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瞞天過海夜劫香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滔天震響，如雷擊蒼穹，聲震百裏之外。
堅固如鐵桶般的城牆應聲轟然坍塌，碎石飛揚，朝四麵八方濺開，煙塵驟起，火焰一片衝天，濃煙如朵朵烏雲疾散，四處彌漫。
耶律軒轅此刻臉上情緒之複雜，讓人難以形容。震驚！驚恐，詫異，不可思議……方才演示的青銅戰車裝配火箭弓弩帶來的強大威力和震撼，那種毀滅性的攻擊，那種撕裂虛空一般的毀滅性力量，絕對是他生平僅見。
耶律軒轅望著那些烏黑透亮的龐大武器，臉色冷凝，眸光飄渺。本想著南國元氣大傷趁機要挾割舍城池，必定輕而易舉。可如今南國擁有了如此厲害武器，現下形勢已然不同了。諸葛流雲若是因此助長了貪念，好大喜功，恐怕定要天下大亂，烽煙四起，戰亂不斷。恐怕到時連西昭國也要不複存在了。
諸葛流雲凝住耶律軒轅陰晴不定的臉，故意笑道：“九皇子可認為南國有沒有護穩城池的資本？”
“南國的武器裝備果然令人瞠目結舌。”耶律軒轅眸光一閃，勾唇笑道，“隻是不知如此巧奪天工、精良無匹的武器出自哪位武器行家的設計？”
諸葛流雲輕笑道：“實不相瞞，設計之人正是朕的愛妃。”明亮的眸中帶了一抹嘲弄，耶律軒轅想打聽出設計武器之人為他西昭國所用，恐怕是要妄想了。
“哦？綃妃娘娘？”耶律軒轅微愣，旋即麵色恢複如常，道，“隻知綃妃娘娘聰慧過人、滿腹才學，不想到還是個設計武器的大行家，果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今早他從下屬探來的消息得知了藍綃的底細，雖已知此女不簡單，但能設計出這樣的武器還是令他匪夷所思。
諸葛流雲輕笑不語，眸光深邃，讓人不知所想。
“綃妃娘娘當真稱得上一奇女子。得綃妃者，得天下也。”耶律軒轅拍手笑道，唇角的笑痕幾分邪肆。
諸葛流雲臉色瞬間冷凝如霜，眸子凜冽逼人，冷哼道：“綃妃是朕的愛妃，豈可是他人能染指的！”
“聽聞綃妃娘娘好像並不受寵吧，皇上又何來‘愛妃’一說？皇上與綃妃娘娘雖有夫妻之名，但她心中好像也並未有皇上吧。”耶律軒轅佯作驚詫道。
“朕與綃妃伉儷情深，外人又怎會懂得‘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這種微妙的夫妻關係呢？”諸葛流雲軒眉眉峰一揚，笑意不達眼底。
“那本皇子祝綃妃娘娘能夠永伴龍顏了。”耶律軒轅勾了勾唇，垂下的濃墨色眼睫遮蓋了邪魅如幽潭般的瞳眸，看不見他眼中的神色。
“那是自然。”諸葛流雲的眸光，亮如星辰，他的語氣，充滿自信。
依稀有暗淡的月光從窗欞外斜照下來，映出那雕花紫檀木軟榻裏沉睡的女子來。天蠶絲織就的錦紗幕簾四麵垂懸著，迤邐在地，銅鏡反射而出的月光投射在月白的錦紗上，照出夢幻的顏色，顯得有些不真實。
忽而窗格處傳來窸窸窣窣的細微輕響，藍綃倏地睜開眸子，便看到淺碧色的窗紗上依稀投射出男人的影子，繼而便聞到一股異香，她的唇邊綻出一絲淡薄的笑，耶律軒轅果然有所行動。
清晨的陽光如春水一般柔暖，透射過華麗馬車的窗幔傾灑在沉睡女子身上，隴了一層薄薄的暖黃光暈，朦朦朧朧，不盡真切卻添美感。
藍綃再次睜開眸子，便看到自己躺在一輛異常豪華的馬車上，可容納三人。耶律軒轅坐在錦被鋪就的軟榻上，瞌目小憩。躺了三四個時辰，奔波的馬車晃得她隻覺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不由懶懶地斜靠在車背上。
她揚了揚眉，細細打量對麵的耶律軒轅。耶律軒轅那優雅而又不失剛毅的麵部輪廓猶如上蒼利用神斧之筆在人間留下的完美之作，眉如劍鋒，鼻梁挺直，垂下的濃墨色眼睫遮蓋了原本鷹鷙般的瞳眸，唇角微微抿起。藍綃有些恍惚起來，這同樣是個周身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男子。
藍綃收回目光，馬車的劇烈晃動，讓她淺淺地蹙了下眉。
“醒了？”耶律軒轅依舊闔著眸子，一開口聲音帶了一絲性感的沙啞。
藍綃皺眉，隻扭頭，抬手撩起車窗簾幔一角，瑩白纖細的手指在橙黃簾幔的映襯下，更顯得凝脂如玉。
窗外，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蕪淒涼。兩邊山石夾道，雜草萋萋，山道狹窄，崎嶇難行。
半天見藍綃未出聲，耶律軒轅睜開眼，就看到對麵的女子麵色如水神情平淡無波。
耶律軒轅微愣，明銳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詫異。
“綃妃娘娘，你就不好奇本皇子為何將你帶出皇宮嗎？”耶律軒轅側著臉，凝住藍綃的眸子帶了幾分探究。
