挽留啊,掏心掏肺了一通,愣是給我把這姑娘留在天山了!哎呦把我高興壞了!」
蘇澈:「……」
白冥熠:「哦,你還想問誰?你還記不記得熾珏?他也去九幽找過你幾次,不過他仙力不濟你師父,也就多長了倆心眼,沒把自己往死里作,回來歇幾十年也就緩過來了。青玄還是那樣,青澤後來對你有些執著了,讓他挺擔心,也幫不上忙,跑來和我自怨自艾,說自己沒好好修行,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哎,說完也就回去了,真刻苦去了也說不定。對了,宣氏,我聽說宣氏了不得啊,這一族人都相當長命百歲,現在他們雖然不是皇族,卻能偏安一隅,與世無爭的,不錯。對了,那姐弟倆叫什麼來的?方順豹方順虎!這二人如今算正式的天山弟子了,入雲祁門下,還是那麼傻了吧唧的,我遠處看了一眼,沒往跟前湊。嗯,還有誰?」
蘇澈聽他絮絮叨叨的,雖然有些讓她意外,有些讓她感動,但她如今沒了肉身,也說不上這空落落的感覺到底是何滋味了。
蘇澈道:「沒有誰了。白冥熠,你說,我要怎麼報答你才好呢。」
白冥熠一愣,「說什麼呢?你也知道我就是個沒用的閑人,幹什麼不是打發日子啊,就跟你耗著也挺好的。」
蘇澈:「真的?」
白冥熠笑道:「你再問我就要心虛了。」
蘇澈:「要是真的,你不如就任我如此吧,我呆在這了。你要做什麼事就儘管去做,偶爾有空回來看看我就行了。」
白冥熠怔然。他不懂,這樣留在這裡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這麼生不如死地堅持又到底為了什麼?
「魂差說你對前塵有執念,我信,否則你不會入不了九幽,也不會等到我來找你。可是,我講了這麼多事,也沒見你太在意什麼。蘇澈,你不如實話告訴我,你的執念到底是什麼,我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