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決定
出意外時，莫許正苦著臉在架子中間來回走動，核對著清單上的數量。
混蛋胖子！就知道把苦活累活甩給他們，自己就只會耍耍嘴皮子，使喚人。要不是在這種時候，他早就甩手不幹了。
「E5–77，XM1014……霰彈槍？」他低聲自言自語著，目光一邊在櫃架之間遊離，一邊在手裡的表格後面畫上了一個勾。
確認一整面紙都有了紅色的標記，他翻開下一篇，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朝下一個房間走去。
還未等他走到門口，沉悶的聲音突然響起，接著地面發生了劇烈的抖動，緊隨而來的是一陣器械墜地的響聲，莫許的手趕緊扶上了一旁的豎架。
「怎麼？」他東張西望的環顧著四周，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門外探出個腦袋，疑惑的看向他，兩人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剛才是？」莫許猶猶豫豫的問出一句，剛才的一下震動短暫得不真實。
對方搖搖頭，回頭向著出口眺望著。
突然，地面再一次顫動，不但頻率大大增強，持續的時間也讓莫許不得不以為是地震。
他一手扶住架子，一邊穩住身體，一邊艱難的朝門口走去。
等恢復平靜，房間里的人也不管散落一地的槍械彈藥，不約而同的向出口跑去。
莫許落在了後面，等他呼哧呼哧的跟上其他人的腳步到達武器庫的出口，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這裡已經變得人聲鼎沸。
外面不大的空地已經擠滿了人群，騷動不安，大多數人都驚恐的縮在角落，似乎遭遇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還心有餘悸。
左邊通往地面的樓梯口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入人流，原本狹窄的空間瞬間變成了彈丸之地。
莫許被堵在門口的幾個人隔在了人群之外，踮著腳遙望著外面的情況。
「這是怎麼了？」有人問，「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廢話！」莫許沒好氣的吼道，「讓開讓開，別堵在這兒。」
他粗暴的撥開人牆，掃視著面前的人海，眉頭緊鎖，一團不明火正纏繞著心臟。
真是個多事的地方，這護衛局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非要讓什惡羅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他上前走了一步，正在心裡準備著訓責斥罵的措辭，卻被最後從樓梯下來的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打斷。
她一手扶著傷員，趔趔趄趄的走下來，一邊向著底下的人喊道：「所有人，抱頭，蹲地，準備迎接爆炸！」
她的話彷彿就是詔書一樣，人群在聽見了「爆炸」兩個字短暫的恐慌后，所有人都乖乖照做的蹲在地上，一時間鴉雀無聲，氣氛頓時凝結。
「還有你們！」她向著莫許這邊一臉蒙圈的幾個人喊道，「不想死就照做！」
對於他們來說，這的確沒什麼說服力，還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見所有人都蹲下了，他們猶豫了幾秒，也跟著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除了莫許。
他本來心裡就窩火，現在又被這來路不明的陌生人用一種十分討人厭的語氣命令著，就憑他這個暴脾氣，除非跟前站著的是沈柚，不然他能乖乖聽話就有鬼了。
「喂，你——」
還未等他把落在嘴邊的音節吐出來，巨響乍起，隨即一陣天旋地轉，人群里，尖叫聲此起彼伏。
莫許重心不穩，硬生生的跌坐在地上，側臉擦過牆壁，火辣辣的痛覺傳來。
就在這時，樓梯上方飛進來一個身影，沿著陡坡滾了下來，幾乎是同一時間，樓梯間的巨大石塊衝破了牆壁，滾落，隨著一聲悶響，樓梯口被堵得密不透風，碎石殘渣四處飛濺，落下的灰塵紛紛揚揚。
莫許顧不上渾身的鈍痛，手足無措的攀上身後的牆壁，手遮住了臉，擋住飛來的風沙。
但好在，爆炸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眾人的驚呼，四周逐漸平靜下來。
一時間，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莫許呆愣著失神，看著被巨石破壞的通道，他感覺自己和護衛局八字相衝。
「醫生！有沒有醫生？」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默。
莫許宛如垂死病中驚坐起，忍著疼痛掙扎著站起來向聲音的來源眺望。
果然是譚易寒。
此時他正手忙腳亂的跪坐在地上，向著人群焦急的大喊著，可惜非但沒有人回應，離得近的人還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一個勁的往後退。
同時躺在地上的似乎還有一個人，但被譚易寒的背影擋住了，他看不見。
莫許趕緊走下去，穿過擁擠的人群，向譚易寒的方向擠過去。
「譚易寒！」莫許喊道，「你怎麼——」
在走近的那一刻，他也看見了被譚易寒擋住的人的全貌，憋在喉嚨里的語句瞬間被嚇得咽了回去。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一個人沿著大腿處被割開，下半身不見了，渾身鮮血淋漓，臉色發白，已經沒了動靜。
就算是在電視上，這種情況也會被打碼吧？！
譚易寒回過頭來，自然也認出了他，但他沒有在意，而是沖著一旁看見這一幕，臉色慘白的女法醫吼道：「你不是醫生嗎？救人啊！」
雖然他也不知道解剖人的法醫會不會救人，但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女法醫似乎是真的被嚇到了，哆哆嗦嗦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先……先止血。」
她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用里側的一面緊緊的捆紮住男人的一條腿。一旁的譚易寒也學著她的模樣包紮住另一條。
衣物很快被鮮血浸濕了，女法醫的手不知道為什麼，抖得厲害。
「這樣……不行吧。」莫許看著依舊汩汩不斷的血液流了滿地，低聲猶豫道。
譚易寒看向女法醫，示意她給出辦法，可她卻躲閃著他的視線，看向了一旁的人群，又瞥了一眼莫許，最後目光再次落在了躺在地上的男人毫無血色的臉上。
她閉上眼，又睜開，似乎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
「要想救他，必須要有專業的儀器輸血。」她的聲音再次恢復了之前的堅定，「現在AB兩區的通道已經被堵住了，雖然C區和D區都有治療室，但C區可能遭到了波及，不知道有沒有被毀，D區現在很可能已經引起了恐慌，如果人流量太多，踩踏事件不可避免。」
她清冷的目光落在了譚易寒身上：「去哪，你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