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滿月松林
江離略作思考,便計上心頭。她向霽雲微微一笑,又看了清揚一眼,大聲道:「誘捕雪妖這件事,你們都聽我的安排。」於是,她一五一十地把如何誘捕雪妖的細節說明了,之後又給每個人分配了相應的任務。
咕嚕領到自己的任務后,嚷嚷著不幹,說那任務會要了他的命,他膽子小,腦子不好使,四肢也不敏捷,非要讓江離把那任務分給弋鳧或是石頭,但江離一口咬定必須由他來扮演才可以,他矮胖圓鼓鼓的體型是最佳的人選。清揚一邊敲打著他,一邊哄著他,在等到了清揚說會保護他周全時,咕嚕這才萬分不情願地答應了。今夜上弦月還缺一角,照此估算後日便可月圓。按照江離預設的方法,雪人族與熊族五人為即將聯合上演一出大戲,各自回去準備了。
在首領大帳內,當霽雲深沉地講述著雪人的過往時,清揚便已將掛在大廳內的隆馬山脈地形圖仔細地看了一遍,他反覆在頭腦中演練了翻越隆馬山的畫面。霽雲見江離話語誠懇,且所說的計劃可行,於是便放鬆了對他們的看守。
清揚在回去的路上,借口要方便,爬上了最近的一個高處,四下望去,在手掌上畫著地形圖,心裡便有了底了。回到住所,瞧了瞧四周,見沒人,便輕輕地關緊了門。房內咕嚕一臉不悅,正拽著石頭嘮嘮叨叨個不停。弋鳧不願搭理他,安靜地躺在一角,卻也睡不著,只是睜大眼睛看著房梁,想著江離交代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做好,在做好的同時,也要保證她的安全。這時,他見清揚鬼鬼祟祟的,知其必有事情要說,於是爬了起來。
清揚讓大家聚攏過來,輕聲說道:「我已探得了翻越隆馬山埡口的路,明一早趁著雪人族尚未起來,便收拾離開。你我大家都清楚剷除雪妖這件事不靠譜。記住,萬不可告訴江離。誰要是走漏了風聲,我就扒了誰的皮!」清揚話音剛落,咕嚕就急不可耐地上前一把摟住了他,揪著嘴想親吻他的臉,清揚嫌棄地將他推到了一邊。
「不告訴她,你打算怎麼說服她明早離開呢?她對這事可是很上心的。」弋鳧不解地問道,他思忖著背棄雪人族逃離,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他寧願犧牲掉自己也要守住熊族人的榮譽。但轉念一想,若是不告而辭,江離也不會深陷危險之中,他內心兩個聲音激烈地爭吵著,一個極力說留下守住熊族人的榮譽,一個極力說離開可以保護江離。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清揚狡黠地笑了笑。清揚之所以沒有當眾說出他的辦法,也是有原因的,他自從來到雪人部落就在籌劃著逃離計劃了,他深知江離的性情,因此昨天夜間趁著他們三人睡著了,自己偷偷地溜到了江離的房間,借口是咕嚕和石頭打呼嚕睡不著。
清揚深知還在戍邊那會兒,江離常溜到黑熊族的領地上,他倆一起野外露營,也是睡在一個帳篷下的,那個時候都不介意,這個時候身處異鄉就更不會介意了。果然如他所料,江離沒有拒絕,反倒很高興他能過來。
江離怕他地方不夠,便側著身子,就這樣兩人背對著身子睡了一夜,天微亮時,清揚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接著睡去了,江離想著他怕別人多嘴,所以早早的回去了。等清揚離開后,自己又攤平了,四仰八叉地睡著了。
清揚想著今夜再故技重施,等到快天明時趁其不備將她擊暈,之後一路背著她,等翻越了埡口,木已成舟,任由她鬧騰去。想著她是個聰明人,鬧騰幾下,自己也就覺得沒勁了。相比於尋劍一事,背棄雪人族,孰輕孰重,她還是看的明白的。但這些心裡話,清揚是萬萬不會告訴弋鳧的,他知道弋鳧暗戀著江離,護她心切,他辭去了海路領隊不做,硬是要來陸路一隊,純粹就是為了江離,因此弋鳧是絕不忍心看著她被擊暈的,他只會說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套,那隻會壞事。
清揚心想著弋鳧根本就不了解江離,他只是盲目地愛著他腦海中想象的江離而已。清揚不屑於他的一本正經,反正他那死板的假正經,江離也不會有好感,即使賴在她的身邊,她也不會多看他一眼。想到此,他便也安心了,劍和人都是屬於他的,弋鳧最終只是黃粱一夢。心想以後路上還會用到弋鳧,清揚也不想壞了和氣,畢竟自己是領隊,多少要照顧到團隊的合作,因此他能不惹惱弋鳧就不惹惱他,自己一人偷偷做完就成了,沒必要再告訴其他人。
就在這時,有人輕輕地叩響了房門,眾人都被驚了一下。
「誰呀!」清揚叫了聲,見無人回應,石頭忙著前去開門,清揚示意咕嚕和弋鳧散去。就在這時,江離一臉怒氣地走了進來,伸手就要打清揚,清揚一個側身躲開了,裝作挨了打一般,嬉笑道:
「我的大小姐,咋又無緣無故打人了呢!」咕嚕上前想拉架,卻被江離一把推搡到了地上,嘟囔著半天才爬起來。
「今晚,別來我房間睡覺了!」江離怒視著清揚,過了一會又掃視了弋鳧、咕嚕和石頭,罵道「一群懦夫!」說完,便甩門出去了。咕嚕和石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有弋鳧一人早就看明白了,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不介意江離罵他懦夫,因這逃離雖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也沒有明確反對,這在江離眼中就是縱容,因此被罵他覺得也是情有可原的。讓他真正介意的是昨晚她和清揚睡在一個房間里,這讓他有些失落,他像丟了魂似的看著江離遠去。他還納悶清揚昨夜去哪裡了,現在答案揭曉了,他心如刀割。
既然江離已經知曉了他們的計劃了,清揚也只得放棄,想著總不能堵上她的嘴,五花大綁地捆著她逃離吧。清揚無奈地讓大家按照江離之前的部署行事。咕嚕像是坐了過山車一般,由喜轉悲,一臉不悅地癱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