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麗的吊墜
掩埋了鴞止后,他們回到村落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霽雲在議事大廳擺慶功酒時,江離趁著大家忙著喝酒嘮嗑的空閑,偷偷地靠近了那尊塑像,仔細看了那吊墜,發現剛好也是半個圓的玉石,上面也雕刻著一個精緻的文豹呼嘯的圖案,這豹頭是朝右,之前鴞止的那個吊墜是朝左,正好互相呼應,豹身下也有一個文字圖案。
江離偷偷地取下吊墜,躡手躡腳地湊近身邊的長老,彎下身子虛心地問道:「長老,這塊吊墜有何來歷?上面的刻的字是什麼意思啊?」那長老一驚,不知江離是何用意,輕聲道:「你這個姑娘,未經同意就敢把河伯的吊墜取下來了,真真是個粗魯無禮的人吶!」他心有不悅,卻又不能對剷除雪妖的功臣發怒,便忍住了氣。
他瞅了瞅首領霽雲,看他是什麼表態。但見他沒有任何動靜,仍是痛快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於是自己也不好聲張,只是默默地喝著自己的酒不理睬她。江離纏著他,苦苦相求,言語懇切,那長老見她並無惡意,只是好奇,便捂著嘴巴,貼著她的耳朵小聲說道:「這個是雪人族上古祖先河伯最愛的女人『麗』的吊墜。裡面有個故事,說來話長!」江離一聽到有故事要講,立馬精神了十倍,聚精會神地等著長老講述。
霽雲在座位上,看到了江離鬼鬼祟祟,知道她想探知那吊墜的秘密,想著她幫了族人剷除了雪妖,不忍阻止她,便假裝興高采烈地與眾人飲酒慶祝,內心卻徒增了幾分傷感。
那長老轉過頭,拿了杯酒一飲而盡,接著低聲道:「一次麗不告而辭,他派人在天山人最好的駿馬能到達的地方都找了個遍,仍是不見她的蹤影,他便向部落的所有地方下達了告示,如果麗在三日內不出現在他的面前,她的家人都會被處死,包含她的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弟弟。」
長老嘆了口氣,又斟滿了酒,一飲而盡,徐徐說道:「果然不出所料,麗一天後,就失魂落魄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河伯怕她再次逃跑,便囚禁了她,她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只在牢中呆了一日便選擇了輕生。河伯痛不欲生,在她死後,將她的吊墜取下,一直掛在他的胸前。河伯在被崑崙人斬首后,那塊吊墜也就不知了去向,後來一段時間那吊墜又重新出現在了崑崙城中,據說是被一個窮困的士兵拿去典當了。
河伯的部下念著舊情,託付經常來往崑崙城的商隊打探那吊墜的情況,當商隊獲知了吊墜重現了,便將吊墜贖回,送還給了河伯的部下。在這之後,為了紀念河伯,不忘天山人的遭遇,他們就鑄造了一尊河伯的塑像,將吊墜掛回他的胸前,永世瞻仰。」
「那個吊墜上的字是什麼意思?」江離已經猜到了幾分,但仍忍不住問道,長老眯著眼睛仔細地看了下,看樣子他也是頭一次注意到上面還有文字,他驚嘆道:「噢,那個是天山族的古老文字『鴞』,是一種夜行的猛禽。」筵席中昨晚放飛的紅隼已經飛了回來,它離開時將清揚一行人剷除雪妖的消息帶給了羔虯,歸來時帶來了熊族人已經安全到達了崑崙城內的消息。只是礙於雪人族與崑崙族的世仇,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紅隼帶回的消息,席間清揚只是簡單地提了一嘴:「逃難的族人目前現在很安全」其他的就沒有多說。清揚不想多說,霽雲也不便於多問。
