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嗚呼悲哉

  原來這所謂的嬰兒其實是咕嚕蜷縮著裝扮的。被咕嚕的突然一刺，雪妖鴞止的鮮血從那傷處瞬間噴涌而出，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偷襲，驚嚇到了，再加上劇烈的疼痛，使得他丟下咕嚕，化作了豹身，四肢伏地，流著血，向著山巔逃去。

  此刻，大家聽到了山腰處咕嚕的呼叫聲，於是霽雲領著侍衛，清揚一行四人，朝著那呼叫聲奔去。清揚一人沖在前面，他擔心咕嚕非但完成不了任務，可能反被那雪妖傷著了。他緊張地借著月光尋找著咕嚕，雖說能聽到他的呼叫，知道了大體方向，但始終無法看到他的身影。

  石頭在身後，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指了方向。借著月色，清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這才看到了站在一處岩石上的咕嚕，他一邊蹦跳著揮舞雙臂，一邊叫喊著。清揚聽不清他在說啥，雖說看那樣子咕嚕是沒有受傷，但是否按計劃達成了目標？

  清揚正自疑惑時，江離拍了拍他，一臉得意地說道：「成了！」，便向咕嚕奔過去。「居然成了？看來我是低估了咕嚕的能耐，也低估了江離的才華！」清揚默念道，諂笑了下，就跟在江離屁股后朝著山坡上跑去。

  清揚和江離趕到了咕嚕身邊后，咕嚕急切地指著地上雪妖的血跡，告訴他倆那雪妖已順著那坡道奔向山巔去了。他想邀功，手舞足蹈的想要演示一下如何刺傷了雪妖，沒想成清揚和江離沒搭理他，他倆順著血跡又追了過去。

  沒多久，弋鳧和石頭趕了過來，霽雲帶著雪人戰士們，其中有個還背了乾草樹枝，也趕了過來。大夥順藤摸瓜，一路追到了山巔中的一處洞穴。

  皎潔的月光照亮了洞口，但洞**部仍是漆黑一片，血跡從皚皚白雪大地上一直延伸進入洞穴中。低沉的無助的呻吟聲從洞中傳出來，無人敢踏入進去。就在這時，江離讓那個背著乾草樹枝的戰士，將乾草樹枝全部堆放在洞口，點燃后再將雪覆蓋到上面，不久便生起了濃煙。這是她在黑熊族部落那裡學到的技巧，這也是黑熊族戰士用來對付野豬野兔一類的慣用技法，簡單且效果奇好。

  江離將她的狼皮大衣脫下，交到了清揚手中，示意他用大衣扇風，將濃煙扇向那洞**。濃煙之大，外面的人都被嗆得眼淚直流，更別提在那洞中的雪妖鴞止了。

  不久就聽見那洞中有劇烈的咳嗽聲。這聲音愈來愈近，眾人屏氣凝神，緊張地看著洞口，只見一個頭露了出來，一雙被月光照亮的綠眼睛，寒光逼人，他咧著嘴齜著牙，發出威脅的低吼聲，但這低吼聲明顯虛弱了很多，摻雜了絕望的氣息。

  他緩緩地一步一步堅實地邁出洞口，眾人隨著他向前的步伐，下意識地往後退。

  他們神情緊張，雙手攥緊了兵器，渾身冷汗直冒。當雪妖完全走出洞穴時，這時眾人才看清楚，他們面對的是一隻人面豹身的妖怪，鮮血順著它的腹部流到了前肢上，再順著前肢流到了地面上。

  雖說它看起來虛弱了不少，但它那猙獰的面目和滿口獠牙，依然讓人不寒而慄。它發出低吼聲，沖著洞外的每一個人示威，尤其是見到了咕嚕和霽雲時，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們，但這低吼聲不再像之前聽到的那種充滿了力量和壓迫感，而是帶著一絲虛弱和絕望。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雪妖張開血盆大口，沖著霽雲飛撲過去時，清揚手持長矛，使出全身力氣，沖著雪妖的心臟猛地擲了過去，快狠准。霽雲閃躲到一邊，雪妖撲了個空，它沒有試著去躲避那長矛，卻騰出一隻手緊緊護著胸前的東西，或許他已知道躲不開也逃不掉，又或許他只是想著速死。

  它的心臟被長矛深深地插了進去，這次它再也支撐不住了，癱在了地上，一隻手緊緊地攥著貼在胸前，他蜷縮著掙扎著。沒多久，就見躺在地上的雪妖，褪去了豹身，逐漸化身成了天山人鴞止，它在臨死前恢復了真身。鴞止奄奄一息，冷笑道：「我恨河伯，我恨你們所有人，我詛咒你們所有人下地獄！」血已凝結在他的嘴唇上，他長笑了一聲，就咽了氣。他趴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他周身白茫茫的大地。

  他兩眼圓睜，帶著仇恨和不甘，死死地盯著霽雲，到死他都不肯選擇原諒。石頭在清理鴞止的遺體時，發現了他左手緊握著一塊吊墜，是個半圓形的玉石。石頭取下吊墜交給了清揚，清揚不解又拿給了霽雲，霽雲看了那吊墜，上面刻了一個精緻的文豹昂頭呼嘯的圖案，豹身下面有個天山族古老的文字「麗」。

  他半天默不作聲，清揚能從他的表情看出這塊玉石不簡單，肯定有故事在裡面，正自納罕時，霽雲說道：「把這塊吊墜跟他一塊埋葬了吧！」說完，就轉身下山去了，看得出他心裡裝著故事。若說清揚只是簡單的好奇，那江離就是翹首期待破解這謎題了。她曾在議事大廳中見過類似的一個吊墜，那是掛在雪人族祖先河伯塑像的脖頸上的，當時她也並未在意，只是偶爾一瞥留下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