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錯誤

  眾人開始各司其職。

  姜傅離開后，基本上帶走了所有衛士。

  按譚易寒的話來說，地下武器庫的那群人最開始是出現在爆炸範圍內的，所以其中混雜姦細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如此一來，便不用耗費太多人看守他們。

  留下的除了什惡羅，便只有門口零星的幾個守衛員。

  天已大亮，但由於調控局昨晚緊急下達的門禁令，居民們都閉門在家，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護衛局前門的道路邊停著不少車輛，方便隨時出發，黑白的警車連成一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冰冷的寒芒。

  雲長便是被這刺眼的光從電腦屏幕上吸引過去的，他環顧著四周，發現前院只有寥寥數人。

  一眾人跟著莫許和譚易寒去了地下武器庫，胖子帶著幾個人去了C區治療室，剩下的除了自己，便只有留守在前門的保安和幾名看守著林啟生的什惡羅成員。

  沒有半點聲音和動靜，在這空曠的城市內，宛如一座鬼城。

  只是在某處地方，正有陰謀暗潮洶湧，危險虎視眈眈。

  至少雲長是這樣認為的。

  不知道是出於經驗還是直覺，或是說第六感這種東西不只有女人才擁有，雖然沒有什麼證據和跡象表明這當中透露出的違和感，但心底總有個聲音在大吼：不對。

  不對，這太明顯了。

  既然敵人敢於鋌而走險，就絕對留有後手，就算不是天衣無縫，也一定會有一個周密謹慎的計劃。沈家的地盤上處處都裝有監控，雖然會有多多少少的死角，但也絕不允許他們做什麼大動作。

  這一點誰都清楚，敵人不可能不明白。

  既然如此，又為何要選擇自投羅網，亦或是，同歸於盡？

  當然，若是要爭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早在護衛局就可以動手，又何必廢那麼大的力氣逃出去。

  他曾一次又一次暫停視頻，仔細辨別每一幀畫面，可車輛的速度太快，攝像頭拍下的畫面太模糊，仍由他左看右看，都辨認不出車裡到底幾個人。

  調虎離山，他不是沒想過。

  可是，然後呢？

  雖然現在兵力重心集中在西南區，但也並不代表其他邊境出口失守，僅憑兩三個人，不可能逃的出去。等將車上的人抓出來，一切真相大白，敵人依舊是釜底游魚。

  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裡應外合，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方法。

  但是就像姜傅所說的，白家真的會為了這幾個人直接向沈家宣戰嗎？雖然如今的白家今非昔比，但在興盛多年，實力雄厚的沈家面前，他們也未必勝券在握，若是給了沈家應戰的理由，豈不是因小失大？

  無論他們掩藏的秘密有多不可告人，在家族的生死存亡面前，都不值一提。所謂的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只有活命的權力才是真正的王道。

  還是說，白家的實力已經遠超乎他們想象，有著不為人知的底牌了嗎？已經不把沈家放在眼裡了，不屑於沈家的戰意了嗎？

  雲長突然沒由來的心慌起來。

  是啊，是啊，那個東西……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不是嗎？

  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護衛局四分之一的建築掃除得一乾二淨，不留半點蛛絲馬跡，在轉瞬間把如此龐大雄壯的建築物夷為平地……

  他不敢去想這其中的原理。

  所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白家的實力，已經到了他們無法想象的地步了嗎？

  可是，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又何須忌憚沈家？玩這麼多彎彎繞繞呢？

  若他們想，不說沈家，整個約幸不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嗎？

  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掌控或想象的事物了。

  雲長沉默著，指尖敲打著膝蓋，一下一下。

  三思過後，他還是決定給姜傅打個電話。

  那頭很快被接起：「喂？」

  「姜局長，可以給我護衛局周邊的監控視頻嗎？那輛車，或許沒那麼簡單。」他開門見山。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你要知道，調虎離山這一套是行不通的。」

  「我明白，但是這件事疑點太多，敵人在暗，我們在明，無論如何，我們也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

  「你有什麼計劃？」

  「我覺得，那輛車上沒有三個人，或許從逃出護衛局開始，他們便分頭行動了，只要權衡一下利弊就能知道，那輛車上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很可能已經成了棄子。剩下的兩個才是關鍵所在。」雲長沉吟了片刻，接著道，「從護衛局周邊的情況下手，能更加容易的掌握他們的行動，而且……」

  他有些猶疑，欲言又止。

  姜傅等了一會，才聽見他凝重的聲音：「姜局長，我不知道調控局那邊做的什麼打算，把你們所有人調過去支援邊境，但在我看來，這樣的做法是……很不理智的。」他原本想說「愚蠢」，頓了頓，又覺得不妥，改口道，「如今這個局面，任何一處地方都應該加強警戒，更何況是護衛局，還有地下那滿滿當當的武器庫，要是被敵人鑽了空子，後果不堪設想。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回來。」

  他語氣平和，語速平緩的說完，那頭陷入了沉寂。

  雲長也不急，靜靜的等待他的答覆。

  過了半晌，姜傅才緩慢而低沉的回道：「監控視頻會在三分鐘后發給你，調控局那邊我來處理。」

  說完，片刻也沒停頓，掛斷了電話。

  姜傅將手機從耳邊放回了兜里，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神情凝重，臉色陰鬱，眉頭緊鎖。

  放在膝上的手緩慢蜷縮，緊緊攥起。

  雲長所說的話，不偏不倚的戳中了他隱蔽的心思。

  在消息傳來的第一時間，腦海里便閃過這樣的想法。

  很明顯是個圈套。

  如此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不就是想要把他們引過去嗎？

  可是，當他如此向調控局彙報時，那頭卻傳來了不容置喙的聲音：「帶領手下所有人員，支援西南部邊境，這是命令。」

  一句話，便將他一肚子的疑惑悉數堵了回去。

  這是命令。

  既然是命令，就不要有任何的疑問。

  執行，執行，僅此而已。

  這是他的義務，這是他的責任……

  可是……

  無論他如何掩飾，依舊忽略不了腦海里總有個聲音在大吼大叫。

  這是不對的。

  這是不理智的。

  這是個錯誤的命令！

  護衛局很可能有危險，什惡羅很可能有危險，那麼多人，那麼多人！都可能因為這個錯誤的決斷陷入危險之中！

  「停車！」

  還未等他細想，落在嘴邊的話早已脫口而出。

  車輛停住，緊跟著後面的一眾車隊也紛紛剎車，車燈齊亮，照射得前排的車輛幾近刺目。

  一車子的人齊刷刷的望向他，疑惑的目光中帶著詢問。

  一陣沉默。

  姜傅便是在這樣無數道視線下，再次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那邊傳來中年男人不怒自威的聲音。

  姜傅亦冷著臉，語氣穩健而堅決：「沈閆，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