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歸
喻輕晚端著荷葉羹回房時,祁墨已經坐到了軟榻邊,她給他盛了一碗推到他的面前,「吃完回府。」
祁墨看著眼前的碧瓷碗,沒有動。
喻輕晚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將軍,你是受傷又不是胳膊斷了,別想讓我喂你。」
「那我不回去了。」
喻輕晚捏了捏拳頭,壓著聲音道:「你別太過分!」
祁墨挑眉,往後一靠,沒有半分要動的意思。
喻輕晚也沒有動,隨手撿了一本書翻著,髮絲垂落,微微擋住了她的一點兒側顏。
祁墨伸手給她勾到耳後,喻輕晚拍掉他的手,坐回銅鏡前,撿了根髮帶綁住自己的頭髮。
然後往床上一躺,「把燭火滅了。」
祁墨吹了燭火,往軟塌上一靠,也閉上了眼睛。
屋內炭火燒的旺,很是暖和。
喻輕晚側身看著床帳,手指摩挲著被子的一角,待男人的呼吸平穩后,她才翻身看著男人的身影。
他越發的有些過分了。
良久以後,喻輕晚起身,拿過一旁的鹿皮絨毯走到他的身旁,輕輕的給他搭在身上。
窗外,月明星稀,萬籟俱寂。月光溫柔著黑夜以及那些在黑暗處悄無聲息的生長著的東西。
翌日。
卯時,天色未明,萬物還沉睡在黑夜之中,祁墨輕輕的在女孩兒的臉上落下一吻,喻輕晚翻了翻身,拉住他的衣角,有氣無力的道:「路上小心。」
話落,把手又塞到了被子里。
祁墨給她拉了拉被子,又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才翻窗而出。
……
時間過得很快,喻輕晚每日在醫館,聽的最多的就是眾人對她說的「恭喜。」
祁墨偶爾來,他一來,整個醫館就會瞬時寂靜,人們立即一窩蜂的往後院跑,那狀態就像如臨大敵一般。
這日。
說巧不巧的,祁墨到的時候,顧嘉赫也在。
眾人可能是好奇心壓死了心裡的那隻貓,齊齊的都在大堂里,自顧自的干著自己的活兒。
只是,那縈繞在眾人之間的氣氛著實不怎麼平靜。
喻輕晚給病患診完病之後,低聲跟陳掌柜說了句話,陳掌柜點頭后,她才起身向顧嘉赫走去。
顧嘉赫面色不悅,喻輕晚站定在他面前,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淡淡道:「為了一時痛快鑄成大錯,他一次不計較,不代表他次次不計較,別再招惹他了,別把顧家搭進去。你我無緣無份,莫要強求。」
說完,她轉身向祁墨走去。
顧嘉赫看著喻輕晚的背影捏緊了手中的扇子。
她走到祁墨身旁時,男人的臉色也不怎麼好,喻輕晚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讓他死心而已。」
祁墨輕哼一聲,大步走出醫館。
……
望安茶居。
祁墨帶著她上了雅間,喻輕晚坐到凳子上,笑著道:「將軍什麼時候也學會了來這種地方。」
祁墨挑了挑眉,「我自然是不喜歡這種地方,只是日日待在府內,無趣極了,上次跟宋家公子來過,覺得你喜歡,便帶你來嘗嘗這裡的茶。」
喻輕晚輕笑著,淺飲了一口茶,「你這融入閬都的速度還是可以,宋正卿又是兵部尚書之子,你選人選的很好。」
祁墨挑眉,把玩著手中的瓷杯,「為了跟你一起長命百歲,自然得用些手段。」
喻輕晚放下手中的茶杯,眸中帶著戲謔,笑著道:「若是將軍再出入勾欄酒肆,那就更像一些了。」
「你怎就知道我沒去過。」
喻輕晚笑著道:「勾欄之中,女子嬌媚,將軍若去了,哪兒會日日黏著我。想必早就樂不思蜀了。」
祁墨搖頭,「嗯……不對,晚晚的風情自然是那些女子比不上的,我日日黏著你,只是我心悅汝。」
喻輕晚點頭,給他續了杯茶,「這話說的,有點那紈絝的味道了。」
……
……
兩人聊了會兒,祁墨就把她送回了喻府。
……
自從那日以後,連著多日,她都沒有見過祁墨,直到大婚前一晚,她正在書桌旁作畫,一個黑影跳進了她的窗戶,著實嚇了她一跳,剛想喊,就被男人捂住了嘴。
「是我……」
喻輕晚停下掙扎,點了點頭,男人才放開她。
「你又胡來。」
祁墨往椅子上一坐,「勾欄酒肆逛的累了,閑的無聊。明日大婚,你開心嗎?」
喻輕晚放下手中的筆,墨汁滴到她的裙擺已經乾涸。
她轉身看著椅子上的男人,「約法三章,嗯?」
祁墨眨了眨眼睛,「你親我一下,我考慮。」
喻輕晚哼了一聲,轉身拿起桌上的筆,繼續作畫。
祁墨拉過她的身子,「你說。」
喻輕晚打掉他的手,「第一,你不可以把我關府里;第二,不許胡來壞了規矩;第三,不許強迫我那什麼…」
祁墨笑出聲,「那什麼,你說清楚點兒。」
「不許動不動就親我,我沒答應前不許強迫我圓房。」
她的聲音不大,最後兩個字的聲音比蚊子聲還小。
祁墨笑出聲,喻輕晚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
他輕輕的用舌頭觸了一下她的手心,喻輕晚立馬縮回了手,壓著聲音道:「你混蛋!」
祁墨笑著點頭,「嗯嗯嗯…我混蛋,我都答應你,小刺蝟。」
喻輕晚沒想到他答應的痛快,手中的毛筆筆尖已經幹了,她推了推他的身子,「你回府。」
祁墨起身把她攏入懷中,「我抱抱……你沒說不可以抱。晚晚,多日未見,我想你。」
喻輕晚捏著筆,靠在他的懷裡,情緒沒什麼波動。
良久以後,他才放開她。
「我對你只有一點要求,不許見顧嘉赫。」
喻輕晚抬頭看他,「我盡量,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在醫館坐診,我不能總避著他。」
祁墨捏住她的肩膀,「那不行……我見他就覺得心中煩悶。」
喻輕晚看著眼前耍小脾氣的男人,真的是很無奈。
傳言里都講,定遠將軍殺伐果斷,取敵軍首級於萬人之中,是活閻王。
活閻王哪兒會耍無賴。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喻輕晚踮腳扶住他的肩,輕輕的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回府。」
親他一下可比吵一架管用多了,祁墨狠狠咬了她的脖子一口,道:「你這麼會權衡利弊,生成女子真是可惜了。」
喻輕晚揉了揉自己脖子,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啊……又咬,你讓我明天怎麼解釋。」
祁墨的指腹輕輕拂過那個牙印,「明天就沒了,我先回府了」
待他走後,喻輕晚看了一眼屋檐上的海格爾,走還留一隻鷹盯著她。
喻輕晚趴在床上回想著這兩月發生的事,覺得神奇,一個初見的人,比陪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人還了解自己。
……
迷迷糊糊之間她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