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調查
約幸的夏天總是異常炎熱。
街面像是在微波爐里烤著的麵包,空氣里還有甜品的香氣,走過的人們像是撒在麵包上的葡萄乾,在熾熱的陽光下變得軟綿綿的。
沈柚扯了扯領帶,雖然這樣的天氣對她來說還可以忍受,但在困意襲來的情況下就變得讓人煩躁了。
不光是她,就連著她身後的幾個什惡羅成員也開始怨聲四起。
她沒有理睬,而是在到達酒吧后先要了一個包廂,將其他人安置好,再帶著胖子去見經理。
她本想就帶著胖子兩個人來的,可其他人見她要出去,便吵著鬧著跟過來,美其名曰在其他勢力的地盤要以防萬一,實則就是想出學院偷玩。
畢竟就算有萬一,恐怕也是沈柚保護他們。
她倒是看破不說破,再然這件事也沒什麼好偷偷摸摸的,便由著他們的性子。
「老大,我們這麼多人,會不會太高調了?」走廊上,胖子擔憂的問了一句。
「那又怎樣,薛家的人還敢動我們不成?」
動倒是不敢動的,無非就是在背地裡問候幾句。
胖子「嘿嘿」的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這所酒吧是散落在約幸城內的一些小勢力經營的,位置也不在三大家族的管轄範圍內,規模不大,平常來的也是些三教九流之輩。
前廳的吧台坐著一個年輕的接待員,許是沈柚這幾年不常露面的原因,她並沒有認出兩人,只是看著他們穿著維學院的制服,應該是什麼富家子弟,舉止多了一分尊敬。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
「你們經理呢?」沈柚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們經理正在接客,不方便見二位,如果有……」
「接客?」沈柚冷笑一聲,回頭去看胖子,他也是一臉的不屑,「還沒完事呢?」
接待員眨巴著眼睛,對他們的話一頭霧水。
沈柚也沒再解釋,而是喚了一聲:「胖子,在哪?」
「二樓左轉第一條走廊盡頭。」
說罷,沈柚抬步便朝樓梯走去,胖子跟在她後面。
「誒?你們……」身後的接待員愣了片刻,突然察覺到了兩人的意圖,急忙跟了上來。
「經理現在不能見你們!誒,你們講不講道理啊?我要叫保安了!」
接待員想伸手來攔他們,卻被胖子龐大的身軀擋了回去。
「喂!你們別太過——」
尾音隨著沈柚的踹門聲頓時剎住。
一時間,不管是室內還是室外都鴉雀無聲,就連流通的空氣都彷彿凝結了一樣。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屋內的男人,他像是被火燎似的推開身上的女人,慌忙去扣襯衫的扣子,臉色難看得像是被人打一巴掌。
接著是沈柚身後的胖子和接待員,兩人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一樣,忙側過身,用手捂著眼睛。
接待員還在喊著:「經理,他們兩個非要闖進來,我攔不住……」聲音則漸漸弱了下去。
而沈柚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臉不紅心不跳的看著兩人,除了嘴角彎起的戲謔的弧度,便沒了其他反應。
「真不巧,打擾了?」沈柚笑著看向那個正慢條斯理的整理衣服的女人,眼中卻滿是輕蔑。
「沈小姐說笑了。」薛子穎皮笑肉不笑的與她對視著,她連衣裙的弔帶還耷拉在小臂處,但她沒管,徑直向沈柚走來,「沈小姐要找我可是隨時的哦。」
她在沈柚面前站定,伸出纖細的手去理她制服的領帶。
沈柚不太喜歡陌生人的觸碰,便捏著她的手腕從自己身上拿開。
「怎麼?男女通吃?」她把她的手舉起來,笑著問。
「哪有?」薛子穎嬌嗔道,踮起腳向她耳語,「女的只吃你一個。」
說沒有噁心到是假的,沈柚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正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勢遍布全身。
她甩開她的手,感覺自己的嘴角有些抽搐,便側過臉去不看她。
「胖子,送她出去。」沈柚算是認了,無論她在薛子穎面前裝得有多淡定,每次都能被她的語出驚人瓦解。
胖子似乎對這場面早已習以為常,應了一聲便朝薛子穎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就下次聯繫。」她向她眨眨眼,彷彿兩人之間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沈柚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接待員似乎還沒有理清楚當前的情況,在接到仍坐在桌后的男人的信號后,也沒再多說,依言退了出去。
