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異常

  姚平安回來時,三人正坐在路邊,林凡生的臉色依舊蒼白,但已經沒有那麼疼了,也能直起身來。

  「還好吧?」他將一個小小的盒子遞給秦有月。

  但她只是冷著臉接過來,沒有一句道謝,動作利索得有些粗暴。

  吃完葯,林凡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和下來,雖然大汗淋漓,但起伏不定的胸口也停止了喘氣。

  「死不了就快走,真以為我們時間很多?」譚易寒冷嘲熱諷,「不過就算死了也不關我們的事,反正著急的也是你哥。」

  「你別太過分了!」

  秦有月忍無可忍的吼道,卻被林凡生伸手拉住衣角。

  「我沒事了。」他強撐著笑容,「走吧。」

  譚易寒嘖嘖的搖頭:「小屁孩都比你看得清形勢,現在你們的命在我們手上,說話客氣點,女人。」

  「行了!」姚平安氣惱的堵上兩人爭執不休的嘴,埋怨的看著譚易寒,似乎是在怨恨他又毀掉了自己好不容易在他人眼裡建立起的好印象。

  他將他拉到一旁,小聲道:「你就非得用這種語氣說話嗎?別女人女人的叫人家,很不尊重人好嗎?」

  「我說錯了嗎?」他裝出一副無辜樣無理取鬧道。

  「得意什麼啊,你不過就是欺軟怕硬,可沒見過你敢這麼說老大的。」

  「她又不算女人。」

  「……」

  一路上曲曲折折,意外頻出,最終四個人到達護衛局時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可大樓卻是燈火通明,許多人進進出出,遠遠望去幾乎都能想象到此時大樓里此起彼伏的嘈雜聲。

  秦有月從來沒來過這裡,就算是平時也是在門外遠遠的瞥上一眼,那時的她也未曾想過自己這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有一天能踏進這個大門。

  她緊緊護住身邊的林凡生,但卻像抓住個依附似的。他倒是顯得十分淡定。

  「林啟生在哪?」她向走在前面的兩個人說。

  可兩人誰也沒接話,自顧自的走著。她也不敢亂跑,無奈只能跟在他們後面。

  從電梯上了二樓,穿過人來人往的走廊,到了一個人聲沸騰的小廳。

  裡面電腦桌上堆滿了白花花的紙張,印表機「吱吱」的響著,地上隨處可見揉成的廢紙團,空間不是很大,卻擠滿了人,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秦有月懷疑那些對著電話筒怒吼的人到底能不能聽見對方說的話。

  姚平安和譚易寒進去了,和到處巡視的一個胖子交談著什麼,之後胖子給他們指了指裡面的內室,他們便來接被晾在門口的兩個人。

  「跟緊了。」

  這句話不用提醒秦有月也很清楚,在人海里護著林凡生舉步艱難,稍不注意就被人潮擠散。

  進入內室后,身後的門被關上,室外的噪音瞬間隔絕在外,彷彿突然被堵住了耳朵。

  這裡空蕩蕩的,除了幾張桌椅,空間里除了剛進來的四個人就只有房間中央坐著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

  女人背對著他們,從這個角度看就只能瞧見一個輪廓清晰,稜角分明的下顎線。

  「老大,人帶來了。」

  秦有月愣住。

  老大?

  老大!

  是那個沈家大小姐嗎?那個可怕的殺人鬼?

  叫什麼來著……

  沈……柚?

  她握著林凡生的手開始顫抖。

  等女人循聲轉過頭來,秦有月看見那張精緻得無可挑剔的臉,腦袋裡突然蹦出一個詞——

  「白鬼」。

  這似乎不是一個詞吧,像是臨時湊出來的一樣。

  可這就是她的感受。毫無瑕疵的臉龐宛如純白的天使,可那眼裡射出的目光,卻彷彿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隨時可能衝破束縛,隨意肆虐,任性殺戮。

  和譚易寒不一樣,不需要任何威脅,任何話語,任何動作,只需一個冷冷的眼神,便能將人如腳底生根一樣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突然有些後悔跟了過來。

  要逃嗎?

