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暗
地面突然的一震，令所有人倉皇失措。
窗邊的人向著天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譚易寒跟著看了過去，只見一片漆黑，沒有一點星光的夜空里，懸著一個暗紅的球體，猶如惡魔的眼珠，俯視著世人。
心下一沉，腦海中有個不安的聲音叫嚷著。
這種東西前所未見，彷彿是在科幻銀幕里才能見到的場景。
如若不知道會被波及的範圍，女法醫說的或許是對的，待在地下總比毫無遮掩的陸上好。
可是，還有時間去通知其他人嗎……
想到這，他突然茅塞頓開，從衣兜里拿出手機，可現實卻讓他失望了。
手機在此時就如一塊普通的磚頭，任他如何擺弄也死活沒反應。
就在他準備氣急敗壞的把手機摔在地上時，地面再次的一陣顫動，宣告著——
來不及了。
牆壁上的掛畫，走廊邊的桌櫃，擺放著的花瓶，東倒西歪，等一陣刺耳尖銳的摔碎聲后，眼前的場景已經是一團亂麻。
「所有的人聽著，這裡危險，儘快撤離到地下的中央武器庫去！」
走廊那邊的人群中響起女法醫大吼的聲音，慌亂的人群頓時停止了騷動。
或許是見識了窗外的景象，又或許是感受到了危險即將來臨的氛圍，此時的人們不再漠然置之，冷眼旁觀，在愣住的幾秒后，幾個人率先朝譚易寒的方向沖了過來。
有了領頭的，剩下的就不會猶豫了，在見到一群人海朝自己涌過來時，譚易寒什麼也沒想，下意識的拔腿就跑。
先不說通知其他人，現在如果那稀奇古怪的玩意真的做出什麼事來，他們這才是首當其衝的地方。
況且，就算其他人已經知曉了情況，照目前這個速度來看，也來不及了。
如今能做的，只有護送這裡的人安全撤離，其他的，便只能祈禱了。
譚易寒心下一橫，在一扇鐵門前突然停下腳步，側身一撞，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裡面是一節通向地下的樓梯，在門打開的一刻，兩旁的壁燈也隨之亮了起來。
「這邊！」譚易寒向著身後追來的人群喊道。
並不需要過多贅述，在這樣的危機關頭，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都能讓所有人心領神會。
蜂擁而至的人群彷彿一列冗長的火車，在鐵門出突然改變了軌跡。
但在倉皇慌亂之時，也意外頻出，逃跑的速度沒有跟上人流的人，也會被後面的人擠倒在地，成為混亂的犧牲品。
一個矮小的女人便在轉彎的門口不慎被絆倒，身子瞬間淹沒在了人海中，在無數雙腳踏過的地方。
還好譚易寒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女人的衣領，奮力將她拖了出來。
「嘶——」
可穿過無數雙疾跑的腳底，他並沒有那麼幸運，收回的時刻，幾近一個人的重量狠狠踩在他的手臂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傳入神經。
將女人從人流中扯出來的下一秒，他不顧手臂的陣陣疼痛，回身撐起鐵門，不讓它關上。
「還能站起來就趕緊跑，女人！」他向坐在地上的人吼道。
她的膝蓋處骨折了，一條腿以奇怪的姿勢扭曲著。
但沒有辦法，繼續待在這兒，只會死路一條。
但好在撤離還算迅速，在還沒有造成重大損害前，走廊已經空無一人。
人流逐漸減少，最後一個進來的是女法醫，在見到門口站著的譚易寒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你帶著她，趕緊走。」譚易寒喘著氣說道。
注意到了他無力的垂在身側的一條手臂，坐在地上的女人彎曲的一條腿，女法醫很快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一言不發的將女人攙扶了起來，兩個人一瘸一拐的跟著樓梯下去。
譚易寒總算鬆了口氣，正準備緩緩的把門關上，不經意的朝窗外一瞥，竟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場面。
不知是液體，還是膠體，凝結成的一個龐大的正方體，正逐漸的籠罩著大樓，遮蔽了夜空。
那是……什麼……
就在這時，一聲尖叫，重新喚醒了他的理智。
還沒完全關上的門再次打開，他向走廊探頭望去，一個男人正趴在地上，似乎是被地上的雜亂絆倒的，臉上層層灰塵，身上的白大褂早已分不清顏色。
是那個主法醫，譚易寒記得。
沒有絲毫猶豫，他丟開鐵門沖了過去，可剛走到一半，他卻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
他見到了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沒有一絲徵兆，沒有一點防備，一片暗紅從天而降，透過堅固的樓層，穿過厚實的地面，就這樣直直落在他面前。
沿著男人的大腿處，下半身被流動著的，卻又似乎是凝固著的暗紅遮住，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男人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隨即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譚易寒就站在原地，雙眼瞪到最大，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得幾乎停止了呼吸。
這一刻，他才明白，面對著這樣可怕的東西，他們是如此脆弱。
毫無還手之力。
幾秒后，隔著走廊的暗紅瞬間消失，與之而逝的，便是正方體包裹著的全部樓層。
就在一眨眼間，目光所及只有一片荒蕪的空地，遠處不知道是哪個區域的走廊，還有頭頂寂寥的夜空。
一乾二淨。
走廊兩側的牆壁，彷彿被一把鋒利的刀整塊切下來似的，整整齊齊，無比筆直。
躺在地上的男人，失去了雙腿，鮮血流了滿地，切口處是鮮紅的皮肉，還有中間陰森森的白骨，沒有了動靜。
而吞噬了一切的罪魁禍首，此刻再次凝結成了黑色的小球，懸浮在半空中。
災禍還未停止。
黑暗再次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