門在身後輕輕關上,屋裡再次陷入安靜,沈柚微微抬眸,面前的男人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沈大小姐,你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帶人去迎接你。」他邊說著,邊起身,準備去給沈柚倒水。
可沈柚沒這閑心跟他客套,她心裡只想著早點完事早點回去補覺。
「你跟薛家的關係,快點交代。」她面無表情的說道,似乎多做一個動作都十分費力。
這直戳戳的話讓男人腳步一頓,但憑藉多年來的在世面上摸爬滾打的經驗,他很快開始笑著打圓場:「沈小姐說什麼呢,就咱們這小地方哪敢跟薛家——」
「啪——」
毫無預兆的,那個準備給沈柚盛水的杯子從男人手裡脫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而剛才還站在門口的沈柚,轉眼間,像是瞬移般到了跟前,冰寒的眼冷冷的看著他。
她揪住他的衣領,眼色可怕得能殺人。光是對上這雙眼睛,他的雙腿就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我不想再問第二遍。」
炎熱的天氣,屋內卻冷得可以結冰。
站在男人面前俯視著他的,那張面孔哪裡還是什麼大小姐,簡直就是閻王轉世。
「大小姐饒命!我真的沒說謊啊!」
沈柚一鬆手,男人便畏畏縮縮的坐在了地上,看著她的眼裡滿是驚恐和畏懼。
「薛小姐這幾天的確都到了我這來了,但我們真沒談過啥交易!她有時候一來就是坐一整天,話也不說清楚,我也納悶呢……」
「撒謊。」
「沒有!雖然她的確和我們的人有接觸,但我已經徹查過了,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已經掃地出門了,我覺得他們就是想誣陷我!不信您可以親自去檢查的!至於生意上的事她真沒提,真的!」
面對他為自己的激言辯護,沈柚只是冷眼看著。雖然她面上毫無波瀾,心裡卻早已一頭霧水。
簡直是一模一樣的說辭。
薛家這幾日頻繁出入這些不起眼的小地方,察覺到這一切的沈柚理所當然的認為薛家想要聯合約幸城內的小勢力做什麼大動作。
畢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若整個約幸都向薛家一邊倒,就算沈家再一手遮天,也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困境。
面對這樣的情況,沈柚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可調查后的真相,就如同現在這樣,即使再怎麼令人難以置信,也明明白白的擺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沈柚感覺自己被耍了。
「你是說,薛子穎這幾天處處忙裡忙外的,就為了和野男人偷情?」沈柚冷冷的笑著,「她眼光什麼時候變這麼低了?還是說,薛家已經落魄到要賣身求榮的地步了?」
她急需一個理由證明自己這幾天的所作所為並不像沈蘊南所說的徒勞無功。
但這理由要面前的男人給出的話未免就有些太難為他了。
「這……這些事我也不敢亂說啊……」男人始終低著頭不敢直視她,「薛家為什麼找上門來我是真不知道!我忽悠誰也不敢忽悠您啊!」
語畢,男人感覺那雙盯得他如芒在背的視線越發冷了,他額上已經沁出了冷汗。
他的確沒有說謊。
今天薛家沈家接連找上門來,還凈不說人話,薛家那位也就算了,沈家大小姐的暴脾氣他是真惹不起。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也冤啊!
「沈小姐,要不這樣吧,薛家那邊一有啥消息我立馬告訴你好不?」為了儘快送走這尊大佛,男人退了一步,直接倒戈,企圖換取信任。
他邊承諾著,邊抬眼去看沈柚的反應,誰知沈柚心思另有所屬,目光雖落在他身上,卻根本沒注意他。
「沈……沈小姐?」他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沈柚看他的眼睛這才有神起來。
她眉頭緊鎖著,似乎有些惱火,但卻沒了之前那大風過境般的壓迫感。
她後退一步,不耐煩的說了句:「要是有半句假話,我就把你活剝了。」
這一聲就相當於赦免令。
男人鬆了口氣,正準備道謝,門的那邊再次響起了撞擊聲,他剛要站起來的雙腿又軟了下去。
時光倒流般,房門又一次被人踹開,與之前不同的是,鬧出動靜的不只三個人。
一群身著學院服的人堵在門口,站在最前面的是胖子。
此時的他們並未注意仍縮在角落裡的男人,而是一臉焦急的看著沈柚。
「老大,出事了。」