“想說的時候你自然會說。”藍綃的目光依然停佇在窗外，麵上無波無瀾，心裏卻冷笑道，這耶律軒轅必是想把她帶回西昭國鑄造武器。
耶律軒轅的薄唇勾著邪氣逼人的弧度，“和綃妃娘娘這樣聰慧過人的女子說話，真是不用多費口舌。”
“不過，可惜啊。”藍綃低頭輕輕一歎。
“可惜什麽？”耶律軒轅凝眉問道。
“可惜我和你這種人就算隻說一個字也覺得多費口舌。”藍綃微抬下巴，輕嘲地笑了笑。
耶律軒轅凝微一愣，旋即扯唇獰笑，良久才道：“有趣，當真有趣。”
藍綃黛眉蹙了蹙，卻不理他。這耶律軒轅竟有些無賴了。
“娘娘惜字如金，方才卻與本皇子說了那麽多字，看來倒真是本皇子的福氣了。”耶律軒轅雙眉一挑，笑得異常邪肆。
藍綃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卻不多話。
“不過娘娘今後整日麵對於我，偏偏本皇子又極喜歡聽娘娘說話，看來到時免不得要委屈娘娘開金口了。”
“你什麽意思？”藍綃再也保持不了那份波瀾不驚，目光瞬時淩厲如冰刀，急急脫口問道。
“本皇子本打算帶你回西昭國幫我鑄造武器，如今……”耶律軒轅望著緊張無比的藍綃，故意賣了個關子。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看到藍綃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如今怎麽樣？”藍綃眉心一凝，冷冷問道。
“如今我想要娘娘做我的太子妃。”耶律軒轅凝住藍綃，眸光晶亮，邪妄地勾了勾唇，“也隻有像娘娘這樣七竅玲瓏的出色女子才配站在本皇子身邊。”
“你休想。”藍綃目光頓時一利，聽聞西昭國的習俗是王上駕崩之後，他的妻子要再嫁給新王上。若是她真成了太子妃，豈不是也有淪落到這一天的可能？頓時，一顆心沉了下去，深不見底的冰潭將她淹沒。
殿內，潦黑色雕有伏龍圖案的禦案前，諸葛流雲身著明黃龍袍，袍子上繡有五爪青龍用金絲線鑲邊，無比尊貴，氣勢威嚴，令人不敢逼視。他一半烏絲束起，戴了金色雕龍發冠，村得一張如仙般的麵容更是俊美得不似凡人。但此刻，他容顏冷凝，鳳眸眼角微挑，眼光深沉，看不出表情，薄唇緊緊抿著，坐在那裏，一語都不發。
幾位大臣垂首跪在下麵，他們屏氣凝神，額頭已有細密的薄汗滲出口，外頭的風呼呼灌了進來，他們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殿外宮人們緊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口眼尖的奴才遠遠看到慕白衣到來，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抬手抹了把冷汗，似是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忙叩首拜道：“奴才見過慕將軍！”
慕白衣也不等通報，徑直入了殿，殿內大臣們目光一閃，忙將頭低得更往下一點。
諸葛流雲抬眼，冷酷而威嚴的眼神微微柔和了少許，說道：“你來了。”
“可是為綃妃失蹤一事發火？”慕白衣雖心急如焚，麵上卻輕輕笑著。
諸葛流雲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幾位大臣，沉聲道：“今日就議到這裏，都退下罷。”
“遵旨，臣等告退。“幾位大臣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叩首謝恩退了出去。
諸葛流雲掀了掀眼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慕白衣，“依你之見呢？”
“皇上不是有主意了麽？”慕白衣輕笑。
諸葛流雲微微一愣，眯著眼睛，若有所思。
慕白衣略微沉吟，道：“今早綃妃娘娘失了蹤影，而耶律軒轅亦是啟程返回西詔國，耶律軒轅帶走娘娘嫌疑極大。皇上派出的人在官道上追不到耶律軒轅的馬車，看來他必是早有防備改走小路回西昭國了。”
想到此，慕白衣目光一滯，臉色凝重，道：“耶律軒轅帶了娘娘回西昭國，莫不是想逼娘娘製造武器，企圖與我們南國想抗衡？”
諸葛流雲軒眉深鎖，抓著龍椅的修長手指因指尖用力而泛著青白的顏色。
沉思片刻，他凝住慕白衣，擰眉道：“那朕就派你秘密去西昭國將綃妃找回來。”
像似早已意料般，慕白衣臉上的表情找不到驚詫之色，繼而勾唇笑了，那笑容看上去竟有幾分邪魅。
“那皇上到底是擔心綃妃的安全，還是怕綃妃幫西昭國鑄造兵器威脅南國江山安穩啊？”慕白衣似是隨口問道。
諸葛流雲身子驀地一僵，臉上的神情複雜難解。難道自己真的隻是害怕江山不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