  她有種想破門而出的衝動。可僵硬的手剛移動一下,才發現害怕的不止她一個。

  林凡生也是一樣。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沈柚,彷彿看著一個外星人似的,睜大的雙瞳里是可以溢出的震驚。

  震驚。

  像是在沙漠中看見了湖泊,夜空中看見了太陽,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人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可這神態在其他人眼裡卻成了畏懼。

  見他們這個反應,沈柚現在恨不得拿個鏡子照照自己,她到底長得有多凶神惡煞才能把一個小孩嚇成這樣。

  「林凡生對吧?」她柔聲說道,企圖挽回一些自己的形象。

  他沒有動。

  沈柚看了看姚平安和譚易寒,希望他們能給個解釋,但兩人卻也是面面相覷。

  她不再深究,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我們需要問一些問題,過來。」

  秦有月推了林凡生一下,她可不希望他在這種時候有什麼叛逆的想法,畢竟坐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一般人,甚至可以說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她的鼓勵下,林凡生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沈柚對面的沙發坐下,仍然一副如坐針氈的樣子。

  「我們需要了解一下你哥哥的近況,比如,三個月前……」

  沈柚看著電腦上的監控錄像,因長年未更換攝像頭而模糊的視頻。

  人山人海的火車站內,一個胖女人突然倒地,引得無數人圍觀,眾人快速實施施救,或撥打急救電話,唯有一個人,在人潮中拚命的想擠出去,最終離開了站內。

  而另一個視頻,則是車站外十字路口的錄像,穿著一摸一樣衣服的男人闖紅燈撞上了他們的車,沈柚看見自己下車離開,沒過多久,等胖子一行人下車查看時,男人像是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似的,手腳並用的站起來便跑沒影了。

  沈柚剛才向醫院詢問了一下當時站內的情況,說是一個患哮喘的人突然發病,卻沒有及時得到醫治,最終搶救無效死亡。

  除此之外,當天的確沒有在別的地方發現兇殺案。

  所以,他所說的殺人,就是指這個嗎?

  這算哪門子的殺人啊……

  「你哥哥三個月前有什麼,嗯……比如說什麼,異常。」她滿懷期待的看著林凡生,希望他能直接給出答案。

  雲長和沈阮阮不在,她感覺自己的腦細胞快要滅絕了。

  可惜林凡生依舊無動於衷,頭低著,看不清表情,沒一點反應。

  倒是一旁的秦有月反應過來,問道:「三個月前?出什麼事了嗎?」

  沈柚的眼神這才第一次落在她身上。

  「三個月前,他突然變得很怪,不和人親近,連和我也很少說話,我問過他好多次,可他都閉口不談。」秦有月有些委屈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

  沒有得到有價值的信息,沈柚再次向林凡生問道:「你是他弟弟,總該知道點什麼吧?」

  他搖搖頭,總算敢抬頭看著她:「那幾天哥哥的確會一個人在角落裡哭,但發生了什麼,他從沒告訴過我。」

  這就有些讓人泄氣了,沈柚看向譚易寒,只見他在兩人之間左右打量了好一會,最終無奈的搖搖頭。

  他們沒有說謊。

  「行,行。」沈柚氣惱的說道,「莫許,姚平安,帶他倆出去。」

  兩人一起應了一聲,沒過多久,休息室里只剩下譚易寒和沈柚兩人。

  「有什麼……」她的手在空中比劃幾下,「發現?」

  她倒是不抱什麼希望了。

  可沒想到他還真有模有樣的坐下了,略帶神秘的說了一句:「那個林凡生,有問題。」

  沈柚愣怔了一下。

  一個小孩,能有什麼問題?

  「你怎麼看出來的?」

  「直覺。」

  她沒忍住,笑出聲。

  譚易寒立馬就不服氣了,說:「你不信我?」

  「信信信。」她失笑的擺擺手,「那兩個人就歸你管了,看你能找出他哪裡有問題。」

  她很明顯就是不信,譚易寒站起來,板著臉說道:「你等著,揪出來給你看!」

  說完,像個小孩一樣,氣沖沖的出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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