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手到擒來
月圓之夜到了。
按照江離的要求,雪人部落仍像往常一樣作息生活,街上巡邏的侍衛,仍到點敲梆子報時,當侍衛敲響了五次梆子時,意味著已經是凌晨深夜了。
覆蓋著積雪的山坡已被月光照的如同白晝一般,但林子茂密,月光只是照亮了樹冠,林子里仍是漆黑一片。喧囂的村落,現在已是靜悄悄的,就連平日一直不間斷的風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空氣中充滿了緊張的氣息。
這種安靜,讓人想到猶如林間野獸捕獵前的那種氣氛,獵物不知道獵食者會從哪個方向竄出,只能瑟瑟發抖地趴在地上,靜候自己的命運,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在村落的邊圍有戶人家,寒夜中窗戶透著溫暖的炭火光,房間內不時傳來嬰兒啼哭聲,間或夾雜著狗吠聲。那戶人家,月初剛生了個男嬰,想必雪妖也已經嗅到了嬰兒的味道。為了防止雪妖作怪,在孩子一出生后,霽雲就派了四名壯碩的士兵,不分晝夜地輪崗把守。房內取暖的炭火,將一個哼著歌曲,抱著孩子來回走動的母親,投射在了窗戶紙上。
此時,早已埋伏在不遠處的積雪中的江離,聽到從山頂上傳來一陣陣嗖嗖聲,但順著那聲音看去,又不見無任何東西,她扯了扯身邊的石頭,讓他順著自己所指的方向看去,不愧是「看千里」,他雖看不到雪妖,但雪妖每走一步,便會在雪地上留下一個腳印,他清晰地看到那腳印,一步一步地朝著那邊戶人家挨過去。
清揚和弋鳧從江離和石頭兩人同時偵測到了異常判定雪妖正在逼近那邊戶人家,他們仍舊紋絲不動地趴在雪地里,靜待時機。門口房檐下的一個侍衛,似乎察覺出了異常,四下緊張地張望著,但目之所及,無任何東西。
室外寒冷,雖然雪人已進化出了濃密的毛髮和厚厚的脂肪層抵禦嚴寒,但一個人獨自守夜,深夜的寒氣加上內心的害怕,還是讓他忍不住地靠著牆壁蜷縮著身子。他將三叉戟緊緊地握在手中,絲毫不敢懈怠。
江離聽得聲音由遠及近,由小變大,但在靠近那房舍時,聲音卻突然消失不見了,腳印也定格了。
清脆的『嗖』的一聲,只見房檐下的侍衛,突然倒地,昏暈過去了。這時就見那腳印定格的地方,先是有兩隻腳顯現,再接著是腿和身子,最後頭也完全顯現了。雪妖已變作了倒在地上的那個侍衛模樣,他機警看向四周,一雙眼睛在寒夜裡發著瘮人的綠光。
之前雪人首領霽雲說過那雪妖曾經變作他的模樣騙過了侍衛。這次,清揚算是親眼目睹了,一是他會隱身,二是他會幻術,難怪幾個世紀了,雪妖依舊逍遙法外。
那雪妖化作了門前侍衛,將倒下去的侍衛,拖到了一側隱蔽的地方。之後走到了窗檐下,用舌頭舔開了窗戶紙,他彎腰透過那被舔開的縫隙,窺探裡面的動靜,只見嬰兒啼哭的厲害,婦人沒法入睡,只得抱著他,來回走動,哼著歌。
這啼哭聲與他平日聽到的有些不同,他遲疑了下,又低頭窺視那嬰兒,但嬰兒被毛皮從頭到腳完全裹住了,看不真切。雪人族成人雖說全身覆蓋著厚厚的毛髮,無需再穿衣物,但新生兒身上只有細細的絨毛,仍舊保留著天山族人的特徵,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才會逐漸長出厚厚的毛髮,因此要給嬰兒包裹一層厚厚的毛皮保暖禦寒。
雪妖又仔細地瞅了瞅屋內的兩側,確認了屋內只有婦人和嬰兒后,這才走到了房門前,他輕輕地扣了扣房門,裡面婦人問道:「誰啊!」,那雪妖便學著侍衛的聲音,對著裡面的人說了句:「是我,門前侍衛!外面太冷了,讓我進去烤烤火!」婦人熟悉那聲音,守夜的侍衛也不容易,她便將孩子放到床上,起身開了門。那婦人開門,見是侍衛,微笑著請他進去,之後轉身回去抱孩子。
雪妖見房門已打開,從背後趁婦人不備,一拳將她打倒在地。婦人挨了一拳,眼中眩暈,她迷迷糊糊地看到那個侍衛抱起了她的孩子,她癱在地上,無力地伸出雙手想要阻攔,想叫喊卻發不出聲音來。此刻,那侍衛變成了雪妖,匍匐在地上,露出了獠牙,沖著她發出威脅的低吼聲,婦人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嘴含著自己的孩子,四肢著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門而出,竄向那茫茫雪海中了。
就在雪妖推門進入的那一刻,藏在雪地中的清揚就已發出了信號,但奈何雪妖動作之迅猛,遠超江離和他的預料。
他們本想將雪妖圍困在房間內,但見他已逃竄了出去,便緊跟在身後,追了過去。清揚一行投擲出長柄斧,霽雲帶著部下投擲出三叉戟,由於擔心誤傷著嬰兒,因此投鼠忌器。雪妖,對這攻擊很熟悉,之前他就經歷過多次,因此這次他同樣也毫不畏懼,在投擲的長柄斧和三叉戟中行走自如,不一會就逃脫了眾人的追擊,一溜煙地跑得沒影了。
見已經遠離了危險,雪妖又變作了雪人,扭過頭往山下看了眼,之後抱起嬰兒得意地往山巔不緊不慢的走去。就在這時,他懷抱中的嬰兒,在他的心臟的位置上,猛刺了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