筵席結束后,清揚一行人簡單收拾了下便出發了。霽雲微醺地騎著雪豹,親自帶隊護送。清揚和江離騎在一頭雪豹身上,弋鳧、咕嚕和石頭三人騎在一頭雪豹身上,在這浸染皚皚白雪的崇山峻岭之境中前行。清揚一行人換上了霽雲讓族人為他們準備的禦寒衣物,再也不用擔心受凍了。
雖然在雪人部落呆的時日不多,但霽雲已與他們產生了深厚的友情。他們中午酒後從部落出發,快到日落時,才來到了埡口。
站在埡口之上,他們遠眺北方的大陸,那綿亘千里的草原、叢林和沼澤交錯之地盡收眼底,眾人內心一陣歡喜。到了這裡,也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清揚示意江離從雪豹身上下來,拿起了行裝,拍了拍雪豹,示意它離去,弋鳧和石頭也照做了,只是咕嚕依然騎在雪豹身上,不願意下來。
他先是看了看清揚,又看了其他人,見沒人搭理他,這時他把目光投射向霽雲,那表情像是在說為啥霽雲就不捨得將這兩頭雪豹送給他們呢?霽雲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卻也故作不知。他走向了清揚,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說他們是他見過的最勇敢的小個子,他允諾若是清揚一行人今後有難,他的族人一定會毫無保留地給予幫助。江離也跑了過來,給了霽雲一個擁抱。
霽雲叮囑清揚要小心狼人,他們是盤踞在北方大陸雄霸一方的部落,有吃人的嗜好,但他們狩獵地方在西北端,遠離清揚一行人的線路,因此,路上留個心眼,便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最後,他發自內心地祝願清揚道:「一路順風,早日取得寶劍」。
咕嚕見清揚無意要雪豹,也見霽雲無意給雪豹,便知趣地從雪豹身上下來了,不情願地走到大夥身邊,嘴裡不停地嘟囔著:「真小氣!還是我冒著險刺傷的雪妖,幫了他們那麼大的忙,連個坐騎都捨不得,還說什麼大話以後有難相助,我看是靠不住咯!真小氣!」
清揚一行人揮手告別了霽雲和他的隨行人員,便翻過埡口,沿著山路走了下去。現在他們在隆馬山脈的北側了。
霽雲目送著清揚一行人遠去,直到看不到了他們的身影后,這才離去。咕嚕一路上抱怨不迭,江離受不了,便對他大聲說道:「雪豹是雪人族賴以為生的坐騎,他們狩獵和打仗都離不開它。你看到霽雲的隨從了嗎?他們可是一路小跑陪著你來到埡口的,你知道為啥嗎?」
咕嚕道:「為啥?」
江離怒道:「還不是因為雪豹少,珍惜它們唄。在他們部落時,我總共就沒見過幾隻,還給我們兩隻的話,那你要讓霽雲怎麼向族人交代。遇到戰事的話,說不定那兩隻雪豹就能起到關鍵作用。所以你還是閉上你的嘴巴吧,別再嘮嘮叨叨的,煩死個人了。
我要是霽雲的話,也不會給你。」咕嚕見江離一臉不悅地嚷嚷道,怕江離氣急了打自己,便識趣地躲到了石頭的身後去了,心有不甘,仍然還了嘴道:「是我刺死了雪妖,總該給我送一頭雪豹吧」。江離見他不可理喻,想衝過去給他一個嘴巴子,但還是忍住了。清揚在一旁樂不可支,弋鳧鄙夷地看著咕嚕,心疼江離卻又不知如何幫上忙。
咕嚕躲在石頭的身後,石頭見江離看過來,也只得尷尬地笑著。隆馬山脈的北側,明顯地比南側要好走的多,相比那南側的上坡路,這下坡路他們一行人健步如飛,之前還滿是單調的遍山積雪,這會就變成了苔蘚地,偶有積雪也只是零星地遍布在其間。
走出了苔蘚地,再往下走就變成了灌木叢。天漸漸黑了起來,路也看不太清楚了,他們便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趕到了山腰的松林里。他們在松林里簡單地搭了睡床,就呼呼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